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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手续办的很顺利,短短两个小时,蒋陆和温韫便是陌路人了。温韫看了看日期,5月26日,还差一个月,她就和蒋陆结婚整整一年了。她用爸爸的命,和她孩子的命换来了和蒋陆不到一年的婚姻,她真是好样的,如果现在一个焦雷劈到她,温韫觉得一点儿也不冤。
蒋陆很慷慨,房子,钱,没有一样不舍得。不过温韫什么都没要,甚至连蒋国强坚决塞给她的一张卡,她都放在温伯达墓前的花束里。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温韫在温伯达的墓前跪了很久,她的泪已经流干了,现在露出一缕笑,很是安静,“爸爸,休息了,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温韫很轻柔的抚摸了温伯达的照片。
人活着是要有支撑的,比如有些人为钱而活,有些人为名而活,有些人为情而活,有些人为自己而活。有了这些支撑,才会在这条多艰的活着的路上继续走下去。温韫为什么而活呢?想想温韫生命中的几个支点,温伯达,没有了;孩子,没有了;蒋陆?那是温韫以前假想的支点,实际上并没有有过。没有支点也好,整个人轻飘飘的,随时都可以飘走。
温韫厌极了,或者说怕极了这座城市,没有多做一秒的停留就离开了。她来到一个有海的,北方的小城。
这儿的海是灰色的,浪大的很。现在的温度还有些冷,尤其是在晚上。初夏的深夜的海边,鲜少有人,温韫就在沙滩上坐着,一个人看着夜深里的大海。夜里很黑,却能明显的看到浪的白,一排浪,像是一条粗重的白线,缓缓推过来,未到海岸,泯于海里,然后接着另一排过来,依旧未到海岸,泯于海里。温韫很想仔细看看那些浪,她站起来,向那些浪走去。海水凉的刺骨,可温韫好像感觉不到,继续往前走。水慢慢的往上淹,脚慢慢的使不上力,温韫忽然想起她以前和满星说过,等她死后,器官都捐出去,然后身体化灰,装在烟花里,到海边放烟花,多浪漫。现在烟花是放不成了,不过为鱼果腹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能不能减少点罪孽?
水已经漫上温韫的脖子了,忽然有一只手臂,揽过住温韫往岸上游,有个声音响起来,“现在天气还冷,不适合晚上游泳。”温韫并没有挣扎,像一个躯壳,随着那只胳膊把她拽上岸。
“快擦擦头发”,那只胳膊的主人把温韫带到离海不远的一个旅馆,并递上一条厚毛巾。
“谢谢”,温韫木然道。
那人也不问什么,给温韫烧了一壶热水,又倒了一杯出来,说道:“记得多喝些热水,再冲个热水澡,早些休息,明天见。”说完起身告辞,临关门前,那人对温韫暖暖一笑,说道:“我叫曾季白,就在隔壁,有事叫我。”第二天拂晓,温韫才知道,这位叫曾季白的男士在她的门前守了一夜。
曾季白并没有问温韫那天沉海的事情,他只是很温和的问:“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温韫点头。
他又问:“出来散心?”
温韫不语。
曾季白也不怪,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个老师,教语文和绘画,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县城教。”“对了”,他扬起嘴角,问道:“那儿很需要老师,姑娘你愿不愿意去那儿发光发热。”
温韫仍然不语。
曾季白看了温韫一会儿,开口道:“这么好的年纪,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怎么能舍得。坎儿总有,但路长着呢,说不定前面山川河流,鸟语花香,不看看吗。”曾季白的声音暖而厚,没由来的让人觉得踏实。他看了一眼温韫的脸色,加了一句,“何况骨肉之情,如何抛舍。”温韫听到这句怔了一下,不过仍然没有做声。
自杀的魄力只在最初五分钟,曾季白看着温韫的反应,确定她现在不会再起傻念头了。他也隐约猜到点什么,不过也不再多说,只是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喽。”
就这样温韫带着满眼的荒芜去那个偏远的长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