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光明君

18、 第十三章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在新兵训练营里，每天都有嘹亮的口号声，还有新兵们歇斯底里地叫喊声。每当太阳照射到练兵场的时候，新兵们已经在场地上训练得满头大汗了。在这里时间是宝贵的，这些新兵必须承受住任何考验，即使到了身心疲惫难以坚持的那一刻他们也不能放弃，他们必须坚持下去。因为这里是军营，人类所有组织中最为严密的一个，对于中国军队和中国军人来说这一点能够被理解得更为透彻。

　　雨后的足球场又湿又滑，五班四人组并没有像其他班一样选择在室内训练。孔羽觉得这样的下雨天是一个练兵的绝好机会。

　　“一个优秀的士兵必须适应任何天气和环境，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未来会在什么时间和什么环境下与敌人发生冲突，如果敌人能够适应恶劣的环境而我们自己不能，那么在敌人杀死我们之前，恶劣的环境就会要了我们的命！”孔羽冒着雨像一根铁钉一样扎在湿滑的足球场上对着面前的四人叫喊着。

　　五班的四人小组正在没有几根草的足球场上抱着训练用枪在泥地里爬动着，就像一条条泥鳅一样，他们每个人的身后还被绑了一个汽车轮胎用来增加阻力。因为负重一直是训练爆发力的绝好方法。
　　“快点！快点！小不点！你又落后了！”五班四人组在孔羽的催促下像耕地的老牛一样在泥地里一遍遍地犁着地。
　　“动作放低！严肃！你的屁股翘得这么高是想挨子弹吗！赵子群！把你的头压低！注意动作要领！在这种环境下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很男人吗！不觉得很爽吗！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我们正在穿越敌人的壕沟，铁丝网还有机枪的封锁，想象一下是不是很刺激！想喊就喊出来吧！喊出来才够爷们！”
　　大家伙被班长三言两语就激发出了体内的雄性荷尔蒙，都爆发出了无穷的斗志，大叫着向着目标点爬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男人应该有的本色。

　　其他正在室内练军姿的新兵们看着五班的这种发疯劲，有人感到兴奋，体内的斗志也被点燃，恨不得现在就扑倒那冰冷的雨水中去。有的却是不削，还露出一丝嘲笑的样子，还有的则露出了敬佩的神色。老兵们同样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们毫不怀疑眼前的这几个新兵将会比自己走得更远。新训中队的队长站在窗前，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看着足球场上这么拼命的几个兵，他也是一阵动容。看来孔羽真的很看好这几个小子，或许有一天这几个新兵也能跟着他们班长的脚步，走进那个代表武警部队最高荣誉的殿堂也说不一定呢。他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卫生队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相音。
　　“喂，这里是卫生队。”
　　“哦~相音啊，你家孔二愣子又带着他的兵在外面疯得不行呢。你们一会最好过来看看，我担心新兵们可能会生病。”
　　“什么！现在这么冷，天还在着下雨，他怎么还在外面训练呢？这样很容易感冒的！”相音着急地说道。
　　“我们马上过来！小杰！小杰……”
　　还没等电话这边的队长说话，相音就挂掉了电话。队长摇了摇头笑道：“这丫头还真是个急性子呢。不知道换成我们这些老家伙这么淋雨，这丫头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孔羽站在雨里一边指挥着全班人员的动作一边抽风一样在旁边的泥水里做着示范动作，此时此刻这个训练狂人的本性暴露无遗。但同时，他又像一个导演一样在一旁给这四个人下达着各种指令。
　　“很好！现在你们遭到敌人的埋伏，趴下！”
　　随着孔羽的一身令下，所有人一下子扑倒了泥地里。
　　“赵子群，你的动作有点慢。就差一点你就得挂了！全体出枪！注意持枪姿势，瞄准！消灭敌人！”
　　四人按照孔羽的剧本和口令准确快速地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现在目标已清除，严肃中弹，你们该怎么办？撤离点就在两百米开外，敌方火力将在六十秒之后覆盖阵地，你们只有五十秒的撤离时间。五十秒内到达不了的人就给我绕着足球场再爬一圈！”
　　严肃听见班长说他中弹可就不乐意了。他大声喊道：“报告！班长为什么是我中弹，而不是班副，一般狙击手第一个干掉的应该是官大的那个才对。”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刘梓。
　　刘梓没好气道：“现在让你中弹是便宜你了，班长这是要我们背你去终点，你要是不乐意，我们换换？”
　　严肃一听原来班长是这个意思，立刻十分自觉地闭上了嘴，两腿一伸躺到了地上，还翻着白眼，把舌头吐了出来，做出一副死鬼样。
　　刘梓喊道：“小不点拿上严肃的装备，给我们警戒。猴子，咱们两个架着严肃一起走！”刘梓似乎也很在状态，他似乎已经入戏了。此刻作为班副他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

