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水月无间》风尘引醉

48、【策藏番外】远山岚01

　　远山岚

　　策藏cp：李远x叶岚

　　耿直宽厚攻策x高傲女王受唧
　　独立番外策藏组，本番外中含少量花羊，主篇的人物和概念不影响短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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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昆仑的叶岚人如其名，俊逸潇洒、英姿倜傥，着金衣、戴金冠，高高的马尾辫后坠着金流苏，薄唇一勾，使得山居剑意如苍翠岚岫、烟云生风。
　　叶岚既惯用山居剑意，遇上不合便拔剑相向，他的剑路不似寻常弟子那般先使轻剑试探，而是直接拔那辉同日月的重剑，出手几招举重若轻、所向披靡，正合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箴言。
　　叶岚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凛风堡堡主的位置，是恶人谷插在昆仑的一把巨剑，且刚即位便与东昆仑的李远开战、缠斗至今，锐利的眼眸一扫，看到哪儿都是冰雪。
　　李远是个天策，带着高翎冠、生得个高肩宽，浓眉凝着一股磊落，是昆仑上下唯一一个能和叶岚打架全身而退的人，有他这杆长枪支着，浩气盟才得以在这个远离大本营的苦寒之地与凛风堡抗衡。
　　叶岚最恨李远、比谁都恨，每每遇上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如此东昆仑畏、西昆仑敬的人物，大家却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大概除了李远。
　　李远对叶岚，闭口不谈。

　　昆仑终年覆冰落雪，千里之外的杭州春光乍暖。
　　“来抓我呀，你不是很厉害吗？”随着一声稚嫩的童音，才吐新叶的老树上探出白嫩的小脸，而后露出精巧的金线小袍包裹着的小小身躯，朝下笑得可开心。
　　“哼，你有本事下来！”底下的孩子稍大一些，穿着棉衣小衫，头上矮矮的戳了个小冠，气鼓鼓地瞪着那细细的、容不下两人重量的枝干，张嘴露出一口虎牙，“你别打不过我就跑！”
　　“呸呸，爹爹和师兄们都说了，不能和天策府的人多纠缠，你有本事上来呀。”比着鬼脸的小藏剑浓眉大眼，一本正经说着老练的道理，小金靴子挂在树干上一晃一晃，嘲笑完就先自己咯咯的笑了。
　　“你都跟我打了很久了，哪次赢过我的？”树下的小天策朝天哼了一声，学着大人那样抱起了手臂。
　　“不急不急嘛，你在这里呆个几年，等我长大了长高了，就可以举起山庄的重剑，到时候我再跟你打，就一定不会输了。”小藏剑不吃他的激将，小小年纪颇为机敏，摇着脑袋笑容不减。
　　谁知树下的小天策听了却有些惊愕，方才憋红的脸渐渐褪了颜色，犹豫了几下垮下脸来，挠头：“其实……其实廖伯伯说，再过小半个月就要走了。”
　　“啊？你也要走？”小藏剑吃惊的张大嘴巴、意欲起身，一个不慎脚下一滑，猝不及防就这么滚了下来。
　　“岚少爷！”小天策惊呼一声，伸长了手接他。
　　孩子手臂不够长，腿也迈不开，即便他扑过去也还是迟了一步，只扑了一身灰，眼睁睁看着小藏剑摔在地上、登时嚎啕大哭。
　　“唉，你别哭啊！”小天策急了，忙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灰便冲过去，瞪着他哭的惨兮兮的样子束手无策，只得蹲在旁边给他摘头发上的树叶，干巴巴地道，“你不是……怎么输都不哭的嘛？别哭了嘛……”
　　“李远，疼死了！”小叶岚哭花了脸，十分大声得叫疼，“疼死了，疼死了。”
　　“哪、哪里疼？”小李远急的满头大汗，脸色不比他好多少。
　　“呜，腿疼……”小叶岚哭着哭着瞅了眼他的表情，忽然歪了歪头，吸了吸鼻子，白着一张脸小声说，“也……也不是那么疼……”
　　“我看看。”小李远伸手就要去卷他的金边裤管，还没够着就被人提着后领拎了起来，而后传来一身苍劲的爆喝：
　　“阿远，这怎么回事？！”
　　这一年藏剑山庄的小少爷叶岚六岁，随伯伯前来拜访的李远八岁。
　　叶岚年纪小，比划比划总也打不过李远，躲到树上哪知摔下来断了腿、躺了很久，也被父亲数落了很久。等他痊愈能出门的时候，李远早离开了山庄，只有拴在他房门口的小木马在夕阳下油光蹭亮地晃动。
　　儿时不过相识月余、玩闹一场，银杏叶黄时，小叶岚也将摔断腿的事忘得差不多，再次生龙活虎的在山庄里跑跑跳跳，偶尔背着父亲去拖一下那极重的重剑，数不清第几十次失败后，只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再跟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那个小子打一架。

