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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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流火从炽白色的海面上坠落，冷风剥落云霭，斑驳了我心上渔火。
“祖后，若您想要我死，大可不必费此周折。”我冷冷地注视那个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女人，“不管我是谁，我爱他，便不会伤他半分。”
“不，你会的。”
那个声音沉重而淡然地说，好像认定了这片坟场才是我的归宿。
是么……
“如果我的死真的可以换他余生安乐……”
我笑着后退一步，从高矗的青铜筑台上，坠入了无边的寂寥。
……
挣扎着从那个真实的不像梦境的梦中醒来，我大口喘着气，感觉死过一次一样，心口堵得紧。
看着书案周围四处散落的纸张，我继续抓起笔来，自虐般抄写着《易经》。窗外，还是夜，我已经一连几天没上过床，只是机械地抄着书，直到困得失去意识，昏睡一会儿，然后被噩梦惊醒，继续抄写……
我的泪滴落在纸张上，晕开了上面的墨，很难看。像以前一样，我把这张撕成碎片，丢到一旁，重新开始写新的一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贪玩出城，我不该和先涯真做，我对不起天罹，是我犯-贱，那么容易就被……
现在想起来，那满境的繁花就像一场虚幻而绚烂的梦，我在那场梦里，犯了重罪。所以无论天罹要怎么罚我，我都愿意承受，只要他还愿意来看我……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瓷裳和冷薇端了吃食进来，眼眶都是红红的。
“主人，你歇歇吧，这都三天了……”冷薇心疼地拿出药来，擦在我红肿的脸上。
三天了？我停下笔，目光黯然地看着厚厚摞起的抄写，“罹哥哥三天没来了，他大约……是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您别乱想。”瓷裳轻轻用袖子擦去我眼睛的泪。
我握住他的手，原本光滑柔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又红又肿。冷薇也是这样，浑身的伤，还要来伺候我……
“你们去休息吧，这种事交给下人就好。我给你们的药要按时用，现在是不是还很疼……”我说不下去了，归根结底，都是我不好，才连累他们变成这样的……
“主人，您别哭……要不是您，瓷裳早就被拉去斩首了……”瓷裳安慰着我，端出一碗清粥，“您多少吃点吧……”
我摇摇头，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冷薇见状直接跪了下来，小心地劝道，“主人，我们为您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希望您能好。但作为奴才，连您的饮食起居都照顾不好，冷薇心里，就像被千刀万剐过一样生疼……”
我不忍心，只好接过碗来，只是粥还没递到嘴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汤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看着推门而入的人，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他屏退了瓷裳和冷薇，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他就那么注视着我，半晌没有说话，眼神中是暴风雨肆虐前的风平浪静。
“罹哥哥……”
我上前去拽他的衣角，却被他残忍地打开。
“脱衣服。”他毫无感情地开口。
什么？我一惊，下意识抓紧了衣衫，先涯真留在上面的吻痕和淤青还在，不能让天罹看见……
“等，等等！不要……放开我！”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粗暴地将我推在书案上，一把撕开我的衣衫，纸张散落一地。
“不要，不要……”
所有纵，欲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我哭着瘫在书案上，赤条条地承受着他寒冷的目光，感觉……像掉进了冰窖一样，身心冰冷……
“你那日说你没有见任何人，我竟然信了……”
天罹不敢置信地看向我，突然笑了。
“不……”
我看着他那样的笑容，心都碎了，
“我还以为殊沙是胡搅蛮缠，没想到……胡搅蛮缠的居然是你！”他悲戚地看着我，眼眶通红，“你又去见他了对不对？就算你忘了我，你也还记得他对不对？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我无力地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杀儿，你知不知道……”他贪恋地亲吻着我的脸颊，声音低了下去，“我一直在筹备你的生辰，你说你想看灯，我让整个晋华城都为你亮起，但是……但是我等到所有烛光都熄了，你却还没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原来那日，竟是我的生辰，原来他一直在筹备的喜事，竟是我的生辰……
怎么会这样……不！
“罹哥哥，你听我说，我真的……”
“够了！大使司的位置，所有的恩宠、信任我都给了你！十六年！”
天罹冷冷的笑着，忽然像解脱了一般松开我，眼中是冷冽的决绝，“我们之间……结束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像是有千万斤重。
我望着他拂袖离开，没有一丝力气阻拦，胸腔里跳动的东西，要裂开般的疼痛……
天，天罹……
我在心里默默摩擦着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我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追到荷花池边，他已经离开了……
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夜风吹来，泪水干涸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大概是之前的我欠他太多，之后的我又伤他许多，才会让他说出“结束了……”这种绝情的话来。即便如此，他还是保了我在宫中的地位，没有兴师动众，我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使司，可他早已对我的感情判上死刑……
天罹，你是故意的吗？你知道，我宁愿不要这些头衔和名称，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陪着你……
月上树梢，风中飘来凄美的歌声，起承婉转，声声泣血。
天罹，我不知道以前到底如何负了你，但现在我想……
好好的……
爱你……
许久没有休息过的身体不堪重负，我的眼前一黑，跌入了冰冷的池水。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手被一个人紧紧地握着，我抬眼去看，看到了青骨悲喜交加的脸。
外面的阳光很好，我的心里却是一片腐烂的灰暗。
“你醒了……”青骨轻声说着，语气是兴奋的颤抖。
我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虚弱地朝他笑了笑，“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怎么脸上竟是这般惶恐的表情……”
“杀儿……”
青骨看我笑了，眼眶微微泛红，他把我拥入怀中，一下下地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温柔地让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青骨，青骨……”我喃喃喊着他的名字，心里好多委屈想告诉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哭，只是哭……
他抬手替我擦去了滚落的泪珠，细声安慰道，“杀儿，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想说什么就慢慢说，好不好？”
我哭着点点头，把从那天被从荷塘里救上来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包括在夜界岭遇到了先涯真的事，我眼睛红肿地握着他的手，抽抽搭搭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那种被掏空了的感觉让我害怕，我总觉得我很依赖天罹，可是，可是又觉得很不安心……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牵涉到夜界山和那个人，天罹会雷霆大怒……我真的不知道……青骨，你帮帮我，帮帮我……”
青骨看着我，表情很复杂。
“怎么了……”
青骨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问我:“你真的……不知道先涯真是谁吗？”
我止住哭，疑惑地看他，“只是听名字耳熟，但真的不记得他是什么人了……我发誓。”
“你不用发誓我也信，只是……”青骨担忧地看着我，“我本以为你失忆了本是好事，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去面对的。”
“什么？”我的内心隐约有些紧张，我感觉，他好像要告诉我一些大家都在瞒着我的事情了。
青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该是知道，因为一件上古震落，我华夏族与夜族的能力相克，历代为敌？”
我点点头。据说华夏先祖白帝，在乾坤之地的东北角发现了钻出地面的青铜树顶，于是率领族人用了十年时间挖出了整棵青铜树，并用时流长戟剖开了青铜树的树皮，取出了它的心脏。
心脏现世之后，青铜树便停了生长。华夏国内巫师说，这是件上古珍落，得之，可长生，可使天下易主。自那之后，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解封，乾坤之地上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自此光明与黑暗纷争不断。
华夏族，就是光的化身，而夜族，则堕落为魔，生活在地狱业火地洗礼之中。
“最近两族一直战事不断，夜族猖獗，企图侵占乾坤之地。而先涯真……”青骨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放言要踏平我华夏的夜之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