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琚舟子

4、英雄

　　清明节小长假，言家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老家，给言家的列祖列宗上坟。奶奶将贡果，糕点摆出来后摆出来祭祀过后，就把那些东西分给了孩子们吃。农村里有个说法：把敬过祖先的贡果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就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言小凡喜欢吃青团，尤其喜欢吃甜的。鲜嫩的艾草放入研钵中磨碎，直到渗出翠绿的汁液，再将糯米粉和上磨碎的艾草放在臼里反复捶打，然后青团就变成碧绿色的一团了。接着捏出一小团放在手心里摊开，包上红豆沙或是磨碎的芝麻，再放入蒸笼，青团就这样做好了。
　　糯米的松软加上艾草的清香，豆沙的绵软香甜，让人食欲大增。
　　言小枝也喜欢吃青团，不过她更喜欢吃咸味的，猪肉和上鲜脆的笋丁，味道也是很棒的。
　　因为两个孩子口味不同，所以每逢清明的时候，奶奶总会包两种口味的青团。
　　言小枝每年都会吐槽甜青团没有咸青团好吃。不过言小凡并不生气，他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理会某人嫌弃的眼光，安安静静地捧着自己的甜青团啃。

　　三年级的时候，言小枝写了人生中的第一篇作文，作文的标题是：《我爱我家》。文中她特别提到了自己的哥哥，并且再次发表：甜青团没有咸青团好吃的观点（尽管这一观点引来了甜党的愤恨…）
　　“但是言小凡是我的偶像，他比我聪明，比我努力，我会把他当作自己的目标，努力学习。”
　　文末点题：“我爱我家。”
　　后来这篇作文被言清拿回家找了个镜框给裱了起来，再后来这简直成了言小枝的黑历史：她敢不听言小凡的话，言小凡就会把那段话指给她看。

　　言清曾经这样教导过言小凡：“打架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当你的家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就千万别优雅！”
　　言小凡第一次打群架是在初二。那时言小枝刚刚上初一，人却长得又高又瘦又水灵，有些男生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撩她的裙子，这一幕恰好被言小凡看到了，他走过去直接给了那个男生一拳，接着双方就纠缠着打起来了。言小凡的哥们见状也跟着搅合进来：“敢掀枝妹儿的裙子，活得不耐烦了？”
　　后来参与打架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把领导也引过来了。于是，言小凡被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过，并第一次被请了家长。
　　不过言小凡觉得无所谓，保护自己的亲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回到家后，言清第一次打了言小凡，藤条落在言小凡身上，疼在言小枝心里。
　　她冲过去抱住爸爸的腰：“爸爸，求你别打了小凡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可是打架是对的吗？！”
　　“明明是他们先耍流氓！”言小枝仰起头，直面看着他，“如果我是父亲，我会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
　　“那也不应该打人！”言清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
　　“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请你不要撩她的裙子吗？“
　　言清一时竟然搭不上话。
　　“还有，爸爸你口口声声说不能随便打人，那么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小凡就是完全正确的吗？”言小枝继续质问道。
　　言清面上有些挂不住，老脸一红，厉声喝道：“都给我闭门思过去！” 言小枝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言小凡，看都不看言清一眼，径直上楼去。
　　“真的是反了！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

　　回到卧室后，言小枝找出医药箱帮他擦药。
　　衣服一掀开：到处都是伤痕，深的浅的，到处都是，有好几条印子都冒得老高，红彤彤的，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这还只是背部的,还没有看腿部和手臂。
　　言小枝的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抚上那些伤痕，心里比挨了鞭子还疼。爸爸下手怎么这么狠？！言小凡这个呆子怎么都不知道反抗？！
　　帮言小凡上完药后，她有些心疼地说：“其实你真的不用打人的，我去告诉老师就行了。”
　　言小凡趴在床上，眉头一皱，在床单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我们是一家人，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看到这句话，言小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尽管她的心底有些许感动，但面上还是装得若无其事。
　　“哥哥？喂，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我哥哥了？”她傲娇道。
　　言小凡低下头，眼底一片阴霾。
　　“你看你，还没有我高呢，要叫的话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言小枝叉腰哈哈大笑。
　　言小凡支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随后冲她微微一笑。
　　言小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言小枝便被他拥入了怀里，倒在了床单上滚来滚去。

　　“发型发型！言小凡，别闹了！”

　　直到上了高中后，言小凡的身高噌噌地往上长，并且以一种王者的姿态超越言小枝二十厘米后，言小枝还是没有喊他一句哥哥……

　　初二的时候，言小枝迎来了人生中的初潮，那时候她们班的生物老师是个男的，有些东西马马虎虎就应付着过去了。所以当言小枝看到椅子上那红彤彤的东西，她先是一惊，往四周匆匆一望，然后果断地又坐回在了椅子上。当时是秋天，天上还下着绵绵的秋雨。言小枝觉得很冷，但是她不敢乱动，同时她肚子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生疼生疼的，她甚至能感到下面有东西在缓缓地流动，裤子里湿呼呼地糊成一片。她本想开口向同学求救的，可是她周围都是男生，所以她只好默默地把时间挨至放学。
　　放学的时候，言小凡依旧到言小枝的班门口等她出来。
　　“言小凡，你过来……”言小枝低声喊道。
　　言小凡走过去，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言小枝的脸红成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裤…裤子…”
　　言小凡一看她那副样子，瞬间明白了几分，脸也有些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从脸庞迅速红到耳根。
　　这下子言小枝更不好意思了，言小凡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啊！
　　时间停顿了半刻后，言小凡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丢给她，然后转过身去。
　　言小枝轻声地道了声谢，然后将黑白色的校服系在了腰上。
　　而后言小凡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言小枝做了个“等”的姿势就飞快地冲出了教室门。
　　“是有什么忘记带了吗？”言小枝想。
　　过了一会儿言小凡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个鼓鼓囊囊黑色的袋子。他红着脸把东西递给言小枝，言小枝打开一看：全是些女生用品。
　　言小枝顿时是又羞愧又感动，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细碎的雨珠穿过绿叶落在碧水池塘中，泛起圈圈涟漪。这场雨过后，天气就该真正凉下来了。
　　言小凡走在前面帮她拎着书包，为了不让书包打湿，他将伞往前面移了移，结果后面的雨珠直接泻进了衣领里，顺着他的背，直溜溜地往下.流，瞬间浸湿了整个后背。但是他好像浑然不知一样，从容地迈着步子。
　　言小枝走在后面，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停了半拍。
　　走到校门口处，他习惯性地转身看了言小枝一眼。
　　言小枝远远地就看见，在校门口的那棵榕树下，有一人依旧在原处等着她。他站在雨中撑着伞冲她温柔一笑，成了这世界上最迷人的风景。
　　言小枝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里更是毛毛的。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对言小凡动了情。

作者有话说

　　这周写的更完了...我只能再轻声地哀求一遍：“美女，加个收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