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谋杀张起灵》尹寒曜

6、【四人独白】

　　【黑瞎子】

　　解雨臣要我跟着霍姑娘去医院堵住吴邪他们，顺道给他安插的人手做接应。我答应得很爽快，一来解雨臣的要求我不说一个“不”字，二来除掉张起灵正中我的下怀。

　　解雨臣在这次下斗前跟我挺认真地谈了一次，谈关于和霍家的联姻。他对待霍秀秀一向要温柔很多，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如果要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解雨臣娶媳妇，这可不行。
　　所以霍秀秀必须死。

　　在黑幢幢的斗里划开她动脉再扔进地下河不是多费力的事，偏偏被张起灵看见了。
　　他不管别人的闲事，但如果吴邪问起来，他只会说实话。

　　幸而不久张起灵自己也在地下河边出了事，等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又一次失忆症发作。如果不在他恢复记忆前干掉他，事情就有得折腾了。

　　不管怎么说，我不打算让任何事情妨碍解雨臣对我的信任。

　　【解雨臣】

　　霍家那个小丫头求我替她的秀秀姐出头，联手做了张起灵，扶她上位。
　　她的意思当然不仅如此。她还想代替秀秀嫁给我。

　　我对秀秀的感情介于亲情和同盟之间，和她过一辈子，至少比其他女人能让我接受。
　　跟黑瞎子摊牌的时候他还是不愠不火地笑着，不甚介意的样子。我与他的关系，进亦可，退亦可。他够聪明也够理智，所以我喜欢。

　　可惜秀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我知道有人捣鬼，却没有心思深究。

　　我拒绝了那个小丫头，却没有拒绝做掉张起灵的提议。不过，由不得霍家插手。

　　我交给黑瞎子的任务是，务必让张起灵死在霍姓女人的手里。否则吴霍就还有和解的机会，否则吴邪绝不够伤心。

　　挑起霍家和吴家的争斗，才能一次性把他们全都吞尽。九门的岁月早就过去了，解家总不是所有人都跟祖爷一样甘心屈居老九。

　　【王胖子】

　　我有很多次机会赌一把救出小哥。哪怕是放在一个月前，我拼了命也会保他周全。可是这次不一样。

　　“不论我遇到什么危险，不要救我”，这是小哥亲口对我说的话。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进斗前的事。

　　我问他为什么。我说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他死也值得，为什么不救，我他妈怎么可能不救。

　　张起灵看着我，一双眼睛古井无波，泛不起一丝波澜。
　　“吴邪太累了。”他沉默了许久，淡淡道，“他不会放手。”

　　是的。天真不会放手，只要张起灵活着，他就一定要扛着千万般苦，陪着张起灵走下去。

　　小哥不会老，只要一次失忆，他的人生就会重新回归空白。
　　而天真越来越像他的三叔了，他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的人生经不起耽误。

　　小哥只能等待一个足够危险的机会替自己送葬。只有“意外丧命”，才能让天真心无负担地度过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一心求死。
　　天真疲惫得快要垮掉了。
　　所以我答应了，因为我是他们的兄弟，他们都要解脱，那么我就不插手。

　　结果真到生死关头我还是没法不管这两个怂蛋。
　　毕竟，我是他们的兄弟。

　　【吴邪】

　　我太累了。

　　我从不质疑自己对张起灵异乎寻常的执着，并且我很清楚那感情早已超过了生死之交。
　　可是张起灵总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死去”，重生为一张没有记忆的白纸，用所有的冷漠回应我。

　　即使我现在可以一次次让他重新记起我来，也不能掩盖我正在变老的事实。十几年后，他可以继续信任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却不会爱上对方。

　　我对张起灵的期望，同时也是对他的绝望。

　　在斗里，我把他推下了地下河。
　　他根本没有对我设防，后颈被我狠狠一击，在几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摔进了幽深的河道里。这一招还是他教给我的。

　　那时我甚至察觉不到痛苦，一心一意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可是我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还活着，该怎么办。如果张起灵真的能再回到我身边，该怎么办。

　　我决定跟自己赌一次。

　　我说过，如果张起灵消失，我一定会发现，也一定会去寻找。
　　当我找到他的时候，如果他死了，我就放下自己的过往，回去过正常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那么，我深爱他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