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随君一世安》凌晨筆缘

4、密信

　　准备回将军府的那天早上，苏蓠被茶香唤醒。她睁开眼，床榻边上的矮几上放着一杯茶，但屋里除了她却没见着第二个人。

　　捧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好茶，入口回甘。云林来过。她笑了笑，起身换了件衣裳。

　　打开门，见到一抹明黄跃入眼帘，她吓得差点打了个哆嗦，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云林。

　　“怎么……你怎么在这？”差点就脱口怎么是你，她不会是对颜色有心理阴影吧，那以后还怎么赏花制茶？

　　“在等你，嗯……阿蓠，今日先随我去一个地方吧。”云林的目光直视，让她有些想逃开。

　　他是忘了自己今日要回将军府了么？苏蓠皱了皱眉，也没有马上拒绝。

　　“去哪儿？”说到底，她还是想知道他会带她去哪。

　　“跟我来就好，保证是个好去处。”云林见她没有拒绝，就知今日这事能成，语气里毫不掩藏的欣喜。

　　话音入耳，苏蓠有些缓神，这话她好像在哪听过。只是也没再犹豫，就跟着云林一道走了。

　　“阿蓠，跟大哥来就好，保证是个好地方。”一路上苏蓠不停地琢磨，等她想起，云林说的地方也到了。

　　这一处竟是不知在哪儿，但是看两匹马累的，想来是走了很远。大片大片的莲花田，有些一望无际的感觉。只是莲池的对面，隐约能见到繁花锦簇，这个季节开的花，苏蓠一时也猜不出会是什么花。

　　虽说还未到莲花绽放的季节，但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绿色，心情莫名地觉得舒缓。

　　“今早的茶，是旧年的星辰草泡的？”

　　云林听她口气轻松了好些，便知今早的决定对了，点头答道：“是今年的，开得早的话。配的是雨前龙井，我昨儿试了，感觉还不错。”

　　“确实不错。”

　　不错的还有眼前的风景，倒是一扫连日来心中的忧虑。

　　“等几个月之后你来，我带你到对面去。”云林指了指莲花田对面。

　　苏蓠点了点头，既然是他要给她的惊喜，若是有机会再来，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机会来，也不必知晓对面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回将军府的时候和去南嘉时一样，依旧是苏蓠和峨蕊二人。云林收到密信要赶去处理，刚把苏蓠送回南嘉就走了。

　　她终究要回来的，毕竟这将军府，于情于理都是她苏蓠的家。

　　而千里之外发生的事，她自然不知。到如今倒是也无所谓了。

　　******

　　千里之外，艳阳当空，风沙起舞。

　　“爹，孩儿方才收到阿蓠传来的密信。”一身银色铠甲的小将掀开主帅的军帐走了进去，走到主位跟前，才低声道。

　　“如何又用密信，可说了什么？”苏赫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儿子递来的信件。

　　“孩儿还未来得及看，不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苏以锐说着等着父亲的回答。妹妹很少会递来密信，甚至为了避嫌，很少会写信到边关来。

　　苏父的眉宇间威严之中添了几分愁绪，信件看完，他抬头问长子：“你妹妹及笄了没有？”

　　“马上都三年了，爹这话若是被阿蓠听见，她一准和您翻脸。”苏以锐笑着答道。

　　“去请你娘过来。”

　　边关的春日与别处不同，一年四季都与大漠黄沙为伴。袁文曦嫁到苏家没多久，就把这边塞的风光看了个遍。

　　每一年若不是皇命难为，回了洛阳城她就根本不想离开。她本是可以留下，但留下，孩子也不会在自己身边，不如随着夫君到这边关，免得累的自己两头悬心。

　　“出了何事，这么着急让锐儿叫我过来。”

　　“阿蓠从洛阳传来密信，皇帝忽然将她赐婚宁王。这好端端的，莫非那两个孩子惹了什么事？”苏赫见妻子来，忙拿着信说道。

　　“爹怎么不说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苏以锐皱了皱眉头，难怪会用密信。也不知现在家里是什么情景，希望那丫头别性子急了把将军府给砸了。

　　袁文曦把信看完，也有些犹豫，这么大的事，她恨不得马上赶到家里，陪在女儿身旁。但是十多天前在随军巡视的时候受了伤，最近一直都待在军帐中静养。

　　“小沁又回了长孙家，倒是有些犯难。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那丫头不会性子急了乱来吧，上次来，早知道就把她两姐弟都带了来。”袁文曦越想越忧心。

　　苏赫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他常年驻守此地，没有君命不能随便回去。但女儿的终身大事，他这个做爹的也不愿意就这样随意地定了。

