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惊雷 第一部 旧梦》叶孟

35、第 35 章

　　沈复还睡的沉，外边有人敲门，李淮赶紧去开门，吴越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着急的说道：“不好了，在流花湖边找到了那几个的尸首。”
　　李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然而他很快掩饰过去，“什么时候找到的？”
　　“晚上，警察厅的猎犬闻着味寻到了流花湖。”吴越回答。
　　“沈复喝多了，在睡觉，这样吧，你去警察厅一趟，安排一下事，把他们查到的线索拿回来，等他醒了再给他看。”
　　吴越瞅瞅屋里，“长官不爱喝酒，怎么这几天接二连三的醉。”
　　“可能是有太多事压在他心上。”
　　吴越叹息道：“长官肩上的任务重，这次受罚，对他的打击很大，李先生，有时间多陪陪长官，你在他身边，他至少安心，以前我冒犯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就说这些了，我现在去警察厅，下边的阿姨煮了汤，你多喝几口。”
　　“行，路上小心。”李淮吩咐。
　　“走了。”
　　吴越走后，李淮回到沈复身边，他握紧沈复的手，就那么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里，下大雨了，凉气特别重。
　　沈复被凉气冻醒，他下意识的去摸身边，李淮还在。
　　沈复等醉意褪去才起床，看看被李淮握着的手，沈复拍拍他的肩膀，李淮醒了。
　　“怎么不上来睡？这样多冷。”
　　李淮赶紧松开沈复，“要去拿汤给你喝。”说罢，李淮就要起身去给他拿。
　　“不必喝了，酒醒了。”沈赶紧复拉住他，不让他麻烦。
　　李淮认真看他几眼，确认他酒劲退下去了，这才敢松懈，他坐回沈复身边。
　　“吴越来过，他说警察厅已经找到逃犯的尸首，在流花湖。我让他回警察厅安排一下，顺便把今晚的线索带回来。”
　　沈复闻言点点头，他无奈道：“今天在宋上爻那里发生的事，你意不意外？”
　　“听你们的话，是早就在合作了吧。”李淮道。
　　“是啊，我从北伐战场回来的那次。”沈复回忆起当时的事，“陈鹭斗不过他，无法保全你的安全，所以只能和他周旋。”
　　“恩。既然你觉得这么做是安全的，我支持你。”李淮诚恳的说着，沈复苦笑，略带歉意，“其实那个时候心里牵挂着沈家的事，决定有些草率，现在想一想，当时如果硬是从他家带走你，也未尝不可。”
　　只是沈复关心李淮太过心切，不敢冒险，所以才会变成如今和宋上爻绑在一根绳子上。
　　“广州秋雨绵绵，还记得平饶的秋天，银杏叶铺满大街，金黄色一片，美极了。”
　　“陈家院子里，也有一大片银杏叶。”李淮朝他笑着。
　　“美景不待良辰，好花不遇识香人，都是憾事。”
　　李淮听着沈复的惆怅，有些于心不忍。
　　那批逃犯死了，他们的线索又断了，而案件越积越多，局势也就不容易把握，再加上广州与国家政治的不稳定，所谓是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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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万里晴空。
　　沈复在家里把吴越从厅里带来的档案翻阅了一遍，他并没有急着去去警察厅，而是和李淮一起去停尸房看了逃犯的尸首。
　　确认死亡时间，下午三四点左右。
　　死亡原因，割喉，全身没有伤痕，手指甲没有破损，没有挣扎痕迹，杀人者动作非常麻利，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验尸的人告诉沈复，出手的是个练家子，这身手不会是普通人。
　　沈复让李淮看伤口，李淮一看那些伤口，脸上有些复杂。
　　沈复立刻察觉，问道：“这些伤口有什么特色？”
　　李淮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告诉沈复，“他们脖子上这一刀，和少爷的致命伤，几乎是一模一样。”
　　沈复闻言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验尸的人看他们说话神秘，轻笑一声，识趣的走了。
　　沈复低头看伤口，“陈鹭的伤口我没看过，但是这几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伤口整齐，出手很准，正中要害。推测人群，职业的杀手或者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那个人的膝盖中了一枪，子弹不翼而飞。证明杀人的凶手不愿意让人发现他的手枪型号，子弹有特殊性。”
　　“总统府，训练有素的军人。”沈复似是找到了线索，认真的说道：“他们以为杀人灭口就能让他们闭嘴，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出了停尸房，沈复去警察厅里要求市政府调动总统府的登记名单，在沈复忙着筛选可疑人物时，李淮说要回去给他爹送钱，先一步回家。
