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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龙帝敖常 ...

  •   敖常和老阴帝那点儿八卦万万年后其实没几个人知道,说起来其实就是些男欢女爱儿女私情,当年敖常作为混沌初开大荒诞生的第一条黄龙有个思慕的对象,乃是共工之女谖弋,四海八荒掌管水泽的水神。二人眉来眼去,敖常不日就要上门提亲了。就在这个空档共工怒触了不周山,连累谖弋被贬阴地,阴地荒蛮,而且水源枯乏,谖弋眼看便活不成了,被化于阴地的阴帝所救,阴地万万年没见过女的,阴帝春心就萌动了,对谖弋百般呵护体贴,无奈颜值比之敖常略差那么一点,谖弋感动非常但是就是喜欢不起来,心心念念都是敖常。
      阴地对谖弋影响非常大,不过千年,谖弋已经枯萎得不像个神了,眼看就要魂飞魄散,阴帝非常焦急。想到老友敖常,作为一条龙,好歹跟水沾上些关系。但是谖弋跟敖常那点事儿他也听说了,于是他强娶了谖弋,而后才请了敖常来帮忙。没想到,敖常来了阴地不顾谖弋已婚的身份,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一来二去,谖弋怀了,娃儿不是阴帝的。此后又是七七八八的狗血剧情,最后谖弋在阴地耗尽最后一口神息,生下个蛋就灰飞烟灭了……
      后来两个男人争了数千年面对个蛋和解了,阴帝最后说这颗蛋儿做我媳妇嫌小了,就订给下一任阴帝吧……敖常沉默以对,算是答应了……
      万万年之后,敖常发现当年不该沉默的,因为他女儿明显不喜欢阴帝那太过阴暗的儿子,但是那个金凰,哎,也不可取。金凰这事儿更加复杂点,也是陈年往事了,世上如今虽然只有一只金凰,但是万万年前也出过一只,那只金凰什么都好,就是作风不大好,在东君的时候就调戏遍了国内的雌性,又将四海八荒叫得上名姓的女神们都骚扰了一番,最后在东海遇上当年正值壮年的敖常,第一次与之相和就断了袖。
      后千余年,这个金凰哪都不去了,只守在东海上一拢疏岛,种了满山满岛的优昙,每六百六十六年开上一茬,每次开花,必结两朵,一白一红,开时花如海碗,灿如云霞,并带有异香。每每开花时,优昙花香散入东海,又随万万条河道走遍四海八荒,无论敖常在哪里,都知道优昙花开,便去东海之岛与金凰见上一面,而后便又是六百六十六年的分离。
      每一次见面,金凰一袭红衣,敛在身上的凤纹熠熠生辉,立在优昙花丛中提酒等他,回首一望笑得顾盼倾城,便连敖常这么五大三粗的硬汉也忍不住心口跳上一跳,心里直道这骚凤凰,这么笑着真有些本钱。那会天下水患繁多,敖常为了整顿天下水系整整忙了五六千年。虽然不明白这凤凰怎么偷闲偷到东海上了,不过内心十分正直,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而且他一直喜欢妹纸,就算这凤凰笑得比妹纸还好看,那也不是妹纸啊。
      又六百六十六年,优昙再次花开,敖常依约前往东海疏岛,照着老规矩去了高坡上没发现凤凰,便想着在这等上一等,如果凤凰不回来,他就准备撤了。等了许久,凤凰一直不见踪影,他有些奇怪,沿着山坡往下走了一段,想去凤凰的巢里看一看。金凰的巢依水而建,边上是成林的梧桐,敖常打眼往那灵泉里一看,便见一个白皙的背影趴在灵泉边上,他心里唾了一口,老凤凰不去赴约,居然是在这儿泡澡呢。刚想上前叫他,却不妨池子里突然钻出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敖常有些疑惑,再仔细一瞧,那男人竟攀附着老凤凰的后背,抬手扳过凤凰的脸,两个人就这么啃上了。那男人背后一排金色的鳞片,沿着背脊一直舒展到了丰满的臀部。怎么打眼看去有点眼熟,那人微微侧脸,敖常如遭雷击般定在了当场,那侧脸看着怎么这么像自己?
