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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宫墙柳(上) ...

  •   “元朗,那你就不怕,我把你欲图谋河东之事,告诉爹爹?”
      她已是绝望至极,这时说话,语气冷静了不少。
      她抬眼觑元朗。

      “柳东才已经到了昌邺,他有什么动作,我所知,不足十分也有八分,你想告诉他,直接在昌邺街上寻他便可。”元朗凑近她:“但是,夫人,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永安侯府?”
      “你、你想怎样对我?”柳婉儿声音微颤。
      她知元朗是个什么性子。

      “今日,我与女皇大婚,女皇虽居深宫,但往后少不得多往府上走动。夫人善妒,为免去冲撞陛下之忧,夫人还是留在你这院里,不要出门吧!”
      “你……你要软禁我?!”柳婉儿气结:“文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这也是为夫人好,君威难测,夫人禁足,能少生祸端。”

      在处理完柳家这棘手棒子前,他当然不能让柳婉儿露面,省得她与柳东才通风报信,使些坏来。
      话刚说完,他转身便走,没有半丝留恋。
      今天……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红。很多年前就盼着今天,他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有了。

      “文言!文言……”
      柳婉儿扯着嗓子,哭声绝望。

      她跌坐在地,犹恨得不能。
      “元文言,别以为,我没办法对付她!”
      柳婉儿攥紧了拳头,狠捶在地,钝痛从指骨间蔓延,袭卷全身。

      ** ** **

      沅溪在荷花的劝说下,才把穆延庭交给太医院的医官,自己拖着满身的疲惫,准备沐浴更衣,小憩会儿。
      荷花早命人备好热水,灌满了整个温汤池。

      “陛下,泡个热水浴,能去去乏。”
      这里不比行宫,有天然的温泉汤,在这里,引不了温泉,只能备热水灌之,松松筋骨、活活血,也是好的。

      沅溪抻开胳膊,任由服侍的小宫女替她宽衣解带。
      她今天是真的很累了。
      一低头,猛然见褪去的衣衫红绸绣金,吉服式样,这才想起今天是她与永安侯大婚之日,她却……把永安侯一个人撂下,跑、跑了?

      说实话,她君权未固稳,永安侯这个大牌子,她还真不敢轻易得罪。
      荷花见她一怔,便问:“陛下,怎么啦?”
      沅溪看向荷花:“我把永安侯撂府里了,没陪他,满朝文武都亲见了朕把他给撂下了,多下他面儿!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朕?”
      “这个……陛下明日不如封赏一番,讨个好?再不然……陛下明晚便宿在侯府?”
      “那朕还是封赏吧!重重封赏!”沅溪很快做出了选择。

      ** ** **

      沅溪出浴,被宫女子服侍着穿上了软绸纱衣,她歪在榻上,整个人如坠云里,身子轻软飘忽,舒服极了。
      “今晚真是惊心动魄。”
      “是呀,”荷花沏来香茶,“如今穆大人也回来了,陛下身边多个帮手,总算能松口气儿了……”
      她接过,抿了一口茶,心情愉悦。
      是啊,穆延庭回来了,他竟活着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了。

      才歇了会儿,医官来禀,说是穆大人醒了。
      沅溪差点打翻了茶杯,仓急地从榻上起来,忙摆驾往侧殿去。

      穆延庭果然醒了,见她来了,强要起身迎驾,被沅溪按下:“延庭,你不要动,好好休息。”
      “陛下……”穆延庭动了动苍白的唇:“你怎么不在永安侯府?”

      沅溪一颤,看来这个事,他是知道了。
      她叹了一下,因说:“朕虽与永安侯联姻,但事先有言,朕仍居宫中,永安侯无诏不得擅入。这般行事,只是比照公主出嫁的先例罢了。永安侯即便权势再盛,也不能反对。”
      穆延庭木然,并没有说话。
      他空洞的眼睛只望着帐顶,整个人似被抽去了灵魂般。

      沅溪知道他在恼自己擅自行事,险把自己推入了虎口,可是,那种情势下,她若不谋后路,同元朗达成个协议,她又能怎么办呢?
      沅溪轻声说道:“延庭,朕没办法了。真没办法。”她眼睛泛红,声音微哽:“那时,朕以为你命丧河东,连尸首都找不到。朕急为你报仇,又对柳家勾结浏阳王,企图入京师篡朕的权,这个事儿恨得牙痒……朕想要诛佞臣、灭柳家!柳家盘根河东数代,又远拒京师,其势之大,不可小觑,朕思来想去,举朝廷上下,能与河东相抗的,便只有永安侯元朗一人!但怎么说柳东才都是元朗岳丈,朕若不许永安侯天大的好处,他怎肯帮朕?这一来二去……便如此了!”
      这个事,要说是她在失去穆延庭之后的冲动之举,也委实算不上。她确实深思过的。
      “后来,”她顿了一下,又道,“沁心姑姑忽然给朕传来了密函,密函中竟夹含父皇的遗诏!遗诏说,朕可嫁元朗,与他共谋事。……朕便更定了要与元朗合作,共伐河东的决心!”