　　一直忙了一个下午，沈复和他的手下们终于在茫茫人海里淘出了可疑的人选。
　　“黄埔军校，三期，宋上爻。”
　　“黄埔军校，任教，韦良俊。”
　　“广州二十一军，总司令副官，雷知行。”
　　剩下来还有两个二十一军团长。
　　这都是根据他们在部队和军校的各项测试里留下的记录，还有和总统府有往来的记录进行排查。
　　沈复想着这五个人难以排查，但是雷知行的名字竟然在这个名单里，他很意外，原来知行的身手这么好，以前他还真没防过他。
　　想到这里，沈复浑身惊出冷汗。
　　陈鹭……有没有防过他。
　　这个猜想像是巨雷在沈复脑海里炸开，但是他没有声张，沈复盯着名单，沉思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他吩咐下边的人去查这几个人的配枪型号和子弹规格。
　　不过一个小时，资料送来，沈复逐一看下来，宋上爻配用为二十一军统一的手枪，知行也是，那两个团长也是，只有韦良俊不是。
　　因为平日在黄埔任教，他所用的是军校里统一配置的更高档的新式手枪，沈复揉揉眉心，撕掉这份名单，下令让手下们下班回家，吴越也在这时来接他。
　　沈复上车后还在想着事，吴越也不多嘴问他，忽然沈复喊道：“李淮回家看望李爹了，去接他。”
　　吴越赶紧的解释，“李先生早上就说了今天要去那儿，吩咐了不用去接他，他自己会提前回去，看这天，人早该到家了。”
　　“好。”沈复点头，他一路也没放松，脑海里还在琢磨知行的事，排除了知行劫杀逃犯的嫌疑只是开端，只要他在宋家，以后就是后患无穷。
　　但沈复明白知行对于李淮的意义，他是陈鹭留在这世间给李淮怀恋的礼物，他也是李淮慎重照顾的陈鹭的情人，有了陈鹭的那一层意义在，知行的生死李淮会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的个性。
　　然而一旦怀疑知行和陈鹭的死有关，沈复就没有底气告诉李淮，一来是怕冤枉了人，让李淮心生愧疚。二来沈复也很怕结果如他所猜测，到那时候，李淮该怎么办？
　　沈复不想看他痛苦，不想再让李淮因为自责离他而去。
　　“吴越，你说是不是该给李淮安置一个职位。”沈复悠悠的和吴越谈心。
　　吴越嘿嘿一笑，爽快道：“长官你说了算。”
　　“我不在军营，你却一直跟着我，时间久了，恐怕会有人不高兴。我本就有意让李淮留在我身边，你去办一下手续，让他挂靠在警察厅。”
　　“想让他吃公家饭？”吴越问。
　　“以前做杀手太埋没他的本事，如果他肯为国效力，也是一件好事。”
　　“有长官在，李先生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沈家，院子打开，车子停下，沈父从屋子走出来，沈复恰好下车和他打招呼，前段时间沈父回平饶探望沈静，今日才回家，沈复见到亲人，心里也格外踏实。
　　正当他走了两步时，头顶上飘下了黄色的叶子，金灿灿的，随风飞舞，沈复抬头看向二楼，李淮和家里的仆人拿着篮子在往下边撒着银杏叶，李淮脸上有着孩子般的笑容，沈复在下边与他遥遥相望，脸上也是幸福开怀的笑。
　　晚饭时，李淮和沈复互相偷偷看对方，沈父与他们说了自己在平饶的见闻，特别是沈静的事，沈复也与父亲交代了李淮的来历和长住沈家的安排，沈父心知沈复的心思，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吃完饭，天还早，沈复和李淮又来到了院子里，沈复看着路灯下被金黄色铺满的大地，问道：“这得多少叶子？”
　　“开车去拖回来的，不费劲。看到这景色，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怀恋。”李淮还在出神的看着这景色，沈复已经悄悄走到他身后把他抱住，李淮温柔的回头看他，此刻，他们近在咫尺。
　　“怎么突然抱过来了，家里还有人。”李淮轻声说道。
　　沈复笑道：“就是想抱着你，李淮，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特别的不容易，谁会想到今天是我和你。”
　　这句话让李淮心中感慨不已，他道：“这三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每一次和你分别，总觉得难舍难分，可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我们沉溺儿女私情。”
　　“如果找到杀陈鹭的凶手，但是那个人是你很难下手的人，你会怎么办？”沈复试探性的问着。
　　李淮道：“我会让老天爷来选择他的命，是去还是留。”
　　李淮拉开沈复的手，回头朝他笑道：“或者到时候让你帮我，我知道在我不能理智判断的时候。你会给我指引最好的路。”
　　他笑的那么坦率，笑的那么真诚，甚至是对沈复投入无条件的信任。
　　他真傻啊。
　　沈复伸手把他肩膀拍拍，笑道：“老天爷会让你查明真相，替陈鹭报仇雪恨。”
　　对不起，李淮，暂时不能告诉你这件事，不确定的事告诉你就是伤害。
　　沈复多么希望他永远都能像今天这样笑，如此的自信，好像沈复就是他指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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