      于是,敖常一声龙啸,真身现出,长虹贯日般蹿入灵泉,龙息振荡,将池子里的男人吓了一跳,那人立刻松开老凤凰,猝不及防被敖常真身撞了个正着,惊惶下现出真身逃出池子,一身墨黑的鳞片水泽淋漓,敖常万万年身经千百回恶战,这么个西贝货还能让他逃了。
      金龙昂扬,一声怒吼,把墨龙吓得尾巴都痉挛了,金龙一个潇洒的摆尾,震得黑龙失了力道,直直落下了天空,重重摔在了梧桐林子里。敖常化形,一脚踩在了那墨龙的龙头上,气急败坏道:“孽畜,你好大的胆子!”说完看了眼早已穿戴妥当的和曦,睁了一双赤金的眸子疑惑的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人。
      墨龙化形成人,跌跌撞撞走到金凰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哀声道:“和曦,我不是有意欺瞒于你,那日醉酒,你模模糊糊说出心中之人,我见自己毫无机会,才变幻成他的模样,想与你……与你……在一起,和曦,龙帝对你绝无他意,你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和曦看也不看他,淡淡扯回衣袖道:“五千年都等了,还在乎下一个五千年吗?你走罢,别再来了……”
      敖常明明能听得懂他们说得每个字,就是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什么龙帝对你绝无他意,什么等了五千年,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这倒没妨碍他有自己的思考,他指了指那墨龙对和曦道:“他这等幻形能力怎可能欺瞒得了你?”墨龙堪堪四千岁不到,比他们这样的上古神兽要弱逼许多,而且神兽认对方基本都靠气息,这墨龙身上的气息如此生涩,和曦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墨龙本来还存着半点奢望,听敖常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被凤凰利用了,被金龙之息冲击过本就伤了根本,如今一下子软在了地上,半晌,才咬着牙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个转身变成真身,腾空而去。
      敖常看和曦也没阻止,便任着那龙族离开,灵池边就剩他们两个,和曦抿了抿嘴,转身进了凤巢,过了一会拎了一壶酒出来,淡淡道:“走吧,去看优昙。”敖常满肚子的疑问不知何处追寻,见和曦并不想提,便跟着他往坡上走。那天和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比往常安静不少,敖常觉得自己作为这只老凤凰千年的朋友,得安慰一下受到欺骗的对方,喝了一口酒道:“今日的事情,我当作没看见,你别往心里去。那只墨龙着实胆大,我回去自会收拾,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这样吧。”
      和曦彼时抬着空蒙的眼神望着一簇优昙发呆,听见他说的这几句话,也只是撩了个眼神给他,而后猛灌了一口酒,淡淡道:“这样也好……”连续重复了两遍,敖常只道他尴尬非常,话提过就算了,转身回了九渊就发布四海八荒追捕令,不到一个时辰,那个墨龙就被结结实实捆到了他的案头。龙帝敖常一如以往的肃穆和庄严,开口便问墨龙可知罪,那墨龙在和曦那里吃了那么大一个憋,这会正懊恼着,被这么一问激愤异常,一个腾身撞在龙帝的龙座上,四下皆惊。
      龙帝冷冷望了他一眼,一手抓住墨龙修长的龙颈,生生剥了他三枚逆鳞,逐出九渊,天下龙族莫能纳之。敖常不知道的是,之后的几千年里,他会连续逐出龙族数十有余……和曦似乎乐此不疲,到后来连装都懒得装,最后连敖常最小的儿子都勾搭上手了。
      敖常拧着浓眉,粗硬的指节有规律的敲击在龙座的扶手上,看着跪在面前的敖壅,熊腰虎背,这么近都黑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怎么就被骚凤凰给相中了。这和曦别族的不祸害,怎么就逮着他的龙族下手。他抬手搓了搓下巴,肃声开口:“敖壅,”话还没说完,敖壅突然仰起黑炭似的大脸盘,认真道:“父王,一切都是儿臣心甘情愿,与凤主无关,求父王看在儿臣这么多年战战兢兢于清渊水道的份上,对凤主不予追究。”
      敖常忽然觉得牙一酸,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和曦这事儿千年来愈演愈烈,如今已经牵涉到龙族皇脉身上,这么多年来他只贬不罚看来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会看着敖壅那黑炭似的脸,偏偏还一脸期待的神情,泄气似的挥了挥手道:“你刚从清渊回来,先去见见你母后吧。”
