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7]此生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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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景世真带着高南舜回了京畿道。
一路上高大的男生坐立不安，和一直以来的安静大相径庭。
“呀，世真啊，你、你的家人……”
“什么家人，只有李秋在一个。”
“咳，那，李秋在他……他会怎么样？”
景世真看着目光躲来躲去的高南舜，无奈叹了口气，一只手掌贴上去压他的脸颊：“你管他怎么样啊？他又不是我爸，你放松点自然点，不就是我走之后你求他笼罩嘛，大不了不要咯。”
话虽这么说，高南舜觉得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心理，干脆也就不说了。
走到大门口，高南舜抬头仰望了一下。
果然是富人区啊。
景世真一边输密码一边瞥了他一眼：“有距离感了？哎，你就不能放松点儿？这房子是李秋在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进门换鞋，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杆子碰球的声音，然后就是李秋在的声音：“大发！”
景世真无奈示意高南舜等等，往里走准备去把那个胖子揪出来。说好的今天带人回来，他这个做主人的居然这么怠慢，真没礼貌。
然后，全石恩走了出来。
“哟，世真回来了？秋在哥！你女儿女婿回来了。”
……
“西吧，老子还没结婚哪儿来的女儿，让他们先呆着，我打完这球。”
……
景世真木着脸，转身让高南舜去沙发上坐。
倒是全石恩去泡了茶端过来，坐在沙发上。
“嗯，海啸你小子，看起来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高南舜坐得规规矩矩，讪讪地笑了笑。
“还记得当年你把我揍得啊，比我小那么多，啧，那回我可被秋在哥嘲笑惨了。”全石恩摇了摇头，“现在真的不再打架了？”
其实高南舜只和全石恩干过一架而已，而且还是脾气上来了理智差不多消失了，年轻气盛。再加上全石恩轻敌，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呃，那个，不再打了。”高南舜顿了顿，“我现在觉得还是好好生活比较好。”
景世真咳了两声：“石恩哥，少提当年那些事儿了，南舜都长大了。”
“哦，所以说你跟着海啸这些年是在玩养成游戏？”
李秋在打完了球，终于拖着肥硕的身躯走了出来，瞥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
“哎真是的秋在哥，别这么说嘛。”全石恩哈哈大笑开始看热闹。
……
景世真扶额，她知道把高南舜领来是什么结果，虽然嘴上安慰高南舜，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李秋在挑衅地把高南舜带到一旁空地，拳打脚踢。
高南舜开始还一脸懵逼，后来发现是来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他一边躲避着一边看向景世真。
“……不用留情，还手就好。”
虽然景世真这么说，但毕竟李秋在还是长辈，高南舜也没怎么主动出击过，以躲避防守为主。
……
二人打得热闹，景世真不忍再看下去，心里默默为高南舜点了根蜡，就和全石恩一起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等出来时，高南舜青着嘴角，一边吸凉气一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
李秋在倒是看不出伤。
他也没下狠手，毕竟景世真看着呢，试探试探就行，点到即止。
李秋在伸出大手拍向高南舜后脑：“小子，来吃饭吧。”
……
一顿饭吃得很放松，临走前李秋在给了景世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出门之后高南舜懵懵地问：“他什么意思？”
景世真心里想，鬼知道啊，那个胖子凭什么以为她会和他那么有默契能看懂眼神啊，嘴上说：“他说你小子不错。”
高南舜啊了一声，牵动了嘴角的伤，嘶了一声。
景世真站定到他面前，拉下他的头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嗯，没大事，李秋在有分寸，知道如果把你打坏了我会和他没完。”
高南舜笑了笑。
时间还早，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景世真道：“呀，南舜啊，我们回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一看好不好？”
高南舜呆萌反问：“做什么？”
“反正也没得干，你好久没回京畿道了随便看看嘛。”
“哎哎哎……”
换了一班公交，来到了熟悉的街道。
离他们的初中不远，街边熟悉的各种文具店漫画店都还在。
景世真感慨：“真快啊，我居然已经来了韩国六年了。”
高南舜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看周围，嗯了一声。