　　“啊！快！快！快！没时间了，直升机要起飞了。”刘梓一边架着严肃一边拼尽了全力往终点的方向冲去。
　　严肃却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哪来的直升机？哥，你不会发烧了吧？”
　　“闭嘴！你现在是个死人！这是场景模拟！打过电动游戏没！就算没有真的直升机，你的脑袋里不会想像出一个吗？”刘梓没好气道，拖着这头猪冲刺，居然还要被他说风凉话。真是岂有此理。
　　严肃立刻会意地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道：“哦哦，我看见了，直升机来接我们了。哥，我失血过多快撑不住了，你倒是跑快点啊。”
　　刘梓没想到严肃入戏倒是挺快，不过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这头死沉死沉的猪给就近扔到泥水滩里，这都已经是拼了老命的速度了，这小子居然还嫌慢。

　　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刘梓和猴子几乎将严肃给扔了出去，然后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刘梓闭着眼睛享受着冰冷的雨水滑过脸颊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我们胜利了！三个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好像刚才他们真的死里逃生了一样。只是严肃被他们这么像扔垃圾袋一样给丢了出去，此时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不满道：“有你们这么对待伤员的吗！就算没死也被你们给摔死了！”

　　这个时候孔羽板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帮小子没有让他失望，尤其是刘梓，这小子的应变能力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他居然和自己的场景模拟训练能恰好地合上拍子，这证明他们之间的默契度很高。孔羽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将来那个比赛可以带这小子去试试。

　　“很好！今天的训练不错。回去以后把湿衣服都换了。我们带回！一会班长给你们唱歌！好好地放松放松！”
　　“好！”“哇哦！班长唱歌唉！”
　　从声音中就知道这帮小子现在很兴奋。班长第一次这么肯定他们，而且还要唱歌给他们听，真是令人期待呢。就是不知道班长这嗓门怎么样。如果是唐老鸭的话，那还不如下来继续在这泥水里泡着呢。

　　队伍整队后，班长清了清嗓子。
　　“咱们唱着军歌回去，好让那些安逸的新兵们看看，你们和他们的区别。注意气势啊！”
　　“好！”
　　“我带个头，咳。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一，二，唱！”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让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
　　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向前进向前进
　　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向前进向前进
　　朝着胜利的方向
　　……”
　　同时带回的队伍还有这次总队比武的特战集训队，当他们从这个只有五个人的队伍旁边经过的时候，他们想笑，因为这支队伍像竹林里的春笋一样高矮不齐，胖瘦不一，而且浑身一副叫花子的样子。但是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这支队伍表现出来的气势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集训队的几个特战队员意味深长地看了孔羽一眼。
　　“这几个新兵不简单呐！真是够拼的。”一名特战队员说道。
　　“我看那个班长更不简单，他的训练方法很特别。”另一个特战队员补充道。
　　而队伍中那个在卫生队闹事的王振也看了一眼刘梓，那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意思。

　　而在训练场外围，高杰和相音撑着雨伞站在远处。她们也被刚才新兵们训练的场景给震撼了，那种紧迫的节奏和紧张的气氛，就好像和战场上一样。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两个人默默地跟了上去。

　　楼道里正在练军姿的新兵们斜瞄着眼睛看着这一群从泥水里爬出来的家伙们。这四个人的形象几乎与乞丐无异，但他们身上的气质却变得完全不同了。同样是新兵，这些人在产生一丝嫉妒和羡慕的同时，心里不免也产生了敬意。果然在这个地方只有付出越多收获的才会更多。不知不觉这些人居然把他们作为了榜样。或许军人那种独特的气质就是这么炼成的吧。