      到了晚间,敖常照例去了龙后盘颜处,盘颜见了敖壅,又对和曦这千年来做的事情稍微捋了捋,攒了一肚子的话等着敖常,敖常甫一坐下,龙后便捧了香盅往他面前递了递,虽一脸的心事却没有开口。敖常抿了口茶,呼出一口浊气,伸出手来往龙后那保养得宜的手上一搭,了然道:“说吧,为夫听着呢。”
      盘颜略低了低头,往敖常身边坐下,淡淡说了一遍今日见到敖壅的场景,末了感叹了一句:“壅儿年岁不小了,原以为他一心扑在水道上,原来也有些心思。这千年来,凤主思慕了我族不少人,皆被陛下给搅了。我的意思是堵不如疏,既然凤主看上了咱儿子,不如顺水推舟,把壅儿的治下改到东海,下面的事咱们干脆甩手不管,是福是祸,我看壅儿的意思是都想蹚一蹚,索性就这样吧。”
      敖常被龙后这么细言细语一番劝说也差不多说动了,和曦那点儿事情他是真没打算管,当年他虽逐出数十条龙族,却也没拦着他们后来的发展,只是不知为何最终都不了了之。敖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治理清渊一向也是得力,他沉思了一会,没有说话,但盘颜看他的脸色知道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便不再出声打扰。
      要换敖壅的治下海域,必先召回现在的东海之主,便是敖常的第九个儿子敖烨,他一听父王竟然想顺水推舟换了敖壅的治下,立刻出声反对,敖壅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发一言走出了宫殿。敖烨看着脸色不善的敖壅,并不理睬,只待殿中无旁人时才跟敖常道:“父王,凤主与我龙族数千年来纠缠不休,如今被逐出龙族的堪堪二十七位,您怎么就确定这回凤主定性了呢?你这不是害了三十一弟吗?”
      敖常沉默了下,便将当日龙后的一番说辞拿出来顶了,敖烨听了立刻着急道:“母后久居深宫,哪晓得外面的事情。”略低了低头,想了想咬牙道:“儿臣在东海也听得一些流言,不知可否问上父王一问?”
      敖常奇怪儿子如此说话,抬手道:“但问无妨。”
      敖烨道:“父王,儿臣听闻,凤主所喜之龙族,皆与……皆与父王像上几分,可有此事?”其实他这话说得着实委婉,东海水域中这种流言都传疯了,都道凤主其实看上了龙帝,只是碍于双方的身份,所以千年来不断移情。
      敖常一愣,脑海中立刻联想到那条墨龙所幻化的自己,竟一下子怔在当场,敖烨一看自己老爹的神情,知道是八九不离十了,叹气道:“父王真是糊涂了,那凤主分明……分明是对您……安知不是因为三十一弟是您的儿子,所以才得凤主青睐,到底不是原主,父王与母后有心成全也于事无补。”
      敖常怔了半晌,心思千回百转,最终只叹了口气,老凤凰当真是糊涂,万万年的老怪物了,竟也执著于虚无缥缈的情爱。其后龙后不管怎么问,敖常始终没再松口敖壅的治下问题,敖壅气不过走之前还与敖烨打了一架,走时怨气甚大,后百余年,凤主果真不再理敖壅,敖常对于此事以及之后的事情都放任置之,连处罚都懒得处罚。然而即便闭口不谈,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被捅到了龙后那里,龙后不顾龙族和凤族的交情,一气之下以龙帝之名对和曦发布了驱逐令。
      待敖常在天清得到消息时,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和曦损毁东海水脉,重伤敖烨,将龙后派出的人杀的一干二净。敖常赶到东海时,几乎认不出来这里曾是仙花优昙盛开过的东海之岛,整个岛域寸草不生,黑气缭绕,曾经的祥和宁静被怨愤所笼罩,一袭红衣的和曦笔直地立在坡上,极目之处是泛着死气的海水。敖常走到近前,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红衣上缭绕的黑色凤纹,心下大恸,叫了声“和曦”,和曦一动不动,半晌,慢慢转头看他,眼中无波无澜,额上曾经意气风发的金色凤纹团成了墨色。
      敖常拧眉闭眼,握手成拳,紧紧别在身侧,心中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悲意。半晌,他抬手轻轻触了触和曦额上的墨纹,许久之后,黯哑着声音道:“和曦啊,你怎么这么……”那个傻字终究说不出口。
      和曦抬手,曾经白皙如玉般的修长的手指如今被龙族血气缭绕,隐隐泛着血红的光芒,他轻轻撩开敖常的手,淡淡道:“我等了许久,你总也不来……我不想等了,就这样罢……”
      看着如今波澜不惊的和曦,敖常心中一痛,正待说什么,突然一道龙气袭来,敖常猝然抓住,捏碎在手中,转头肃穆看着发出龙气的盘颜。
      盘颜得知派出驱逐和曦的龙族都被屠戮干净,立刻亲赴东海,想要会会和曦,没想到一踏入东海境地就感受到了敖常磅礴的龙息,待到近前,见他二人如此亲近,不知在说什么,恼怒的甩出一道龙气,见敖常看了过来,立刻道:“陛下,凤主已经入魔,臣妾也是迫不得已。”
      敖常脸色不变,突然仰头长啸,厉声道:“九渊龙族听令,退出东海海域,无令不得入。”
      盘颜脸色大变,喊道:“陛下,妖凰祸害东海,怎可听之任之,九渊龙族被其屠戮,难道放任不管?”