“刚来就认识了你，说心里话你还是班里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呢。比金孝慧和洪雅美都要早。”
“嗯，那时候你才……”高南舜回忆了一下，比划了一个高度，“才这么高吧，一张脸看起来像四年级的小学生。”
“哪有那么小！”景世真掐了他一把，怅然，“那时候你问题可真是大，脾气差到爆不说，还频频招惹我。”
“呀！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别以为我记性不好！”高南舜揪了揪她的头发，“我都那么可怜了你还说我没家教，你都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啊疼疼疼……”景世真抬头瞪他，“那时谁知道你那么可怜啊，而且明明是你先揪我头发的！”
“是你头发先打扰我睡觉的！”
“呀！”
……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
景世真抱着他一条手臂靠着走路。
高南舜低头：“呀，你看看街上谁和你似的，躺着散步。”
景世真笑了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爸爸还在的话，每天吃完晚饭后一起散步，我大概就会这样靠在爸爸身上。”
可惜啊，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高南舜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没关系，你把我当爸爸吧。”
……
景世真捏了他手臂内侧一下。
似乎真的被李秋在说中了，这些年她一直陪在高南舜身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养成游戏。
她在等他长大，成熟。
高南舜叛逆过，也成长过。所幸，她赶上了。
经过一个路口，是一家小卖店，门口有个自动售货机。高南舜停了下来指给景世真看：“我和兴秀原来还来这里抢过硬币，一个望风一个作案。”
景世真失笑。
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两个少年意气风发一起胡闹的景象。
忽然，一个人从商店里走出来，猛地撞了景世真一下。
高南舜扶住她，看了看那个人。
那个男人一脑袋刺猬头发，撞人之后反而怒目：“没长眼吗？”
景世真脸一沉。
男人一抬头却又看到了高南舜，然后一怔。
高南舜也是皱了皱眉，拉着景世真：“走吧。”
那个男人却忽然回过神来：“海啸！你是海啸！你回来了？”
他绕到二人面前：“你准备回京畿道了？据说这些年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高南舜瞥了他一眼，拉着景世真离开。
他有点担心景世真会冲上去揍那人一顿。
景世真正纳闷呢，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可能是高南舜以前在京畿道认识的人了。
“回来也没用，你都多少年没打过架了，身体都锈了吧？以前打架王团伙你的小弟们，现在可都跟着我呢……”
景世真看着那个人居然开始耀武扬威，刚想讽刺他说“我就不信朴兴秀也跟着你”，就看他停住了，有些怔地看着他们身后。
高南舜和景世真也回头。
一个高大的男生，沉默着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投进去几个硬币，按了一个键，俯下身拿出一瓶饮料。
……
高南舜勾起了嘴角，回过头看着那个刺猬头：“呀，你口气倒是不小，我如果真的回来，和兴秀一起，你以为京畿道还有你的地方吗？”
霸气侧漏。
景世真忽然想起一句话。
——你不在江湖，江湖却仍旧有你的传说。
身后正喝饮料的那个男生一顿，特有的傲娇语气：“阿西，谁要和你一起回来啊。”
景世真笑眯眯打招呼：“朴兴秀，好久不见啊。”
不是胜利高中的转学生朴兴秀，是当年高南舜最好的朋友，她的同班同学，朴兴秀。
好久不见。
刺猬头看着他们三个十分和谐的场面，忽然面色一僵，指着景世真：“你……你是那时把阿红和阿黄打得……”
景世真愣了。
阿红和阿黄？
这么像狗的名字……还阿花呢。
等等，这个人……
……
景世真仔细看了看他。
忽然，灵光乍现。
啊啊啊，是那个，当年她被高南舜叫过去救场打过的唯一一次群架，带领着红头发和黄头发女人的那个人！最后还一起去了警察局！
天呐，岁月不饶人，这家伙现在变得惨不忍睹……倒是高南舜，越来越白净了，只可惜被李秋在打得嘴角发青。
被三人强烈的气场震到，没一会刺猬头就灰溜溜地走了。
初中同班的三人，终于聚在一起。
当年的分开是和刺猬头一伙人打过架之后的警察局，现在也是有刺猬头在场而重聚。
“兴秀你怎么也来京畿道了？”高南舜问。
“怎么，京畿道只是你家吗？”朴兴秀瞥了他一眼。他也没法解释这种缘分和运气，他只是怀旧了想来初中附近看一看而已，走到了当年一起作案的这里，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两个。
景世真看着朴兴秀，还能想到当年她和高南舜在楼顶打架被韩英浩抓住，朴兴秀跑过去一句“如果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就不要勉强了，也省得有人总是约束你”使两人全都炸在了原地，也因此顺利解围。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好像，一直都没对朴兴秀说过谢谢。
