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才道》冷香渐

7、 7

　　温韫本来是要等蒋陆回来好好谈一下这件事的，可是快等到一点蒋陆还是没有回来。温韫实在忍不住了，给蒋陆打了电话。第一次蒋陆没接，第二次倒是接起来了，可还没等温韫开口，蒋陆冷冷的一句“我今晚不回去。”不及温韫接话，蒋陆已经把电话挂了。温韫握着手机，眼睛有些痒，却没有掉泪，忽然有一种感觉闪过，这样的婚姻或许真应该早点结束。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温韫还来不及有所思量。
　　温韫几乎一夜未眠，精神不太好。恰好，温伯达来看女儿，温韫忙打点笑颜，生怕被温伯达看出端倪。可温伯达看着女儿的黑眼圈和瘦了一圈的脸，怎么能不猜到点什么。
　　“韫韫，蒋陆呢？”
　　“工作啊。”
　　“哦，周末也不休息啊？”
　　“那个，他没有假期的。”
　　“嗯，他可真忙。你们结婚到现在他只陪你回过两次娘家。”
　　“爸爸，蒋陆忙，再说我自己去看您，不能跟您说些体己话吗。”
　　温伯达叹了口气，有些愠意，“韫韫，你就真的不后悔。”
　　“爸爸，不要说了。”温韫十分疲累。
　　“你可以离婚的，我的女儿就算我自己养一辈子，也不能让她在外面受委屈。”温伯达又激动了。
　　“爸爸”，温韫抱住温伯达“我没有委屈，真的。爸爸不要挂念了，我已经很不孝了。”
　　温韫陪温伯达回去吃的午饭和晚饭，再回到蒋家时，温韫实在有些困了。请张姨给蒋陆熬了粥，自己上去洗了澡，拿了本书翻了没几页就睡着了。
　　蒋陆今晚却回来的很早，九点半的时候就到家了。张姨都有些诧异，忙去给蒋陆拿宵夜。蒋陆摆摆手，问道：“她呢？”张姨答道：“太太好像不太舒服，很早就睡了。”又说道：“先生喝些粥吧，温度刚好呢。”
　　“不用了。”蒋陆径直上了楼。
　　温韫香梦正酣，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一本书放在在她枕边快要掉下来了。蒋陆拿起那本书，随手一翻，却翻到一张夹在书中的照片。
　　蒋陆的心仿佛停跳了一拍，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是温韫与一个男生的合影，看样子是她上大学的时候照的，松松的辫着头发，穿着一条白色滚紫色边的棉布长裙，嘴角微微上翘，好像挺开心的样子。而那个男生笑的更开心，他和温韫站的那么近，近的快要贴上温韫的身体。而且，这个男生看起来很眼熟，蒋陆断定自己见过他。
　　呼吸加重，怒火升腾，蒋陆在克制。那张照片的背面写着一首诗：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蒋陆此时深恨这首诗写的如此直白通俗，若是含蓄深奥些他就不会看懂，就不会如此恼怒。他狠狠地捏着那张照片，似乎想把照片上的人与诗全都捏碎。
　　睡梦中的温韫似感觉到身边的戾气，不安的动了下身体。蒋陆看着温韫，看了很久，冷森森的笑了一声。他把那本书拿到温韫胸前举高，再举高，再举高，然后轻轻一松手，那本不薄的，硬纸板作书皮的书直直的砸在温韫的胸上。温韫猛然惊醒。
　　看到蒋陆站在床边，温韫也顾不上自己快而乱的心跳，急忙坐起来，问道：“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弄宵夜。”说着就要下床。蒋陆按住温韫，温和说道：“不急，我有事情要请教你。”温韫看着蒋陆的笑脸，心里毛毛的，两只手抓住身后的枕头。
　　“来，才女，给我解释一下这首诗是什么意思。让我也沾沾你们这些文化人的文化味。”蒋陆反捏着那张照片，笑意满满的说道。
　　温韫不知道那是张什么照片，迷茫的看着蒋陆，眼神中有一丝哀求。蒋陆并不为所动，接着说道：“怎么，你也不懂呀，那你看看这边，懂了没有？”蒋陆把那张照片转过来，摔在温韫脸前。
　　温韫连忙把那张照片拿起来，一看，明白了。那是刚大三的时候，大家一起在中秋赏秋时照的。当时凌波友好询问，能不能合影，她脸薄，不好拒绝就答应了。结果凌波把照片洗出来，送给她一张，并且声明，自己快毕业了，留给纪念，没别的意思。温韫也不忍让凌波难堪，毕竟凌波对她不错，就收下了。她记得当时是夹在某本书里的，没想到刚好就是这本。