　　“爹，娘，孩儿回去吧。爹是主帅，无君命不能随意回洛阳，娘前两日受了伤，也禁不起奔波。还是孩儿回去看看，阿蓠信上说了爹娘兄长不回，她不会入宫谢恩。若是一直被她拖着，只怕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苏以锐想了一会儿，眼下也只有他回去最为合适。

　　苏赫思忖了好一会儿，只能点头。无法，那丫头自从那年出了事之后，若是耍性子，就是皇帝在跟前她也不会给几分颜面。但是唯独一点，阿蓠还是比较听两个兄长的话。一个是自己的亲哥苏以锐，一个则是慕容璟。

　　“那就你会吧，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做主便是。”

　　“锐儿，你此番回去，也别急着回。小沁也快生了，不如接她回将军府。这样，你也可以拖些日子。”袁文曦想了想嘱咐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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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苏以煊看到苏蓠回来，倒有些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就差掐自己的胳膊试试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你姐出门一趟，你变小傻子了？”

　　“切，你才小傻子。你一声不吭走了，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哪还管我死活？”苏以煊自然也不买账，直接瞪了苏蓠一眼。

　　苏蓠冷笑：“做人就别指望让人来管自己死活，自己如果不想活，阎王让你滚都是犯难的事儿。”

　　这话一出，苏以煊很懂脸色的表示，苏蓠此番出走回来，心情还是很糟，所以还是提防着她再次气到消失。万一她再离家出走，他真担心下次能吃到好吃的日子遥遥无期了。

　　“姐，你这次回来，估计要继续装病一阵子。免得宫里那边不好说话。”苏以煊乖巧地端了杯茶过来，小心翼翼地说着。

　　“宫里好不好说话我管不着，不过方才听你的意思。宁王来过将军府了？”苏蓠冷笑一声，抿了口茶。真是难喝，这小子简直是在糟蹋茶叶。她看了看弟弟，还是忍着不适咽下去。

　　“回小姐的话，宁王爷在小姐离开那日来过将军府。依小姐的意思，报以小姐旧疾突发之由。”莲心站在一旁，见苏蓠有些怒了，忙开口回应。

　　“我直接告诉他你不在府里，然后他就走了。但是宫里没人来，他应该没有说出去。”苏以煊说着低了头，他自作主张地告诉慕容璟苏蓠不在府里，这下苏蓠回来，他就做好了被骂死的准备了。

　　苏蓠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先带苏以锐回屋去。自己坐着想了一会儿，带着莲心去竹屋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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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闷的时候，如果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她便会带着莲心或峨蕊到竹屋里坐着。淡淡的竹子香味和茶叶的芬芳交汇着，会让她感到久违的心安。她走之前就料到苏以煊肯定会直接告诉慕容璟她不在府里，所以安排了莲心在家里应对。毕竟峨蕊太过冲动，太过冲动的人，在这个时候，只会添乱。

　　想来还是依着旧时的习惯避开了，不然确实有些棘手。拖不了多久了，她的车到了山前，才发现路很陡。不过既然有路，还是别太计较。

　　“宫里的情况，你们可是去查了？”

　　“在皇上赐婚之前，康王和宁王都去找了皇上。虽不知说些什么，但据属下得知，两位王爷回府时心情都不太好。宁王倒是像后悔做了什么事情一般，他不会是后悔让皇上赐婚吧？小姐，要不，您先去和宁王爷见个面？”莲心想着倒是自己慌了。

　　后悔赐婚？慕容璟不是那种脑子进水糊了的人，但是看莲心所说，确实和这事有些缘故。见面？算了，作为逃兵，她最没打算见的人，就是慕容璟。

　　“小姐，您就别想这么多了。不如，您以小少爷的名义请王爷过来？”莲心看着自己的主子，也是心疼。这次出去估计也没散心成，反倒还瘦了一大圈。自己这个做丫鬟的想瘦还没那么容易，主子如果再瘦下去，她是不是得考虑绝食了？

　　苏蓠咬了咬唇，也没吭声。她摆出茶具，专心致志地开始沏茶。等到茶水入喉，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泡的茶，竟然是云林茶。

　　茶艺不精，竟然还不如那天被云林泡坏的云林茶。

　　“小姐？”

　　“小姐，您今天沏的茶，真的很难喝。”莲心扁了扁嘴。

　　苏蓠瞪了她一眼：“死丫头，按你说的去办。茶难喝就别喝，免得糟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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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让苏蓠意外的是，将军府的人并没能请到宁王。宁王府的管家派了一等侍女亲自过府赔罪，说是王爷有事不在洛阳，要等些时日才能回来。

　　不过说是赔罪，面上倒是欢天喜地的。大抵是认为苏蓠身子好了，打算应下亲事进宫谢恩吧。

　　这打错算盘的，果然不会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