……
她笑眯眯地开口：“兴秀啊，我后天一早飞去美帝和那边的家人见个面安排好，大概要你们放寒假的时候再回来了。这些天，就麻烦你照顾南舜了。”
“……”朴兴秀一脸不爽，“呀，你男朋友凭什么交给我照顾？”
她依旧笑眯眯：“那就让给你当男朋友啊。”
高南舜笑地咳了一声：“干吗，突然这么大方。”
“我不是说过吗，朴兴秀是我唯一能让的人。”她坦荡荡地回答。
“喂，重点是大方吗？重点不该是男朋友吗？”朴兴秀在一旁火大。
然后看着没有反应的两人，说了一句“神经病”就离开了。
反正，来日方长。
高南舜和景世真二人来到了他以前的家。
现在重新租了出去，大门都换了。高南舜看着房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我记得我还是挺开心的。”他的眼睛里闪着点点亮光，嘴角微微翘起，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
景世真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没关系，南舜，就把我当做你妈妈吧。”
“……”
家庭不幸？
没关系，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配。
*
她出发去美国的那一天，高南舜要上课，她勒令他不准翘课来送她。反正只是去看一看情况而已，寒假还要回来的。
而且，她也不想看他孤零零的样子。
不过还好，朴兴秀回来了。
头一天晚上，高南舜跑到京畿道李秋在家门口，提前和景世真告别。
他抱住她，嘴拙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低声说了句一路小心，平安回来。
她对他倒是放心。
李秋在答应她会好好关照高南舜，说要在他毕业后赞助他开一个跑腿公司，不让他再替那个无良的老板打工。
景世真靠着他，头埋地低低的。
高南舜低头看着她，她抬起发红的双眼和他对视。终于，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嘴唇，然后悄悄把什么东西放进了她的衣兜。
“这次欧巴我不清纯了。”他笑着，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口袋里的东西，记得上飞机再看。一定要上飞机再看。”
她怔了怔，看着他认真的目光，笑着点点头。
……
飞机上，随着关机起飞，景世真终于拆开了高南舜给她的东西。
只是一个小信封。
没想到，他会写信。
他的字很清晰，不算好看，但也算不上潦草。
“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飞机上才看，不过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乖乖地听我的话的吧。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在你离我很近的时候让你看到了这些话我会很不好意思。
世真，只有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连李江珠那个神经不正常的家伙都能看出来我在乎你在乎到什么地步，你是我人生中第二个兴秀，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承受不了失去。
一直很抱歉当初因为宋夏晶的事情伤害到你了，虽然你从来不提，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意这件事。呀，你真的不该轻视你自己的，我和她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她而不喜欢你？真是白痴。
我妈妈离开后是兴秀一直陪着我，而我离开兴秀后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或许你说得对，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我注定的人生。但我还是很高兴，在这样的人生上能遇到你。
前天一起回京畿道，你说六年过得真快。其实我不觉得，因为这六年我觉得是很漫长的。所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去了美国也不要担心，没人会替代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到时候，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才对。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景世真。快点回来。”
……
景世真泪流满面。
这个弱智……忽然间写这么正经的东西，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这么想哭……
她闭上眼。
高南舜。
高南舜。
你感谢我多年来对你不离不弃的陪伴，我感谢你给我永生难忘的那年那人。
等我……回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27]此生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