《你我，星河之间》梁三思

5、五

　　在走出荞麦面馆的道上，海一直沉默不语。泽扶他上了车，也一直神情恍惚。
　　泽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他甚至都看不清他们两个的轮廓，世界好像也是模糊的，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与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阿泽，你告诉我吧。”
　　“什么？’泽坐在驾驶位上，被惊醒般的转过头。
　　“告诉我你要告诉我的事，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海坐在副驾驶，他摘掉帽子和口罩，看起来已经平复了心情，露出消瘦的脸庞，平静地看着他。
　　“恩，小海，我要结婚了。”泽低着头发动了车子。
　　“恩”
　　“……
　　“早饭也没吃成，去我那里吧，在外面还真是有危险，哈哈”海自嘲的笑了。
　　泽有点反应不过来，“惠，没有关系吗？”
　　“……她没在家，和四宝去美国了。”海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这时候，海就坐在副驾驶，他身边，他却反而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海的住所不远，开车一两分钟就到达。
　　还是记忆中的那栋白色小别墅，可不知道是秋天的缘故，还是他的心境从此不同了，感觉那小小建筑立在那里好寂寞，好孤独。
　　他跟在海后面，走在用油漆粉刷上图案的小石子路上，穿过悉心种着小草小树的花园，他还看到了堆在门边的还未来得及拿进屋的订阅杂志。
　　这是他第二次来，上次是跟着阿健来看海初生的儿子……
　　海捧起杂志，拿钥匙开了门。
　　泽跟着进了门，他第一次好好观察海的家，因为他想看看海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的。如今他也将有属于自己的家了，可那偌大的房子却让他始终感觉不到的那种衷心的喜悦感。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有洗衣粉的清香，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其中最浓郁的是海的味道。
　　他回想起以前两人在东都租住的那个狭小的公寓，每个冬日的夜晚泽披着风雪买了超市便当回来哆嗦着进门的时候，那一股淡香便伴随着温暖的空气在一瞬间环抱住他，那对他来说是一种不能言说的幸福。
　　他再走进，过了玄关是宽敞的客厅，房间的色调是天蓝色，墙上装饰着几幅风景画，很清爽大方的风格。可是往下一看茶几上，地上，乱七八糟的撇的都是易拉罐和和稿纸，沙发上皱皱地堆着一条被子和枕头，简直是一团糟。
　　海放完杂志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切才大梦初醒般地道歉，“啊，抱歉，昨天晚上又选曲，又改词的，忙到太晚了”他急急忙忙的地收拾起来，拽起被子和枕头想送回卧室，但被子里夹着的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下掉了出来。
　　那是一只旧旧的小熊猫，小小的脑袋耷拉在地上，可能因为年岁太过久远，曾经慵懒地撅起来的小屁股都有些瘪下去了。
　　海站住了，神情复杂。
　　泽走过去慢慢地拾起了它，他捏着小熊猫软软的肚子，帮它拍去尘土，望着下垂的大眼睛泽笑了，他抬起头冲着海。
　　他笑得满足，笑得释然。像傻笑，又带着些绝望滋味，像苦笑，又带着些幸福与满足。
　　可谁又能将它尽数说清呢？
　　海眼神疲惫的看着他。
　　然后，他双手将它递给了海，海低头接过，塞在胸前夹在被子间，一步迈过一步地，转身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