      敖常肃声道:“龙后盘颜,矫龙帝诏,削去其龙后之位,幽禁天之南。”说完甩出一道磅礴的龙气,将盘颜震出很远。盘颜大惊,在龙气中稳住身形,还要上前,被守卫所阻,眼中眸光隐隐,咬着牙转身走了。
      待龙族退散,东海之岛无人时,敖常这才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到坡上一个极高的地方盘腿坐下,慢慢道:“和曦,你知道这四海八荒有多少水道吗?”
      和曦无波无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轻轻摇头,仿若他们第一次见,和曦手足无措的看着大金龙敖常一样,那时候他全身的凤血都沸腾起来,仿佛之前自己一直都行在荒野,遇到了敖常便圆满了。
      敖常看着他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和曦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盘腿坐下,敖常极目望着东海墨黑的水色,接着道:“四海八荒七亿六千万条水道,水道始于九渊,终于九渊,我花了一万年的时间才慢慢将这些水道理顺,为每一个皇族指定治域,到如今天下水患靖平,共工当年怒触不周山造成的水患如今才算平复,那是我给谖弋还的债。”
      他低头看了看垂眸出神的和曦,又道:“谖弋与我有个孩子,如今几千年过去了,还是枚蛋,谖弋当年在阴地油尽灯枯,这个蛋长得也不好,我每日以血骨重铸之,如今终于有了些生机。”想到那枚如今还算活泼的蛋,敖常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孺慕之意甚深。“盘颜是我在天清所遇,当年遇到她时,她还是一条甚为胆小的黄龙,如今成了九渊龙后,一点儿都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当年龙族血脉凋零,我便娶了她,为九渊龙族繁衍生息,如今九渊阖族壮大到这般地步,我于九渊的责任也算实现了。”而后,他顿了顿,又道:“和曦啊,我本来不必欠你。你看我欠了阴帝、欠了谖弋、欠了盘颜已经忙活了万年。盘颜之罪理当有我来赎,如今我又欠了你……”
      和曦扁嘴道:“我并不需你还,便欠着吧……”
      敖常看着他这么孩子气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和曦的脑袋,又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那只倔强的凤凰,可惜天道轮回,什么时候还哪是你我能决定的。”说着趁和曦不备,举手成爪紧紧捏着凤凰的后颈,赤金的眸子中金光倾洒而出,和曦只觉灵台动荡,磅礴的龙息汇海入体,大喊了声“不要!”,尔后凤眼大张,溢出一丝黑气。
      敖常屏息,想要将缠绕在和曦身上的血气吸到自己身上来,无奈血气认主,生生盘踞在和曦身上不肯动弹。敖常知和曦心性非同一般,立刻凑到和曦耳边轻轻道:“和曦啊,跟我一起吧……”凤凰浑身一震,睁着不能聚焦的凤眸,定定望着他,身上的魔气顷刻间颓败,龙族血气找不到依附的本体,渐渐被敖常吸尽。和曦额上的凤纹一会儿黑一会儿金色,魔气眼看便要被荡涤干净,一声凄厉的笑声自他们身后响起,敖常浓眉拧紧,手下更是不停,此时根本没有余力阻挡别人。
      “和曦,”那人哑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凄厉和愤怒,“我以为你变聪明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龙帝可没把你放在心上,他为你倾尽全力驱邪,也不过是天帝的命令罢了,要不然他才懒得管你。”
      敖常手下凤凰之力振荡,龙帝转头,看见不远处立着一个用黑斗篷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的人形,那人形浑身上下浮着死气,露出斗篷的手指黝黑而僵硬,隐隐觉得有点眼熟,敖常一只手中拢着血气,另一只手钳制住要挣脱的和曦,急切道:“和曦,信我!”
