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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日记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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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
深秋,中午的时候,阳光掠过那扇明净的窗子,射到房间的乳白色地面上,这种秋天的温度非常撩人,像刚入夏那会儿,穿长袖嫌热,穿短袖嫌冷,说冷并非,只不过是略带冷意罢了。
托姐姐的意思,我去了那个房间收拾姐夫的遗物,这个男人的东一并不多,但他有个暗红色的木质书架,书本摆的异常缭乱,我怀疑这原本是个横放的储物柜,很高。
一个星期以前,姐姐和王晨回了老家,我知道她难受,电话里憋了很久,直到我不耐烦,她才说随便寄点东西给她就好了。
我百无聊赖的翻着上面杂乱的书,这些书之中有几本医学用书,我想我应该用得到。
他的书奇奇怪怪,无论何种类型都有,但本本崭新,甚至有未拆封的,上面黏了一层薄薄的灰,这些书,只是翻了几页,或者是单纯的收藏。
平日我与姐夫没有太多交集,也弄不懂这个奇怪的男人,只知道他长得好看,比我们科新来的实习小护士还要好看。
我蹲在地上仔细的从下往上看着,大门突然吱嘎一声,掀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我浑身都出了看不见的冷汗,吓得直接坐在那里,呼吸急促的看着那个突入起来的人。
那人竟然也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俩的内心好像同时在问,你是谁啊!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
说完那个男人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倒有些后怕,心里尽想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被夹在书架的角落,毫不起眼,我转身挪到那里,从侧面看,白色的纸张有了明显的泛黄,上面不知为何附带了一把小锁,很老的款式,在不破坏书的情况下,我想这把锁应该不难开,我翻着书角,试图看到里面,突然几张糖纸飘飘荡荡的从里面掉漏出来。
我将笔记夹在腋下,拾起地上的糖纸,非常光滑,看似年份已久,但空气里依然隐约飘荡着淡淡的糖香,还有几张半露在笔记里,我一同抽出来,一张张四四方方,有完好无损,也有带小口子的,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好,放进包中。
下午出门,我将几本翻烂的书给姐姐寄过去。
而我主要的意图则是带着黑色笔记本,去了开锁店。
店子位于一条长满青苔逼仄的小巷中,店不难找,路却很难走,虽然没有下过雨,但这是一条因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异常幽暗的石子路,凹凸不平有些刺脚。
老板看了看我手中笔记的锁,点点头,老板是哑巴,三十来岁,戴一个帽子,着一间中山装,不过简直是一种新潮流。
其间,我假装寒暄,问他结婚没有。
结果他嫌我烦,我只好傻笑,不了了之。
这是一本日记,随意浏览一下,字迹清秀,老板把锁还给我,收了五十块钱,我差点没把肺气炸了,坑爹的吧!我心里问候他全家,依然乖乖交出一张五十。
看着笔记,掂量手中的锁的意义价值。
匆匆回家,将糖纸夹回去放在我的枕头底下,突然想起下午的手术直奔去了医院。
我是一名医生,下午三点到凌晨有手术,其中一个是突然进来的出车祸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她睁着眼睛瞪着我“医生,请尽力好吗?如果不行,把我的身体给有需要的人,我还有个弟弟……拜托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我开始了!”
不过只是一场车祸,送进来人都还是清醒的,这女孩竟然把遗言都说了,把祖宗十八代都托付给我了。
女孩很顺利的住在病房里面,日后的恢复还得靠她自己。
推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弟弟红着眼睛盯着手术大门,快哭的样子,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我姐姐怎么样了,像极了一只温顺胆怯的小白兔,忍不住想胡乱的欺负一下,可我还是一本正经本着医生的职责道“没事了!”
回家后,用水冲了一个澡,昏昏欲睡的,躺下时才想起日记。
翻开它,第一张用铅笔写了一句令人心疼的话。
“记我此生最好的年华”
捧着它的手心突然一阵凉意袭来,我开始惴惴不安,比操手术刀时还略带惶恐。
出于一时道德,我顺手把它放了回去。
五天后
我请了两天的假呆在家里,医院里总是有患者家属来闹事,李医生的脑袋差点开了花,当场晕过去了,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小题大做,与其说被“砸死了”还不如说是累死了。
我安心坐在床上玩手机。
天降了好几度,想起去医院时穿的黑色外套落在了我呆的科室。
突然,手机屏幕一张照片划过。
四个人,我妈,老姐,王晨,和,姐夫。
他拥有一张精美的脸庞,棱角分明,或许是太瘦了,即使他临死前我未曾见面,也能想象那无不带着苍白而虚弱的美丽,照片中,发是刚好剪在耳后,露出一双打过耳洞的耳朵,微闭着眼,微微昂着头,手中是半杯酒,姐夫酒量极好,结婚那天灌了好多人,不过我记得,他还是醉了,嘴里嘀咕这什么,我听不懂一言半语。
听说他的病是癌症,晚期的,大家知道的时候,是他死前的两星期,谁也没想到他强忍着的痛。
在我印象中,他少语,惜字如金,他冷漠,是骨子里特有的骄傲。
我情不自禁,再次翻到了日记。
依然是那句。
记我此生最好的年华。
这本日记会不会是,他拒绝治疗的全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