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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城 ...


  •   人间四月芳菲尽,却是“胭脂里”丞淮杏花最盛时。

      马车进了城门便放缓了许多。辛长歌挑着车窗的帘子朝外瞧,虽然只能看到街道的一侧,却也见到大大小小的胭脂水粉铺子一个挨着一个,也算得上是别样的“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徐叔,停车!”辛长歌叫了停,车厢外的中年汉子应声拉了马,声音中透着朴实:“姑娘,怎的了?”

      “师父?”车内另一侧仍有一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眉目隽逸,雪青的长袍,玉簪束发,手执书卷而坐。

      辛长歌跳下车,整理了下衣襟,浅笑道:“既然来了闻名天下的胭脂里,哪有不去见识见识的道理,我瞧这家颇有规模,想来是有些名气的了,不如进去看看。”

      “安顿下来再逛不迟。”车内男子温声道,却仍放下书卷,撩了衣摆下得车来,动作一派优雅,“劳烦徐叔在此稍后了。”随后又低声嘱咐了他几句。

      徐叔顿首,将马车赶到一旁,示意二人放心。辛长歌这才转身朝一家两层小楼的店面走去。

      小楼修得很是精致,雕梁画栋,不似一般的江南风格,招牌是红底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玲珑阁”三个大字。

      男子跟在她身后,含笑走了进去。

      丞淮素有“胭脂里”的美称,大街小巷十家店里便有六七家卖的胭脂,男子逛胭脂店倒也不奇怪,甚至还有不少年轻男子会用些胭脂水粉。丞淮的街道上都氤氲着浅浅的脂粉香气。

      “公子,夫人,两位想看点什么?”两人后脚还没完全踏进店里,便有一个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迎了上来,“本店有各种胭脂,还有女用男用的水粉,还可以根据您的要求调制适合您的脂粉,就是要多收些手工费。”

      辛长歌虽然并未盘发,但年纪看上去已有双十年华,早已过了婚嫁的年纪,跟在她身边的男子一脸宠溺的笑容,那神情实在不像是兄长,两人一起来逛胭脂水粉的铺子,少年便猜测两人乃是夫妻。

      辛长歌脸一僵,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解释道:“这是家师。”

      少年一愣,师徒?这师父看上去比这个徒弟还要小些,还是女师男徒,这能教什么?总不会是绣花吧?不过每日接待客人,也算见惯了各种奇事,少年马上又摆出一个好看的笑脸,弯腰道:“多有得罪,这位姑娘,这位公子,不如移步二楼,听小人向您介绍本店的商品?”

      少年诚心道歉,辛长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稍稍有些烦躁,对少年摆摆手道:“那倒不用,我平时也不爱用这些,只是想看看这胭脂里的特产罢了。”她转头对着青年又说,“容卿,你上次说的那个最有名的胭脂叫什么来着?”

      容卿清俊的面上浮出一丝尴尬,他看了一眼白衣少年,才歉声回答她:“我忘了。”

      那少年却像是被踩了什么痛脚般,声音忽地拔高了许多,插进话来:“丞淮最有名的胭脂自然是我们玲珑阁的‘玲珑’了!”

      如此没礼貌的行为,辛长歌倒也没在意,似是自言自语的苦思冥想:“唔,不对,叫红豆?黄豆?……还是青豆?”

      少年的脸白了又红,觉得辛长歌这样子是在拐着弯羞辱玲珑阁。

      容卿站在辛长歌身后,看着这个场面,微微叹了口气,对少年低声道:“家师并非有意,得罪。”便拉起辛长歌走了出去,边走边颇为无奈地与她说,“叫‘相思’,却是每年清明时才有的卖,也不过那么几盒罢了,今年,约莫也就最近几日罢了,你若喜欢,到时我买来送你便是了。”

      丞淮谁人不知,“相思”是玲珑阁最大的对手迟记的招牌胭脂?在玲珑阁故意提起“相思”,这两人难道是来砸场子的吗!少年看着两人的背影,依旧觉得气愤难平,忍不住对着辛长歌的背影跺了跺脚,方才透露出几分少年人的调皮来。

