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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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一剑。
风尘仆仆的行人不过十几二十岁光景，脚程不慢，也非匆促模样。
循着路观图上方向去，一路不曾再有官道。
方界属西武林，自成一国，听闻是个世外桃源，不过极为偏僻。他已经路过许多被土掩草埋的小道，仍未达目的地。
叶小钗早习惯孤身行动，其他方面并无不便，只因口中残缺难以交流，故而偏僻处对他人可能不大方便，于他来说却是一样。
脚下无路，落脚之处即是道路，叶小钗在树下停住了。不远处隐有人烟，如此偏僻地方竟有人聚居，若非方界也应离方界不远了。
他带着极简单的行李，往有炊烟的地方走，看着不远，以他脚力却也足有小半日才走到。
是一个挺热闹的村庄，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下的字已被风雨侵蚀，枯草挡着，看不清楚。
叶小钗踟蹰片刻，走进村里。
凉棚里老者首先发现了他，其中一位倒了碗茶水，热心招呼他：“年轻人，你是外面来的吧？看你一身风尘仆仆，一定很累了，先坐下喝杯茶。”
叶小钗还不曾遇过这样招呼，尴尬想要推辞，苦于无法发出清晰声音。
老人家见他没有反应，又招呼他一遍，把水放在他手里。老人不会武功，态度热情和善不似作假，他最后拗不过好意，还是低头喝了。
茶摊上另一个老爷子摇着蒲扇走过来，叶小钗剑指一并，在泥地上写字：多谢，借问贵宝地是何处？
见他不答话只能写字，两个老人方知这英姿勃发的少年侠客不能言语，一抬头脸上还落着长长一道疤，难免有些惋惜。
两个老者都不认字，互相看看，招呼了哪儿的一位青年过来看了，告诉他：“这里是严口庄，在中原跟方界的边界，很久以前一位天外方界的弦尊还在这里住过些时候。早些年方界还在，这里还很太平，唉，自从方界覆灭，劫匪日日打秋风，月月收保护金。”
叶小钗有些吃惊：“啊……”
[天外方界已覆灭了？]
“是啊。”另一位说，“看你打扮也是江湖中人，孤身一人，是到方界有什么事吗？”
以掌气抹去地上字迹，叶小钗写了寻人两字，又问天外方界是何情况。
“天外方界是无忌天子与六位弦尊合力建立，不过在前些时候几位弦尊不知跟中原武林有了什么牵扯，我们普通百姓也没办法晓得，总之是都死了。方界没了，方界的地方还在。”老人告诉他，多问了一句，“少年人，既然你也是江湖中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傲笑红尘。”
叶小钗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吾正要寻他。
老人笑了，说：“多谢你，我们只是想知道傲笑红尘的情况。不过他武功高强，又是个好人，就算年事已高，也会平平安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钗]，叶小钗写上自己的名字，又问方界在何处，老人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喏，那里，你沿着浊浪江一路顺着走就能找到。”
天边初现月色，叶小钗刚准备告辞就被拦下。说是往方界这时候肯定进不去，急着赶路也没用，倒不如在此休息调整一晚。
话说的在理，叶小钗点头道谢，两位老人让他稍坐片刻，跟几位村民商量了什么，带他到一座空屋里。
那位识字的说：“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曾见过傲笑红尘，村里传说他是我们的恩人。据说这里就是当年傲笑红尘的旧居，很清净，我们一直都有打扫。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就来找我，屋里书画听闻都是傲笑红尘的收藏，我们这里识字的不多，你喜欢就看看吧。”