      “陛下……这些日子,”穆延庭强支着身子,“陛下受累了!如果臣在,陛下不致如此无助……”
      “延庭,你好好养伤,”她见穆延庭这样说,反而更难过,“朕没事,朕可以肯定,元朗那边,已是稳住了。朕与他,有共同的利益,至少短期内,他不会背叛朕。”
      “短期”,她也仅仅敢保证“短期”,元朗这种人,与他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往后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沅溪想了想,问道:“延庭,这次你能脱险,是不是咱们的人,在暗中助你?”
      河东那边,有她的人。
      “确是他,”穆延庭点头,却又忧心忡忡,“陛下,但他……未见得真是‘咱们的人’,臣怀疑,这个线人,是个双面角色,他另有主子。”
      听穆延庭这么一说,沅溪的心也揪了起来,另有主子……那能是谁?她在倾覆浏阳王谋反阴谋的时候,曾将一桩极重要的事托付那人,如果那人另有主子,那……宸儿岂非危险?

      穆延庭看出了她的焦虑,忙说道:“陛下放心,臣与他确认过,小镇南王好好地活着,他安顿好了。他不是奸佞小人,即便背后另有主子,他也不会拿这事诓我。”
      “那便好,”沅溪松了口气,“朕御极以来,诸事繁冗,实在抽不开身去探望宸儿。朕想,待江山固稳之后,若无后,便将宸儿接回来,承继正统。现下,大家都当宸儿已身故了,朕便将错就错,省得宸儿被人当靶子,日日忧惧,反过不好日子。”
      她口中的“宸儿”,便是小镇南王沐宸,先帝的亲侄儿。浏阳王事变时,小镇南王作为储君备选人,被浏阳王派人诛杀。满朝都当小镇南王已亡故,却不知,当初浏阳王派出的杀人者,是沅溪的眼线。他已依照沅溪的吩咐,将小镇南王安置在极安全的地方,为皇室留下了血脉。
      沅溪迟迟不接沐宸回宫是因为,小镇南王沐宸是皇室的最后一张牌,在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的朝堂,她将所有的危险都挡掉了,万一,她被人暗害,效忠女皇的帝派势力还能请出小镇南王,立他为帝,以振朝纲。
      那个假称杀死小镇南王、投靠浏阳王的眼线,就是当年的羽林卫统领,白达。
      白达在朝中明里向来与穆延庭不对付,因此没人知道他是女皇的人。
      但是今天,沅溪从穆延庭口中得知,白达似乎另有主人,她自然大惊!自己一手笼络的心腹,竟早归他人所用,她竟毫无知觉!
      似被人背后捅了一刀子,凉飕飕的疼。

      白达背后的人……是谁都好,别是永安侯就行。
      若不然,元朗的心机真是深不可测,这盘棋,他得布多少年啊!
      要真是元朗……沅溪背后汗津津的,不敢想,她往后对付元朗,得费多少的心思。并且,她全无胜算啊。

      ** ** **

      是夜。
      永安侯府深宅高院,悄无人声。

      元朗坐在花架下,对月独酌。
      他抬手斟酒,宽大的袖子不小心将散放的酒杯扫落在地,砰砰锵锵,满耳的噪声。

      本该收拾残局的几名丫鬟远远站着,被他勒令不许靠近。
      她们便谁也不敢动。

      “皇上……”他口里喃喃,已是醉得不轻。
      旁人只当他在叫今上,却不知,他口中的“皇上”乃是先帝,已归入地宫的淳熙皇帝。

      他醉着,却犹记得,先帝在时,极爱重他,早将爱女沅溪托付……
      今夜,月色犹新人犹旧。满府的大红装饰犹未撤下,每一处,每一处,都在贺他大喜。
      可是她却不在。

      “宁儿……宁……儿……”
      从未忘记过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次,元朗对柳婉儿说,他没杀穆延庭,穆延庭还是他的人救的。就是指白达。
    发现这篇文应该叫《所有死掉的人都是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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