　　西湖覆雪又染春，叶儿绿了又黄，第七个秋日再临，叶岚果真长高了不少，也强壮了许多，能使得了轻剑，也能搬得起重剑，哪怕他仍是个小藏剑、重剑只能抡一招。
　　可再怎么小，叶岚也是那一脉的长子，幼弟的榜样未铸，父亲的期许压身，倘若同门友爱倒也罢了，偏偏叶岚那时候是平辈里个子最矮的，为此没少受高个儿的嘲笑。
　　十三四岁这种年纪又刚巧青黄不接，叶岚虽不是毛孩子了，但离能使好山居剑意还差那么两年，悟得剑法更是目测遥远，如在大好的少年时光里走着，忽然走进了一段不见阳光的背阴窄巷，还不得声张。
　　是日天朗气清，微风徐徐，叶岚金衣冠帽站在古树下，以一柄轻剑起式、挑了飘到半空的银杏叶而去，翻腕劈去金叶一半、点刺又去一半，落地一扫惊起满地扇，迎风回转又削下垂枝数段，纷扬的叶子似金黄的雨点，衬得他发辫乌亮、脸色越润。
　　叶岚专注于剑招，未曾留意其他，轻剑既罢去摸斜靠的重剑，忽然就摸了个空，愣神后再回头，刚放下的轻剑也给人顺了去，而后那意料之中的嬉笑便接连传来。
　　碍于身份，没人真的敢太欺负叶岚，更不敢伤着叶岚，但同门的平辈仗着自己人高力壮摸了叶岚的重剑高举不还、顺带耀武扬威绕着树和房子你追我赶、最后编了歌笑叶岚矮，是常上演的戏码。
　　叶岚也不会真的气急跳脚，遇上这事多半冷脸、露出不服输的表情，再用轻剑打回去，每每耗上半日大家都疲乏了，叶岚便能拖着自己的重剑归。
　　这回，轻剑也给人夺了去。
　　叶岚两手空空，攥着拳低着头，忍了那没轻没重的讥笑许久，忽然扑过去攥上对方的衣领、同人扭打在一起。
　　叶岚既为长子，就算不娇气也多少骄傲，比人更金贵些也更自律些，很少打架也不能打架，今日忽然不顾形象的突袭让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精致的发带被扯松、发辫散乱，对方也挨了几个重拳、嘴角青青紫紫，紧接着哄笑声、吵闹声混着扭打声在老树下乱成一团。
　　混乱中围观的同龄弟子都踌躇不敢插手，竟然就给叶岚把重剑摸了回去，只见他双手一挥，使出一招浮云峰插，剑锋所过一片湖光烟雾，砸得围着的人都向后跌倒。
　　师兄弟们看不对，又仗着叶岚只能出这一招，立刻又围了上去，动手的那位再次上前，却挨了叶岚重剑剑柄的一击再摔了一次，登时恼怒地扑过去、不管不顾地掐上叶岚的脖子。
　　眼见局面要失控，不知何处闪进来个人，高高的个子冠嵌翎羽，一出现就让几名围观的藏剑弟子缩了缩，接着地上扭打的两人便给大力地分开、扔到两边，一柄长枪凌空一转就给人握着架到了打架人的颈侧。
　　重剑轻剑落地，见有外人干涉，无论是围观的藏剑还是打架的弟子，都你争我抢地逃了，留下叶岚气喘吁吁瞪着那些人离开地方半晌，忽然神情一松，干脆就地躺了个大写的“大”。
　　“喂，你就不怕他们恶人先告状？”插手的人没有走，而是拄着长枪垂头看他，嗓音略沉，有着高挺的眉骨鼻梁和比叶岚深邃的眼眸。
　　“他们不敢。”叶岚脱口而出，眯眼看着高个子少年的挺拔身姿遮了一片日光。
　　来人笑了笑，露出略带孩子气的虎牙：“岚少爷，你还认得我吗？”
　　“李远。”叶岚方才就从他的浓眉中看出点影子，此时听着他问，便从记忆深处把这个快要湮灭的人挖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要多管山庄的闲事。”
　　“怎么就不能管？我人在这里，还能当看不到？”李远听他报出自己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后握了握长枪，朝他伸出手，“岚少爷，你我从前比试还没分胜负，不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叶岚眉头一皱，狐疑的看了眼他宽阔不少的手掌：“从前我可没打赢过你。”
　　“原来岚少爷没忘记啊？”李远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从前的不算，等你拿得起成人的重剑、我扛得住将军的长枪，再比不迟。”
　　叶岚迟疑片刻，还是握上他的手从地上起来，边扎着发带将视线挪向远处的湖景：“这次要呆多久？”
　　“我也不知道，现在国泰民安、位置挤得很，廖伯伯将我扔在你爹这儿，一年半载可走不了了。”李远说得没心没肺，挠了挠头将少年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吞了，一掌拍上他的肩，“你放心，我来了保管别人欺负不到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叶岚。”
　　“哼，你要是因为内疚才帮我，还是免了。”叶岚躲开他，有些赌气似的捡起自己的轻剑，回头一瞥却是个端正的微笑，“我叶岚，不需要人保护。”
　　“哪能呢，大少爷。”李远咧嘴，笑容在太阳光斑下闪闪发亮，“这山庄，我可不认得别人。”
　　“是么？”叶岚半信半疑，拽着自己的重剑大步走远
　　“嗯！少爷现在没事啦？那时候伯父把我好一顿训，你看，我把我的玩具都赔给你啦。”李远追上他，讨好似的问。
　　叶岚停下脚步，沉吟片刻，道：“……我忘了。”
　　“啊？！”李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挪动脚步。
　　风过金叶落，年少重逢风烟阔，叶岚第一次觉得，在重压下无力躺倒的时候、有人拉自己一把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