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楠木天堂

4、年少时光

　　梁歌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公寓的门，在黑暗中穿过客厅走进房间，伸手打开床头灯的开关，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大床上，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下午在医院重逢顾林朗的场景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索性坐起身，打开房间的大灯，，余光瞥到书桌柜子上一本笔记本，梁歌顿住脚步。把那本尘封多年的笔记本从厚厚的法典中抽出来，打开。里面的字迹似乎被什么东西晕染过，将黑色的墨水一圈圈晕染开，但模糊的字迹依旧可以辨认，就像那段她不愿提及也忘不掉的往事依旧可以浮现。

　　有一句话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自从顾林朗印在梁歌的脑海里，似乎每天的课余时间，梁歌总是能看见顾林朗。
　　教学楼每层楼都设有饮水机，梁歌的教室在三楼，顾林朗的教室在五楼。三楼的饮水机就设在梁歌的教室旁边。奇怪的是，梁歌似乎每天课间休息的时候都能看到顾林朗的身影出现在三楼的饮水机旁边。起初梁歌只是偷偷地拉着陈佳，从教室里望窗外看过去，告诉陈佳那就是顾林朗，把他和她在三天的期中考试里发生的一切都讲给她听。后来陈佳被她念叨的不耐烦了，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每天都对他念念不忘，每天都在想他。现在他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呢？”
　　十六岁的梁歌虽然不谙世事，做事冲动，却也有着青春期少女的羞涩。始终不敢走到咫尺之遥的饮水机旁边去和顾林朗说话。虽说考试的时候两人聊得很投机是没错啦，可那毕竟也是人家先开的口不是。再后来，陈佳被梁歌的故事念叨得耳朵终于快要起茧，忍无可忍强拉着梁歌走到教室的后门，“梁歌，现在你每天都能看到他在这儿喝水，如果你不把握机会，哪天你看不见他了你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着，陈佳走到她背后推了一把，将梁歌推出教室。
　　梁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推了一把，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惊动了走廊上的所有人，包括饮水机旁的顾林朗。梁歌被一道道错愕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回头用怨恨的目光瞪了教室里那个冲她做鬼脸的“肇事者”。
　　“啊，小学妹，我们又见面啦。”当初让她恼火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梁歌回头，顾林朗正端着水杯走过来，眉眼间全是笑意。
　　“顾...师兄。”声音低得她自己都听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女生一样，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话都说得不利索。
　　“五楼的饮水机坏了，四楼全是理科班的学生，我不喜欢接近他们，就来这里啦。”顾林朗说得振振有词的样子。梁歌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不是五楼的饮水机修好了，就再也不能每天都看到他了。
　　梁歌还想开口说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这节上的是班主任的地理课，来不及和顾林朗道别，梁歌只得迅速回到教室。

　　从那以后，梁歌每天依旧能从窗外看到顾林朗从五楼下来打水，她也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老是拉着陈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把他和她那短暂的故事讲给她听。每次看到顾林朗，她都会飞奔出去，然后看顾林朗端着水杯向她走过来。然后她会把今天遇到的开心不开心的事讲给他听。他总是面带微笑，耐心地把她的话听完。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学期末。学校把期末考的座位表重新做了安排，梁歌不再和顾林朗做同桌，身边换了一个陌生的学姐。甚至考场里，再也没有顾林朗的身影。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失落。这样失落的心情，伴随她一直到放寒假的那天。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梁歌回到教室收拾课本，然后准备回宿舍拿行李。课本收拾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梁歌扔下凌乱的书桌，跑出教室，直奔五楼的高二三班。还好。顾林朗还在。他也在收拾课本。
　　“顾师兄...”不顾教室里一双双诧异又带点暧昧的目光，梁歌在窗外朝着教室里的顾林朗大喊。顾林朗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到了窗外向他招手的梁歌。脸上又浮现起熟悉的笑容，正要走出教室，却被身边一个也在收拾课本的学姐拉住了。两人背对梁歌好像在说些什么，然后他拍了拍学姐的肩膀，转身朝教室外走去。
　　“有事吗？”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很奇怪，顾林朗的语气有点不自在。
　　“师兄，寒假就要开始了。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一向在顾林朗面前没什么自信的她，今天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就是为了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你等等。”顾林朗转身回到教室，不出一分钟，手上多了一张纸条，塞到了梁歌手里。梁歌看着手里的纸条半天没回过神来，两个人的交情并不深，甚至算不上有交情。她就一时冲动来找了人家拿联系方式。其实自己心里都没底，没想到顾林朗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不是要我的联系方式吗？喏，就在这上面啦。”顾林朗一副“拿个号码又能怎样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她。
　　“师兄..”她好像还有话，却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林朗，我收拾完了，我们走吧。”是刚才在教室里拉着他的那个学姐。长得很乖巧的一个女生，微卷的栗色长发看起来与学校里清汤挂面的女生格格不入。精美的雪纺长裙更是让她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一个高二的学生，倒像刚大学毕业不久新任教的老师。学姐看到梁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似乎还流露出对梁歌的不满。她径直走到顾林朗身边，拉着顾林朗的手臂，不等梁歌说话，拉着他往楼下走去。

　　那是顾林朗的女朋友吗?又或许只是普通同学呢？可是两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亲密，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朋友关系。

　　——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握紧手里的纸条，似乎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梁歌转身回教室。心里却是无尽的失落和心酸。看来有些人，有些缘分，或许只能到这里结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