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惯他》池君不觉碧山暮

3、三

　　“你叫白谨黎是吗？”卡德拉坐在吧台边，看了眼服务生胸前的胸牌。
　　“是的，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白谨黎表现得谦谦有礼，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刺来，多亏与他挑剔的继母。
　　“你长得很漂亮，”卡德拉笑眯眯地说，这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绝对不是恭维的话，可他满意对面男人的反应，就好像他的话只是一句日常问好一样，没什么情绪波动，“这里有什么好喝的酒吗，给我一个推荐吧。”
　　白谨黎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他不生气，他还是那副模样，问道：“先生，不知道您成年了吗，我们这里酒水是不出售给未成年人的。”
　　路炆要是在这里坑定会在心里骂句骗鬼，摩西就是个老财迷，他才不会这么遵守职业道德。
　　对于他的话，卡德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恨不得哈哈大笑起来，但他却没这么做，而是装作出一副失意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就看起来这么小吗，女人们看到我就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连我喜欢的男人都拿我当小朋友看待，唉，我都二十八了，你不信，我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你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掏口袋，像是真的要把身份证拿出来一样。
　　自己一句话真刺痛对方脆弱的自尊心了吗，对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让白谨黎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说他多可怜那家伙，而是要是让领班看见他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客人弄哭了之后，能肯定的是自己一定会被扣工资。
　　“那个，你别伤心啊，”白谨黎一副小心翼翼怕又让对方难过的样子对对方说，他表现出示弱的模样让普通人都觉得没办法继续深究，目前艰难的生活让他学会如何揣摩别人的内心想法，他虽然不能完全感知到这个男人的想法，但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我只是习惯性地问一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对每个客人都这样，不是针对我吗？”卡德拉一副你不回答说我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是……是的。”呵呵。
　　“那就好，你人真好。”卡德拉支支吾吾地说，“那你可以给我推荐酒了吗？”
　　白谨黎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如果是喝酒的话我比较推荐玛格丽特，经典的永远是受人欢迎的，而且这里的蓝海玛格丽特很美味。”
　　量少，价高，提成高。
　　尽管这个名字都烂大街了，可是玄月的玛格丽特绝对对的起它的价格，在这个价位已经算是很良心了，卡德拉在心里称赞了一下摩西，“我知道，这里是个gay吧，所以你也是那个吗？”，他把喝完的酒杯放在吧台上，示意再来一杯。
　　“不，我只是一个来这里打工的人。”白谨黎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如果那天不是李辰巳出来帮他摆平那个醉汉，他自己也可以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他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娇滴滴需要保护的女人。他不能判断眼前这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意思，也没心思陪他继续聊天。
　　“是吗，真可惜，”卡德拉很失落似的，“我才开始觉得你比我先前喜欢的那个男人好多了。”
　　哦，承蒙厚爱。
　　“白谨黎，去和利尔送几瓶酒到Kuyper，就是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小心点别摔了。”领班的声音从吧台另一侧传来。
　　“好的，我现在就去。”白谨黎对卡德拉做出一副抱歉的表情，快速向库房走去。
　　“可爱的小朋友。”卡德拉轻声地说，“上一个说我看起来很‘年轻’的家伙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