      走出玲珑阁,辛长歌的心思还在胭脂上,却没注意容卿还拉着她的手,她没挣开,他自然乐的不放开,不动声色地又紧了紧。

      “容卿,这胭脂水粉的事情,你怎么如此清楚?莫非你还有涂脂抹粉的习惯?”说着,她当真凑上前去看他的脸,还吸着鼻子嗅了嗅,只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苏合香的味道。

      两人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辛长歌没注意,容卿的耳根却泛起了浅浅的红。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却又有些不舍,少女的芳香冲入鼻腔。辛长歌不喜欢用脂粉香料,身上却像天生体带香气,很浅,像是森林草木的清新味道。容卿脑中有一霎的空白,像是被迷惑了一般。他提气定了心神,眼神却不敢再直视辛长歌,无奈地解释道:“丞淮距青川不过几百里,家母和小妹都偏爱此处的胭脂。”

      哦对,当初他便说他是岭南青川人氏……

      男子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才惊觉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忙退开来。

      感受到她正在抽回她的手,容卿心里涌起一丝失落,但还是干脆地放开了手。

      “既然这么近,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离家的时日也不短了罢。‘太初’的事,左右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你正好回家去看看。”辛长歌的声音清亮如筝弦,此时便如那曲音的沉缓处。

      辛长歌低着头,容卿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他的眼神暗了一暗,此时的她,又变成了相识之初那个端着师父的架子,开口平静地说着“为师与你为妾”的辛长歌。这样的她,让他觉得刺眼,觉她可恨,可终究落到心底,是浓重的心疼。

      离家许久,说不想念却是假的,此次陪着辛长歌南下,他也是早就修书回去说会在丞淮短暂落脚,却也并没表现出要回去的意思。他也很犹豫,若是回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

      “不必,早前已经修书回去,想必近日会有家书寄到驿馆。你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总归是多有不便,我在你身边也安心些。”他不再等她答话,抬步朝路边的马车走去,“走罢,先找家客栈安置下来。”

      ……

      两人进玲珑阁之前,容卿已经吩咐徐叔打听城中客栈的情况。他虽自幼习武,但家中富贵,却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听了徐叔打听来的情况之后便直接替辛长歌做了决定,“去福东来罢。”

      辛长歌与容卿,两人之间,虽然辛长歌是师,容卿是徒,然而一路上,大小事多是容卿安排决定的。徐叔看着两人间不伦不类的关系暗加叹息。辛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容公子一表人才,这一路上也看出他对她情深意重,瞧着辛姑娘对容公子也不是全然无情,不知为何却总是若即若离……这师徒名分也显得有些荒唐可笑。

      马车缓缓驶入一条繁华的大街,与刚进城时鳞次栉比的水粉铺子不同,这条街上各式店铺丰富起来,客栈酒楼,成衣珠宝,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徐叔在福东来前面驻了车,“姑娘,公子,福东来到了。”

      容卿先从车里迈了下来,随后对着车里伸出了手。辛长歌看着那劲竹般修长的手,顿了一顿,还是自己扶着车厢跳了下来。容卿眸子一暗,并未言语,从容地收回了手。

      福东来是丞淮最大的客栈兼酒楼,前面的三层小楼是酒楼,一层是大堂,二层是普通包间,三层是装饰讲究价格也不菲的雅间,后院则是客栈的客房。

      “徐叔,这一路上多谢您了,这是车资,您拿好。”辛长歌从车厢中拖出行李,翻出几颗碎银子递给徐叔。

      容卿闻声,正要走进福东来的脚步停了下来,听得她要辞了马车,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叹了口气,他本想留着马车给她代步,这一路相处下来,徐叔也是个能让他放心的……罢了,她自己不乐意,就算与她争最后妥协的也是自己。。

      那边徐叔接了银子,数了数,却比当初约定的要多,推辞着不肯收多出来的银子。容卿听得争执走上前来,温声道:“家师与在下还有要事,多有不便,多出来的银子您就叫些酒菜歇歇罢,切莫再推辞了。”