      “信你?”那人邪魅一笑,朗声道:“和曦,天帝有令,一旦你被净化成功,便拔去你的凤凰尾羽,剔除仙骨,幽禁天池,永生不得出。你所剩无几的力量是你最后一搏之力,你真的心甘情愿这样吗?”
      和曦浑身一震,慢慢仰头看向敖常,凤眸中充满了哀痛,他缓缓伸出手扣住敖常的手腕,敖常浓眉紧皱,抓着他的手道:“和曦,你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受此劫难,你……”和曦淡淡一笑,凤眸中金色黯淡,魔气迅速凝结,额上慢慢变回赤金的凤纹瞬间变成了黑色,“不!”敖常将和曦扣向自己怀中,哀声道:“和曦,不要……”怀中黑光乍现,一时间充斥天地间,“和曦,你信我!”怀中紧实的身体慢慢消失,敖常绝望的往虚空中抓了一把,一道黑光迸出,遮天蔽日的黑翅撩过天空,乌凰逆天现世。
      一时之间,天地变色,那黑衣人在身后嚣张而疯狂的大笑起来,敖常隔空一把抓住那人,龙息振荡,撕破了他的伪装,那人用一副铁面具挡着半边脸,全身上下佝偻不成样子,似乎全身的骨头被活活捏得交错起来,敖常一愣,虽然他已经毁得没有样子,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当年第一个被逐出九渊的墨龙,“是你!”
      墨龙溱沅看着惊讶万分的敖常,觉得几千年来所受的苦都值了,乌凰因龙帝现世,九渊也不再安宁,他所承受的一切苦痛必千倍万倍加诸九渊龙族身上,方能泄心头之恨。
      敖常看了眼溱沅筋骨交结的身体,别开眼去静静道:“是谁将你变成这副模样?”
      溱沅冷冷一笑,“这笔债我会向九渊龙族讨回来,如今乌凰现世,九渊龙族必亡,我等着那一天到来。”
      敖常偏过头来,一双赤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直看得溱沅心中翻涌一片,承不住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敖常才别过去淡淡道:“天帝要的便是乌凰现世,乌凰应劫而生也将为劫而死,你阻了和曦最后一丝生机,也算是为你自己报仇了。”
      溱沅一怔,疼了几千年的骨头这会突然剧痛难当,当年他被逐出九渊私自返回东海几乎强了和曦,和曦愤而剔了他的龙骨,将他丢出东海再不闻不问,他为求活命,扒了一条蛟龙的蛟骨逆天改命加之于已身,这才有了今日这副残躯,纯白之蛟的怨念搅得他没有一天安宁,几千年他咬牙硬挺,就是为了用无意之中得到的魔石引凤凰入魔道,与九渊决裂屠戮龙族。如今,却是一切顺了天意,竟都是笑话。
      敖常负手静静立于东海上,看着翻滚的黑水出神。溱沅意识削弱,纯白之蛟的意念便占了上风。这么多年,溱沅还是没能化掉白蛟的意志,几千年来受着分裂之苦。白蛟白洛甫睁眼,便看到面前涤荡不息的龙息,是金龙的生化之力,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龙帝的面前,将被溱沅剥骨之事诉了个干净,求龙帝做主。敖常甩出一道龙息注入溱沅身体里,对白洛道:“如今你们共用一躯,待溱沅事了,本帝会给你个交代。”
      乌凰现世,天地失色,万年之劫已然开启,敖常看着变幻不定的天空,叹了一息。万年之劫,上古神祇必要献祭,如今三界,上古神祇已不多存,天帝要用逆天乌凰献祭,想保住自己的母亲女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再四千年,天地大劫开启,乌凰当真应劫而亡,在这期间,敖常再也没有见过和曦。敖常不知道和曦到底怎么样,只觉得大概不见是最好的。乌凰应劫,天下血雨百年不止,溱沅站在敖常身后,身上黑气随着血雨尽散,待血雨止,溱沅的身体里只剩白洛。白洛淡淡道:“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终究还是随着凤主去了。”
      敖常睁着赤金的眸子,许久没有动静,龙凤呈祥于天地来说是少有的吉兆,然而对龙凤来说却是毕生无法躲避的大劫,他们这一代处理的太惨了,希望金龙再也不要与金凰重逢罢。万万年后,世上的第二只金龙与金凰相遇时,敖常的内心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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