　　回到班后，当大家看到班长从仓库里拿出一个已经长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吉他的时候大家伙都惊掉了下巴。看着正在专注调弦的班长，严肃吞了吞口水道：“班长你除了不会生孩子，还有你不会的么？”
　　班长笑了笑道：“有啊，除了不会生孩子，我还不会接生。”
　　“哈哈哈！”班长的一句冷幽默让全班都笑得前仰后翻。和孔羽相处久了之后大家都摸清了他的脾气，他这人在训练的时候就会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没有一点余地可讲。而在平时的生活时间，他也就像一个调皮的大哥一样，带着班里人一起玩。现在他又要给全班人开演唱会了，可能是当作今天大家训练表现比较好的奖赏吧。

　　高杰和相音来到五班的门口刚想敲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歌声。
　　高杰看了一眼相音问道：“你知道这木头还会唱歌吗？”
　　相音摇了摇头随即将手指贴在嘴边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就将耳朵贴到了门上。高杰也学着相音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好啦，接下来你们要听什么？”
　　“情歌！”严肃立刻第一个举起了手。
　　“我只会军歌啊。”班长有些尴尬道。
　　“那可不行，你总不能唱着军歌去追女孩子吧？”严肃一脸鄙夷道。
　　“军歌怎么了？军歌也有儿女情长的好不好，比如这一首，我以前一直有练习的。为了……为了……”
　　“我知道！为了追某人！对不对！让我猜猜看，能配得上咱们才貌双全的班长的，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也就两人，卫生队的高医生和李医生对不对？”小不点十分激动地说道，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八卦一回了。
　　“对啊对啊，不过高医生太凶了，应该不是班长喜欢的类型，我猜是李医生对不对？”猴子也补充道。
　　“我猜也是李医生，李医生人那么温柔，这才配得上我们的班长对吧。那个高医生嘛，凶是凶了点，可是她对班副却很温柔哦，你看看上次她给咱们手上擦药的时候都是草草了事，而给班副擦的时候却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严肃说完还对着刘梓挑了挑眉毛。

　　高杰在门外红着脸恨得咬牙切齿，她翻着白眼，此时正摩拳擦掌准备把里面的大嘴巴给撕个稀巴烂。相音却红着脸一脸乞求地样子对着高杰摇了摇头。高杰长吁一口气，将内火强压下去，继续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刘梓瞪了严肃一眼道：“观察力这么敏锐，下次你刷地的时候不要让我找到一根头发，要不然，嘿嘿，我就行使班副的权力让你刷一个月的厕所！”
　　“喂！你这是打击报复！”严肃立刻跳了起来。
　　“没错！就是报复！”
　　班长打断道：“好啦，这些话在班里说说就好，要是传到那两个人耳朵里，咱们一个都跑不掉，还记得上次的针筒么？”
　　众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记住这次对话是我们五班的最高机密，不得外泄明白吗？”
　　众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开玩笑，泄漏出去？泄漏出去大家都得玩完。

　　孔羽清了清嗓子将吉他放到了腿上，两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弦。
　　“咳咳~歌名：《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随后优美的吉他伴奏响起。众人几乎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仍保持着冷峻脸庞，
　　其实我既有铁骨，也有柔肠，
　　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当兵的日子既短暂又漫长，
　　别怪我不懂风情只重阳刚，
　　这世界虽有战火但也有花香，
　　我的明天也会浪漫得和你一样。
　　……”

　　当歌声结束，门外的相音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她捂着嘴哭着跑出了营房，高杰也快速地追了过去。
　　一片掌声过后。班长的眼神黯淡无光。小不点又开始犯起了花痴。猴子和严肃则是像两根木头一样面无表情地咂巴着嘴没有什么感觉。刘梓却红着眼睛。
　　这首歌唱出了刘梓的心声。这样的旋律，这样的歌词唱出了多少痴情男儿的心声。只要心中深爱着一个人，在这样的词曲的感染下都会潸然泪下。哪怕是热血男儿，甚至是铁骨铮铮的军人都是如此。
　　远方的姑娘，你现在好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作为军人我有一身铁骨，也有万段柔肠。原谅我独有真情，却不懂风情。虽然我的意志已如万年寒冰，但我的心还是热的，一腔热血还在为你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