　　走廊长长的，三人并排走着。李辰巳在中间，摩西和路炆在两边。
　　“最近为什么教廷的人多起来了？”路炆开口。
　　“具体的细节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圣子从梵蒂冈过来了。”摩西笑眯眯地说。
　　“圣子？看来是下血本了。”路炆想了想，“拉格尔，最近你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有点棘手。”
　　李辰巳哼了一声，大概表示自己会收敛。
　　路炆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没办法当初初拥时他太小了，而李辰巳有近一米九的个子，自己在他旁边显得格外娇校
　　想到这，他就突然嫉妒起摩西，想想别人辅助的少主，不说武力吧至少智商高多了。
　　“不对劲。”李辰巳突然说。
　　这是吸血鬼经营的酒吧，有血腥味很正常，但是血袋一般都在冰库里，或者连着一根吸管防止腥味散出，有些十几代开外的吸血鬼还无法自如控制自己。
　　而现在，自走廊深处飘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对于嗅觉超常的血族，浓稠地几乎要堵住鼻子了。
　　三个人第一时间瞬移到房门口，摩西一脚把门踹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待看清了房间内的状况，摩西的瞳孔急速放缩了一瞬。
　　“卡尔！”他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扑到在房间正中央的人身上。
　　诺大个房间，装饰极尽豪奢，但没人去关注这些了。墙壁上，沙发上，油画上，茶几上，地板上满满洒着鲜血。几个明显是卡尔护卫的血族四分五散地倒在地上，依眼所见是放干血了，身上插着几只银剑，包括心脏。
　　卡尔倒在地毯上，他的血侵染了整片地毯，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
　　卡尔的胸口也插着一只银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摩西伸手想把它拿下来。
　　“别动，那上面沾了圣水。”路炆出声提醒，他用脚踹了踹离他最近的尸体，“主教级别的。”
　　“是谁！”摩西双眼变得鲜红，尖牙从口中冒出，他动了杀心。
　　“有呼吸声。”李辰巳突然开口。他疾步走至角落，那里交叠着两具尸体，一个人身上明显是被撕裂，从腰际划出一刀足以致命。而另一具“尸体”手中紧握着一把精致的银匕首，上面流淌着鲜血，仔细看着还开了双刃，专为放血。
　　“白谨黎？！”
　　在场三人都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他，是站在被害人的位子，还是凶手？
　　“他也受伤了，”李辰巳按住他肩膀上的伤口防止鲜血流出。他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自己的血滴在白谨黎的伤口上，白谨黎的伤口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愈合。
　　心头血不单单指心脏部分，还有舌尖，这里的血对于血族十分珍贵，路炆可以看出拉格尔这是自损元气，也可以看出他对于这个人类的感情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从手法上可以看出是教廷的人，但不能完全肯定，因为那两个人身上的伤口不是血族造成的，而教廷不会这么做，”路炆半蹲在摩西身侧，“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幸存者也十分可疑，要不然等他醒了再审问他。”
　　“好。”摩西嘶哑着嗓子，轻轻把卡尔抱起。“我要把少主先带回去。”
　　“我也去，”路炆想了想，“这件事情不简单，完全是对血族的挑衅，我需要召集所有的血族上层。”
　　路炆扭头对还在为白谨黎疗伤的拉格尔道，“你把这家伙也带上。”
　　卡德拉：“发生什么了！”
　　“通知所有血族密党和魔党，戒备。”路炆对着匆匆跑进来的卡德拉说。

　　血族是起源于人类的高贵存在，身体在初拥中完成进化。血族的牙齿可以任意抽长，虽然大部份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会隐藏起来。当血族吸血之后，会用自己的办法令伤口愈合以掩盖痕迹。血族的心脏停止跳动，但也可以控制自己心脏的跳动，体内的血液以扩散的方式流动，由于微血管已不再饱含血液，因此血族的皮肤特别苍白。有时候，甚至会在哭泣时流出血泪。血族可利用体内的血来治愈自己，当受到伤害时，体内的血液会集中到伤处，伤口附近泛出紫红色，很快即能痊愈。
　　血族不用进食，但需要不断吸取鲜血。当血族感到饥饿时，会对鲜血产生强烈的渴望，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就像人类的饥饿感一般。
　　白谨黎紧闭着眼睛，黑暗中有人这么对他说着。他头痛欲裂，眼前仿佛在放映电影，却被减碎了胶片一样，断断续续。四处飞溅的血液，还来不及惨叫，被钉在地板上的人。沉默，安静，只有鲜血从血管中喷涌而出的声音。
　　你想不想，不要再这么憋屈地活下去，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尝尝百倍你受过的痛苦？
　　我将给予你这一切，只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如果你拒绝的话，等你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样，你怎么选择……
　　白谨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整个人如同从池子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上下被汗水打湿了。
　　“你醒了啊，”坐在他旁边的人翻了页手里的书，“床头柜上有食物，我想身为病人的你应该需要这些，毕竟在族长开完会之后，等待你的审判应该会有很长时间。”
　　白谨黎缓了几秒，视野才从模糊渐变清楚，这时他才看清自己床边的人。黑发黑眸，像个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他坐在对于他有些巨大的靠背椅上，穿着繁琐精致的礼服。
　　像个放大版的BJD娃娃一样，白谨黎这么想。
　　“注意你的眼睛，如果你还需要它的话就不要到处乱看，”路炆合上厚厚的书，显然他十分讨厌这种不礼貌的打量，“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所以目前是我来监管你，但不要指望我有多少耐心，我很乐意把不听话的孩子扔出去，还有很多人今天还没有进食呢。”
　　“你……是谁？”白谨黎的声音有些嘶哑，因为太久没喝水了。
　　“别问，我不想科普，安静地吃你的东西，”路炆露出一个看上去很礼貌的微笑，“会有人告诉你的，但我没那个耐心。”
　　白谨黎沉默了，他有些吃力地够着床头柜上的面包和水果，面对如此艰难的自己，对面的男人只是静静翻开书，并没有伸出援手。
　　根据他零散的记忆，他应该在昏迷前处于一个犯罪现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总是不好的。
　　他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身上隐隐有些痛，可比不上胃里强烈的灼伤感。
　　路炆用余光看了一眼白谨黎，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了，却完全说不出是哪里，只能更加提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