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惊雷 第一部 旧梦》叶孟

18、第 18 章

　　清晨，宁静的街上。
　　吴启明带头在前边跑，边跑边嘀咕道：“少将，我那会真的是掉以轻心，没想到他看起来忠厚，还会骗人。”
　　沈复没好气的跟在他后边，叮嘱道：“和你说了多少遍小心他，你非不听。现在吃亏了吧，你那会要是不装晕，兴许就死在他的枪下了。到了没有？宋帧他们追到哪了？”
　　“听说是追到了一个医馆，发现了大量血迹，但是杀了医馆的老板，也没能逼出李淮。”吴启明指着前边的路，喊道：“少将，快到了。”
　　吴启明推开门时，屋里边残破不堪，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趴在尸首前哭着，见到穿着军装的沈复他们，妇人吓的赶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沈复立刻让自己的士兵都停下来，沈复慢慢靠近妇人，“太太，我们是来寻人的，不会找你家麻烦。”
　　“没有人，他们都找过了，我家没人！！”妇人激动的喊道。
　　沈复点头，和和气气的说道：“我知道他们已经找过，但是太太，失踪的那位，是我的挚友，他现在生死未卜，我不能放过一点线索。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家人，对于医馆的损失，我也会追究昨夜的兵痞子们换你们一个公道。”
　　妇人哭泣道：“他……在后边的井里，他们对着井开过枪，还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沈复听了太太的话，立刻奔向后院，吴启明他们也跟着沈复一起冲向后院。
　　沈复用吊桶对着井水砸了几下，喊道：“李淮！李淮！”
　　里边没有动静，沈复开始脱衣服，吴启明吓的一大跳，赶紧扯住沈复，“唉，少将，你干什么，你不能下去，这井深着呢，万一里边有什么暗渠，多危险。”
　　沈复抚开吴启明的手，对一种士兵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要说，知道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连连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沈复已经摸到井绳上一口气跳进了井里。
　　“少将！危险！上来！”
　　“都在上边等着，别下来凑热闹。”沈复的声音从井里传来，接着只听一个“噗通”，沈复就钻进了井里。
　　沈复一路下沉，摸着长满青苔的石壁，他不断的用手指往下抓，用脚踢着四周，终于在下沉六米左右后看到了暗渠，没有多余的考虑，沈复一口气扑进去，暗渠很窄，但是很短，沈复只花了几秒的功夫就过去了，只是人已经憋气太久，穿过暗渠，沈复就赶紧往上浮，露出水面时，沈复的肺都快炸了，他赶紧抓着身边的东西喘气，睁开眼，自己还在一口井里。
　　沈复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吴启明。”
　　没人回答，沈复心想，看来这就是让李淮逃生的路了，沈复赶紧顺着麻绳往上爬，翻出井口的时候，沈复一眼就看到了仰躺在地上的李淮，看样子，人已经昏过去，身边还有一摊血。
　　沈复赶紧跑过去抱起李淮，李淮看看李淮受伤的手，上边还有绷带缠绕，再试试他的鼻息，还有。沈复紧紧的抱住李淮，几乎是要喜极而泣，“李淮，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看到了吗？”沈复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狗娘养的宋帧，我和他没完。”
　　沈复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他赶紧放开李淮，朝着墙的那边大喊道：“吴启明！！！！吴越！！快过来，我在墙这边！”
　　沈复大声喊了好几次，那边的人终于听到，给了沈复回应，“少将，我们听到了。”
　　吴启明一个翻墙，愣是从那边翻墙过来，笑哈哈的说道：“少将，这墙矮着呢。”
　　沈复没好气的看他们，“你们就不能从正门进来吗，算了，快来帮忙，他伤的挺重，赶紧把他带到我家里。”
　　“是！长官！”吴越也翻墙过来，和吴启明一起抬起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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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他昏昏欲睡，感觉身体特别沉。
　　渐渐的，眼前的人脸放大。
　　沈彦笑道：“哇，你醒了，二哥，他醒了他醒了。”
　　随后，李淮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我知道了，还不让开。”
　　然后沈复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眼前。
　　李淮眨眨眼，目光无神的看着沈复。
　　沈复小心翼翼的帮他把头发捋顺，笑道：“每次见到你，非病即伤，看来你就缺不了我这个福星来给你好运。”
　　李淮听了沈复的话，也是深感歉意，每次出糗受伤，都被他看到，还真是一次都没逃脱。
　　“谢谢你。”李淮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复趴在床边，小声道：“不客气，这次还好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得后悔一辈子。”
　　李淮闭上眼睛，问道：“医馆怎么样？”
　　沈复温柔的笑道：“还好，宋帧没找到你，就去了别的地方。”
　　“我没听你的话，我杀了宋云。”李淮带着歉意对沈复说道：“对不起。”
　　沈复回头朝沈彦道：“你已经待的够久了，可以出去了。”
　　沈彦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复握紧李淮的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接下来，你好好养伤，别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处理。”