　　温韫对蒋陆向来是没错也要矮三分的，何况现在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误会啦，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同学合影，真的没有什么的。”
　　“没有什么？靠这么近都没有什么，那什么才算有什么？脱光了睡一块儿？”
　　有片刻的寂静，温韫看着蒋陆，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眼睛里满是迷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蒋陆当下竟不知怎么回答，气场不明显的弱下来，他不太想接受温韫那样的目光。停顿几秒后，冷笑一声，“是不是不堪，你自己知道。不过，我要让你记住，既然你千方百计的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我捏碎你如同捏碎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不想哭的，可泪就是不停的往下掉。蒋陆说的没错，在他眼里，她如蝼蚁，甚至蝼蚁不如。这个和顾莞尔回不回来没有关系。其实温韫自己一直也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听蒋陆亲口说了，像是完成某种痛苦的仪式。温韫在剧痛中平静下来，“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我，我们，深吸了一口气，离婚吧。”
　　“你说什么？”蒋陆以为自己听错了，温韫，千方百计、处心积虑要嫁给他的温韫会跟他提离婚？
　　“我们离婚吧。”温韫说的平静，可背后的双手在微微的抖。
　　“哈哈…”蒋陆怒极反笑。“温韫你能耐啊，离婚？你可真会提，真敢提。”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摔了，一声巨响，温韫全身的神经都崩紧了。蒋陆把她从床上拽下来，拖到镜子前，掐着她的后颈，看着镜子吼道：“看，你是谁。”
　　温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暴怒的蒋陆，觉得都陌生，嘴里说不出一个字。
　　“说，你是谁。”蒋陆的怒气更盛，狠狠的晃了温韫一下。
　　好累 ，要快点结束这场战争，要让蒋陆相信她这颗眼中钉终于要拔去了，要他放心。“你讨厌我，我知道，离了婚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和顾小姐好好生活。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要，蒋叔那里我……”
　　没等温韫说完，蒋陆忽然掐住温韫的脖子。空气骤然被抽离，温韫像一条被捞出水的鱼，除了等待死亡，无一丝力量反抗。她闭上眼睛，表示接受命运的安排。
　　温韫的脸色变的难看，蒋陆的那只手能感觉到她颈上动脉的跳动，一下一下。有些颤了，再掐下去她真的会死，他要她死吗？
　　终是松手，不过没等温韫缓过气来，蒋陆握住温韫的两肩，把她狠狠的甩到后面的墙上，温韫仿佛听到脊梁骨裂开的声音。多亏蒋陆动作够快，在疼痛蔓延之前已经把她丢到床上。她听到蒋陆在说，“温韫，你听清楚了，你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我蒋陆的，即便离婚，也得是我提出来，你，没资格提。”
　　温韫笑了，看看哪，这就是看爱了这么多年的蒋陆，他不爱她，她不敢奢求，就默默等，可他觉得碍眼，也行，不碍他的眼了，她走，他仍然生气，不是因为有一丝丝的在乎，而是觉得她连主动走的资格都没有，得等他驱逐。
　　这个夜晚格外的长，长的好像等不到天亮了。温韫在无望的疼痛与屈辱中终于明白，以前蒋陆对她已经算很客气了。她在想，蒋陆刚才直接掐死她该有多好，她怎么还不死，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