      如玉儿郎,皎然似月,却这般谦和,徐叔不好再推辞,再三拜谢地受了,这才驱着马车离去。

      二人走进福东来,辛长歌早就觉得饿了,坚持着先吃饭,容卿拗不过她,自然应了。他习惯地叫小二带他们去雅间,小二拿起一个厚厚的册子一边翻着,一边陪笑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近日迟记的胭脂要出了,这城中的人便多了起来,小店的雅间多是提早预订的。”他将册子上的记录挨个看去,发现只有三楼的一间雅间尚未订出去。

      “客官,只剩一间三楼的包间了,您看……”

      这种形制的酒楼容卿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知道小二的意思,只说:“银钱不必担心,带路吧。”

      小二应声正要带路,口中长声喊着:“疏影,两位——”

      掌柜的在后面正巧听到这声,手下一惊,算盘珠也乱了两个。他连忙出来拦住小二和容辛两人。

      掌柜堆起笑容,脸上的肉并皱纹有些分不清楚,他拱手道歉:“两位客官,不好意思,疏影也定出去了,只是还未来得及登记,二位且在大堂将就下,酒菜价钱全部去一成,您看……”

      容卿面色一沉,辛长歌却已经在大堂找了张小桌坐下了:“吃饭嘛,热闹些才好!”容卿僵了一会,还是妥协地坐到了她对面。掌柜的再三赔礼,见两人都坐下了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拉着那小二走了,看那样子应是在训斥他。掌柜的声音虽低,容卿却听见了:“那疏影间可是迟公子的,公子虽然最近都未来,万一突然来了叫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不知这迟公子是何许人也,不过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容卿也懒得再去计较,转了心思在菜单上。

      容卿素喜清淡,但辛长歌却极爱辛辣厚重的味道,他虽然不赞同,却也依着两人的口味各点了几道菜,最后点了个芙蓉汤,鲜汤清润,却也可以自己加些调料,也算是皆宜。

      酒楼客人多,上菜的速度也有些慢,辛长歌催了两回也不过才上了一盘玉兰青笋,辛长歌嫌弃没有味道吃了两口便不动了,容卿便也陪她饿着。

      喧杂间有些许琴声若有似无地传来,琴声渐起,辛长歌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大堂的一角有个微微高起的圆台,台上坐着个柳黄布衣的姑娘,身量不高约莫是江南女子,头上带着帷帽,将脸遮了个完全,也看不出年纪。许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如此卖艺为生,也是不易。

      “哎,这伶人也换了几个了,到底还是不如英倌。”

      辛长歌无聊,便干脆听起旁边的人聊天。这一句声音不大,但是是他们旁桌的一个彪形大汉说的。

      大汉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玄青短打的青年。青年听了大汉的话,好奇道:“这英倌又是谁?”

      “英倌原是在这里弹三弦的一个小倌,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一个小倌,却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

      青年也不在意大汉的措辞,只接着问:“后来呢,他怎的不在这弹三弦了?”

      大汉面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神色,微微靠近青年,声音又低了些许:“我听说,这英倌前些日子被青石巷那位迟公子带回府了,啧啧……”

      青年倒吸一口气,也觉得此事颇为荒唐,但涉及到那位迟公子,他到底也没敢发表什么评论。

      辛长歌听得正认真,手上却被什么敲了一下,回神,发现是对面容卿的筷子尾。桌子上,饭菜已是上得七七八八了。

      “吃饭。”

      辛长歌抬头看他的表情,风轻云淡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两人的对话他听到了没。

  • 作者有话要说:  嗷,最近被亲友捅到贴吧去了,内心惶恐不安_(:з)∠)_
      我能写长评,但是对自己写文一点底都没有哇……就自己默默地没事码几句……其实看到点击也能知道我的第一章一般都不怎么吸引人,就算有人看了,弃文率也蛮高的23333,也没见评论,哎基本跟自娱自乐也差不多啦=w=……
      如果有人看我可怜施舍个只言片语呗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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