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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的温暖 ...


  •   就在这间仓库外的值班室里,方止谦把自己关在里面,拨了一通又一通电话。虎子和另外几名心腹在外面警戒着,他手里提着已经凉掉的外卖,时不时从窗子往里面看,却不敢进去提醒方止谦用午饭。
      极小的空间里,烟雾缭绕,两个多小时,方止谦竟然抽完了半盒烟。合上手机,头昏沉的厉害,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仅凭着石峰的供词,方止谦大概摸清了一些轮廓。首先要抓的,是那个送文件到别墅的陈司机,还需清楚,他到底把文件给了谁。
      如今的可能只有两种,一是他的确照石峰所说交给了张姨,再由张姨转交上官文;二是那个司机说了谎,他其实直接把文件交给了上官文,却谎称交给了张姨。
      张立娴,上官文,陈司机和石峰这四个牵扯进来的人都并非小兵小卒,方止谦不得不谨慎对待。他叹了口气,透过烟岚望着窗外失真的天空。也许,这件事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他想起屠杀谢家后的那一晚,一直坐山观虎斗的梁家家主梁俞声设下的圈套,开始脊背发凉。
      挟持谢世婉的甜头,恐怕梁俞声已经尝到了。这一次方家内鬼之乱,难说不是另一个圈套的苗头。
      弹了弹烟灰,那一簇微弱的火苗在挣扎着,方止谦用指腹去碰那火苗,那个部位因为用枪而磨出了茧子,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疼。他忽然觉得自己像走在初春即将破冰的湖面上,一个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方止谦的头胀痛的厉害,满屋的烟雾里,他紧绷的那根弦丝毫不敢放松,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他捏着烟头,要往手背上按下去,还未触及皮肤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住了手。
      从前也这样做过,烟头或者刀子刺伤皮肤,流出血,迟钝的疼痛好像能缓解一直压在心头的压力。他看着自己右手的虎口那有一道白色的伤疤,那时年轻,拿捏不好分寸,一刀划下去,严重到了要缝针的地步。伤在虎口这么敏感的部位,他怕耽误开枪,于是练了左手用枪,如今他的双手都能开枪,左手尤为精准。
      方止谦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温和的脸,她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如温顺的鹿。
      想起这双眼睛,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方止谦咳嗽了两声,他点开手机的收件箱,看哑巴发给他的短讯。
      【路上有尾巴,已经撞毁】
      时间是上午时分,而现在是四点钟,还没有新的消息。
      那大概就是没事吧,方止谦伸手按了按一直钝痛的胃,他回身把窗子推开,冷风吹进来,烟雾散开。
      虎子伸了脑袋过来听吩咐,方止谦道:“去南城第一中心医院。”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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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世婉又因头疼昏睡过去,她清醒的时候,看见哑巴正站在她的床边听电话。
      收线以后,谢世婉发现哑巴正看着自己,目光纠结。
      “怎么了?”她道。
      哑巴大概比划了一个手势,谢世婉猜测道:“要出去?”
      哑巴点头。
      “您去忙吧。”谢世婉的双手搭在被子上,神色平静。她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虎子打给他的,问他要他在第一中心医院当药剂师的女朋友,能不能托关系找一张床位,方止谦要住院。
      哑巴不能讲话,只能听虎子在那边语无伦次自顾自解释。电话那边嘈杂的厉害,电子女声在叫号领药,还不乏推推搡搡的动静。哑巴跟在方止谦身边七八年,他清楚方止谦的多疑,身边一个医生出了问题,他便不信所有的。他更清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方止谦绝不会去医院,更不会去人多眼杂的公立三甲医院。
      南城第一中心医院,是南城最大的公立三甲医院,梁家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把钉子埋在这种地方。哑巴知道是有多着急,虎子才会直接打电话给他,他没有多想,发了一条短讯给苏茸茸。
      “发送成功”的字样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哑巴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少女干净的面庞——紧接着,还有水晶吊坠破碎的那一刻,映在他眼底里少女四分五裂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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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茸茸的家族三代行医,提起苏家,在南城医药圈没有人敢说不知道。到她这里,只是在一中心医院工作的亲属就有五六个。挤一个床位,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大医院看似困难,但是在苏茸茸这里,也只消坐在办公室里打几通电话。
      “宝贝儿帮我值一会班,明天请你吃饭。”搞定床位,苏茸茸手抖的拿不住手机。她把制服的领子好好整理一翻,踢下黑色制服鞋,换了一双亮色的鱼嘴高跟。
      同事看她翘班已经习以为常,后台硬,学历高,人又生的漂亮,她平时有什么小动作,主任从来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力打扮得漂亮活泼,苏茸茸坐电梯下到一楼,接岳朗交代的病人。
      她好不容易挤到候诊区,四处找人。
      “苏医生!”虎子看见苏茸茸那头靓丽的短发,朝她招手。
      苏茸茸踩着高跟鞋跑过去,她看见了那个坐在候诊椅上,穿着灰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他垂着头,脸上浮现着病态的惨白。
      “脸色这么不好······”苏茸茸上前想扶,手刚碰到方止谦,他整个人竟然就向她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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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止谦占了一个套房,他的外套被苏茸茸扒掉,出于医者天职,苏茸茸还打了水帮他擦了擦脸。
      给方止谦看病的医生很年轻,也姓苏,据说是苏茸茸大伯的儿子,是她堂哥。苏堂哥戴着副铁框眼镜,长得斯斯文文,做检查的时候一直黑着脸。
      “茸茸,不是让你离那个哑巴远一点,你才好了几天,竟然把他老大带过来了,你知道他是谁么?”苏堂哥和妹妹小声耳语。
      虎子只当他们在说方止谦的病情,并未在意。
      “好了好了,你别说没用的了,岳朗在路上,马上就过来了,你既知道他老大厉害,就好好的治,出了岔子,叫岳朗揍你。”苏茸茸是一大家子的幺女,自幼受宠,被惯的无法无天。苏堂哥劝了几句发现没用,只好把脸扭开。
      “那个,家属······”苏堂哥在叫虎子。
      虎子回过神,摆了个立正的姿势,胸一挺,把苏堂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扶了扶眼睛,略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检验的报告要再晚一点出来,不过什么情况也差不多明了了,病人现在严重胃出血,建议马上住院,安排手术。”不论如何,医生的话,对病人家属的压力还是无穷的。虎子第一次陪方止谦到这种地方就医,一字一句把医生的话当圣旨听着。
      听完之后,他犯难了,虎子明白现在的情势,根本不容许方止谦出事,做手术加上前前后后的恢复,起码有两三个月。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手术,最晚什么时候做?”
      苏堂兄的脸又黑了起来,他腹诽这些亡命徒不把命当回事,但还是答道:“我们院方也给不准这个日子,得看病人的体质而论,但最好不要拖着,晚了再严重就要做切除了。”
      “切除?”
      “就是把坏了的地方切下去,那时病人就要受更多折磨,恢复期也更长,手术的风险也更大。”这次回答的是苏茸茸,她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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