叶小钗一一点头应允，送走村民，也不曾卸下刀剑行囊，环顾小屋。
屋子不大，布置简洁不失风雅，叶小钗自然地将“弦尊”和“傲笑红尘”联系起来。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位狂傲高人，看着屋子却十足是名雅士。
竹帘后是书架和书桌椅，叶小钗随手拿起最外头的纸卷，那卷画已有些年头，显得枯黄，他小心地展开。
是一张工笔小像，笔锋锐利勾勒出一人面目，五官端正刚毅，正怒目而视，看着应是位英雄人物。叶小钗打开一瞬只觉面善，细细想来又全无印象，按理说这人面容出众，兼具气魄逼人，谁见了都不大容易忘记，惶提叶小钗。
他往下扫了一眼，画卷没有署名，只有下角两列蝇头小字：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
叶小钗罕有鉴赏画的机会，他不大懂画，只从字迹上看出作者大概是个男人。不知是傲笑红尘自己的作品，还是他人赠予，不过从中推论，画中人应当正是傲笑红尘。
先前素还真叫叶小钗来方界寻傲笑红尘，中途因急事离开，只说是让他尽快找到，来不及说是有何事，也未曾留下画像，叶小钗也不知傲笑红尘是何面貌。
他与人沟通不便，恐怕擦肩而过却不知对方正是自己所寻之人，这回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暗自记下了画中人样貌。
一夜相安无事，天色方明，叶小钗已经醒来。
收拾了屋中所留痕迹，背上刀剑与行囊。村中已有早起的村民准备生火造饭，见他从那间屋里出来，知道他是昨天来的那位江湖人，友善与他招呼，叶小钗不擅与人交流，只好点头作答。
来到村口的草棚，老人觉少，果然已经坐在那儿谈天了，看他来了招呼他：年轻人，起这么早，睡得怎样？
“啊。”叶小钗颔首回应，刚要辞行，又被拦住了。
“你们这些武林人士总是风里来雨里去，从不会保重自己的身体。来，吃点东西，我家那口子帮你准备了路菜，你吃了早饭就送来了。”
叶小钗有些过意不去，老爷子又说：“我们也就能做点粗茶淡饭，你不要跟我们客气。”
他这话一说，叶小钗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又坐下来。他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黛蓝色面具，正是先前买下那张，是他家乡传说中的苍鹰面具，尖喙如钩，两边飞扬羽翼如苍鹰展翅。
[日后如有需要，带此到翠环山找叶小钗。]
“这……多谢你。”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收下了面具，“你不要客气，多吃点。”
老人收了面具，招呼他把干粮带上。
……
辞别村里人，叶小钗沿浊浪江徐行。
江水滔滔，层叠浪涛激烈，滚滚拍在岸上，令人感到胸怀壮阔，顿生豪情。涛声中隐约掩着筝声，大气壮烈，与涛声几乎融为一体。
越往前走筝声越是分明，不似以往听过的筝音清亮，此曲低沉而带回响，倒有些像是琴声。乐声在浪涛中续断，沧桑厚重，他的年纪还不足以听懂全部，他的经历却足以听出欲脱红尘却身在红尘的喟然。
叶小钗走得近了，只见一柄长剑直插沙土之中伫立江畔，一人背倚青山，兀自对剑抚筝。
察觉有人走近，弹筝者未停指下动作，筝声辽远苍茫，和着潮水拍击江畔滩涂。喧嚣后渐归平静，一曲罢，抚筝者终于起身，一双深目凝视叶小钗，依表情来看似乎是旧识，他这一起身叶小钗也认出他来了。
抚筝者收了剑，他面容与在傲笑红尘的旧居里看见的那张小像并无大差，眉眼口鼻都极像，可见画者功力和对其的了解。不过图上人气势凛然，眼前这位却谦和平静，甚至可说有些沉重。
“叶小钗，你怎会来此？”他开口就是叶小钗的名字，又问道，“方界早已覆灭，此处也罕有人烟，你来此可是有事？”
叶小钗摇摇头，素还真叫他来找傲笑红尘，却不曾交代他有何事要办。
傲笑似乎能知晓他心中声音，奇道：“是谁说方界方才覆灭？我想前往方界一观，你若不介意，就同行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