　　“留我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想你被我牵连。”李淮静静的看着沈复，他们的手十指紧扣着，沈复的脸上一直是温柔而又平和，没有一点恼怒，也没有半分失望。
　　“李淮，还记不记得我去武汉之前对你说的话。如果你无路可走，可以来找我。我也希望，在你没有退路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我。”沈复和他对视着，“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接下来的一切，不要说什么被拖累的话，我想陪你身边，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外面的事，你出去也无法解决。既然问题已经变的严重，那么我会寻找更合适的方法来解决，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李淮心里明白沈复有强大的后盾，他不惧怕宋家的报复，但是陈鹭那边呢，如果宋帧不只是不放过李淮，连陈鹭也一并赶尽杀绝，他现在这样，根本就无法保护陈鹭。
　　“少爷呢？他怎么样了？胡府发生了什么事？”李淮想知道那天的具体情况。
　　“你的胆子可真够肥的，那种情况下也敢对宋云动手，也不知道你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者无畏。”沈复宠溺的笑着，然后和李淮讲起了胡府里边发生的事。
　　那晚夜宴，宋司令去的晚了，满园春的节目已经表演过一次，但是众所周知宋家二少爷喜欢听少青的戏，所以胡军长让人吩咐满园春再唱一曲。
　　本来是为了助兴，结果陈鹭带去的知行多嘴说了一句听过的玩意怎么还来一遍，这就不得了了，胡军长身边的副官发现了知行，硬说就是知行上次在集市碰砸了军长的瓷器，还一副想要打人的样子。
　　这样不免就有些火花，陈鹭极力维护知行，副官怒火攻心，两个人差点动手，胡军长的寿宴当然不能动手，宋司令就做了老好人劝他们和气，顺口说自己替陈鹭赔钱，期间宋司令听到陈鹭称呼知行的名字，也知道了陈鹭身边的宝贝就是雷严的弟弟，宋司令一时间感叹，差点想要认知行做第十个儿子，众人一听，都觉得使不得，陈鹭尤其反对。
　　不管如何说，本该是胡军长的寿宴却被宋司令占尽风头，自己还落得一个不讨好的名声，胡军长当然生气了，为了缓解局面，胡家人以军长身体不适为由，让他进屋休息，紧接着，又召了满园春的少青进屋去服侍。
　　大伙心里都知道胡军长的癖好，对那唱戏的男旦尤其喜欢来强硬点的，满园春又是出名的卖艺不卖身的戏班子，这少青到了人家的地界，不进房也得进房。
　　反正也没人在乎一个戏子的命。
　　屋外接着热闹，就在屋里闹的正欢时，突然一声枪响，大伙看见有人从胡军长的房里窜出来，然后有人去追，有人就去了胡军长房里，少青粉白的妆容已经被糊成了鬼脸，一身衣服狼狈不堪，地上一片狼藉，胡军长衣衫不整的躺在血泊里，众人问少青，他便说是匪徒突然冲进来开枪，把他也吓的浑身发抖。
　　追出屋子的那拨人就是遇到了宋司令他们，然后就有李淮在门口与他们枪战的事。
　　宋司令他们一直咬定，杀胡军长的人和杀宋云的人是同一个人，但是沈复知道，屋外的杀手是李淮，但是屋子里的那个不是。
　　那么，屋子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沈复大慨也能猜出来，只是当场没有抓个现形，口说无凭。
　　“知行、少青……”李淮喃喃自语，“看来也是天意弄人。”
　　“你怎么好像是知道里边会发现什么事一样，趁乱就补了一枪给宋云。还能巧妙的逃脱，换我身边的手下，恐怕凶多吉少。”沈复感叹。
　　“其实没有那么玄乎，知道里边会死一个军长，当然也就知道外边的士兵会乱，军长都被人暗杀了，士兵也就怕了。”李淮道：“只是没想到少爷会突然出现，本来远程射杀就足够了，最后只能改成近身偷袭。”
　　“你真的会以为你家少爷出现在那里是个巧合吗？李淮，一下子死两个重要人物，就算是广州城的杀手顺着排下来，你也是榜上有名，加上你杀民报记者的手法和这个如出一撤，你觉得宋应山会不会找上你，替子报仇。陈鹭出现在那里，并且带上知行弄出点动静，让人都知道他当时在场，不是再聪明不过。”
　　李淮听了沈复的话，心里也有了底，陈鹭忽然出现，并且带上知行的理由就说的通了。
　　只是，李淮不愿意相信，陈鹭会被他和知行也算计到他的利益中去，以前陈鹭虽然坏，可对李淮还是坦诚的，对知行他狠过，但爱知行的心却从来隐藏不住。
　　如今，到底是什么把陈鹭变成了这样。
　　李淮一时难掩悲伤。
　　沈复劝说道：“商场如战场，陈鹭与宋家合作，三番四次被戏耍，他会变，会谨慎小心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加上宋家原本就是善于利用商场获利，雷严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陈鹭恐怕是不想步雷严的后尘才会如此，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我看他命硬，不要紧。再说了宋帧是他的相好，依宋帧重情的性子，会护他周全，你放心好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李淮问道。
　　“李淮，你是身在局中，才会迷茫。而我不是，所以我看的比你清楚。”沈复替他盖好被子，“想报答我最好的方式就是照顾好自己，我还想等你恢复过来，和你过几招，看看你的身手有多厉害。”
　　“等我恢复，一定和你比试。”
　　“一言为定。”沈复轻笑着，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李淮，李淮有些不好意思，沈复温柔的笑道：“看来，你的喜欢还没我的多。”
　　李淮诧异的看他。
　　沈复继续说道：“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想过亲我，唉，我好伤心。”
　　李淮自卑的低下头，沈复蜻蜓点水的吻了吻他的嘴唇，笑道：“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要强势的人来，张开嘴。”
　　“唔。”两个人只是轻轻的吻着对方，就好像春暖花开，沈复总结一句，“嗯，乖了，好好睡觉，我就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