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始见伊》雅丽清

4、记忆里的杨树

　　留在记忆里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想来思去，总也忘不了杨树的影子。在家里的庭院里，田野的小路边，去学校的马路边，还有池塘边、山林中，杨树总是那样的清晰、难忘。

　　门前有一棵大杨树，刚开始学步的时候，就围绕它转了很多圈。杨树很高，枝叶茂密，微白色的树皮，让绿叶显得娇嫩。绕过这棵杨树，我就可以跑到另外一个院子里玩耍了。

　　没有上学之前，绕过这棵杨树的次数很多，摔跤的次数也很多。杨树长在一个台阶的最高处，每每摔跤，我会看着高大杨树，把身上的痛，心里的怨气，发泄给杨树。一年四季，夏季的杨树，是最美的，那也是我最欢乐的一个季节。夏季的杨树，树叶遮挡了很多阳光。绿色的树叶，加上穿透的阳光，从树下向上仰视，波光粼粼。

　　六岁了，我背起书包，路过一片杨树林，去学校。每次上学、回家，看着杨树，我总能畅想很多。也许，有一天，我不在这个山村了；也许有一天我成为了一个画家，我一定要画下山村的风景，也许有一天我真的可以飞起来了。当我看到最后一棵杨树的时候，学校快到了，我便停止了胡思乱想，专心走路，飞奔去学校。
　　我不是一个教材中标准的好孩子。我常常拉住我能拉倒的杨树枝条，将树叶一片片取下。拿着叶柄，一张张的叠放树叶，然后将第一个树叶的叶柄打成一个圆圈，用第二个树叶的叶柄勾住这个圆圈，再打成圆圈，按顺序串起所有的树叶，最后形成一个长条，我拉着树叶条，在马路上奔跑，那样的欢乐，就像是幻想中的飞天。有时候，串了好多串，到学校之前，偷偷放在草丛中，放学的时候，再找出来，同样的欢乐，再次体验一遍，一直到回家。杨树在我幼年的记忆，有阳光、奔跑、树叶串。
　　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看见好几个大人围在一起。他们都是力气很大的男士，拉起了长绳，拿着电锯，他们推到了那棵我很爱的杨树。我拉着妈妈的衣角，小声的问道：“妈妈，为什么要砍了？”
　　“要卖钱呀！这一棵可值钱了。我们一家可以分到20块钱，这个月的电费有了。”
　　我心里在想：“原来，树不仅可以和我玩耍，还可以卖钱呀！”看着妈妈高兴的数着钱，我心里对杨树的同情、怀念，也渐渐消失了。
　　门前没有了杨树的遮挡，显得很空旷。妈妈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她认为树长的太慢，尤其是长成从前那棵杨树那么大，还是需要很长时间。她再也没有在门前栽树了。直到，现在原来的杨树桩子还留着，诉说着我们曾经有过的时光。
　　后来，学校路边、山林里，池塘边的杨树都被砍光了，我再也没有见到那样高大的杨树了。没有的杨树，我也没有变成我想象中的那样快乐。偶尔在城市的马路边，看到一排排杨树，都是那样的瘦小，现在的孩子们也不会那样和杨树玩耍。也许，杨树就只留在了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