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喜欢我》葵元

3、第三章

　　第二天晚上。

　　宋舷没急着开车，准备在车里随便歇一晚。车厢里一片沉寂，宋舷的呼吸平缓无波，惊蛰听他有规律的呼吸就在耳畔，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繁星密布，她数着星星一颗又一颗，竟然越数精神越好。

　　“睡不着？”宋舷忽然说。惊蛰以为是自己的动静扰到他了，语气中带了些愧疚说：“一会儿就睡着了，我轻点儿。”

　　“给你唱首歌。”宋舷也没打算听惊蛰的意见，兀自唱了起来。惊蛰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以前自己百般求他唱歌都不见得宋闷骚哼一句，现在竟学会了主动。他是学音乐出身，专业水平不必说，虽然比不得浸淫歌坛多年的前辈，可在同期艺人里当仁不让的实力唱将。这也是《尘满少年》主题曲找他唱的原因。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现在他唱得正是这首歌。

　　折兰桂兮芼流芳/揽明月兮照海棠/兰既衰兮无菲芳/心所善兮以流亡/难忘、难忘、难忘/难忘我此刻身在江湖/少年儿郎意气/心在杀伐无畏惹尘埃/

　　他没有江湖豪气，没有失志悲伤，就像是娓娓道来少年的沧桑——沈惊蛰的手机铃声响了，宋舷的歌声被打断。前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沈惊蛰抽空慌慌忙忙改了手机铃声，大概是不太想让宋舷知道她一直在关注他。

　　怎么能说出来呢，我亲爱的小叔叔，那可是我心底最深最深的秘密了。

　　惊蛰心想。

　　是沈爸爸打来的电话。

　　沈惊蛰匆忙滑了接听键，宋舷在一旁听着她说话：“爸……没多远，大概后天下午……好好好……老年人了早点睡吧，身子骨不好注意养生啊。”沈泽坤才四十出头，不知道被亲闺女定为老年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宋舷摸着自己的鼻梁，掩盖笑意。通话时间不是很长，沈惊蛰抱怨宋舷：“你知道吗，我爸妈知道我跟着你连担心都不担心的，比我和同学结伴还放心。”

　　宋舷的笑意已然遮不住，轻笑出声，说：“那是自然啊，我这么帅。”

　　对于某人自恋的行为沈惊蛰表示默认，谁让他说的也是大实话，就是自己说出来有点让人不那么甘心罢了。他又转换话题：“你还喜欢许林舟？”惊蛰愣了一下，好像她改的手机铃声是许林舟的歌。她心想：其实我不喜欢许林舟，只是觉得，在宋舷面前得要有一个偶像还不能是他本人。她于是承认道：“还好啦，挺有才的嘛。”

　　“一个活动上见到过他，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好，他抽烟，酗酒，还很邋遢。”宋舷给惊蛰说。宋舷其实有点心虚，为了让她多在意点自己，不惜费力损一下许林舟，后来又想通，怎么着，实话还不让我说？

　　宋舷抱着什么心思惊蛰怎么知道，惊蛰则告诉他：“邋遢可能因为你洁癖问题才这么觉得吧，在你眼里我也邋遢不是。”

　　见惊蛰回避了前两个，复又强调：“你不是不喜欢抽烟喝酒的人吗？”

　　“宋舷，抽烟喝酒应该是你们圈子里见怪不怪的事情吧，也是在所难免的社交，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作为判断人品好坏的标准。看我现在是不是很通情达理，是不是一副社会人的做派？”最后她调笑道。

　　沈惊蛰很讨厌人抽烟，倒不是精神厌恶，而是生理反应，闻到烟味儿就犯恶心。但是有一回偷偷撞见过宋舷躲在树下抽烟，离得远她闻不到味道。他背靠树干留下他萧瑟的侧影，信手搭在膝盖上，眼眸中是她所不懂的失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狂傲不羁的少年染上消极的情绪，记得他在某个访谈节目中说，成熟代表的是隐忍。

　　“……”宋舷没搭理沈惊蛰，许久，说出一个是字。

　　气氛又低落起来，这回谁也没有开口，一直睡到黎明。

　　沈惊蛰藏得太深，只怕说出来两人别说朋友，只怕以后见面都没机会了。漆黑一片之中沈惊蛰一声叹息：宋舷啊，你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喜欢到在你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内心却疯狂得紧。好像，从那时候，便又多了一份喜欢。

　　时间刚刚好，这日下午傍晚就到了姜乌。宋沈两家就隔了一条小马路，离得好远沈惊蛰就看到姥姥站在小路边儿等她回来，和小时候一样。沈惊蛰想，怎么老人老得这么快。宋舷给她递过一张纸巾说：“擦擦眼泪，乖。”

　　她明明没有眼泪好不好？惊蛰扯过纸巾放在大腿上，说：“我是你哪门子乖乖，真是。”

　　“你要想是可以一直是啊。”他撩人的姿态过于做作，谁知道里面几分真。

　　沈惊蛰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想。”

　　宋舷把车停在沈姥姥在的位置让惊蛰先下车，自己又开到沈家门前，很自觉地把惊蛰的行李搬进屋子里。

　　沈姥姥握着惊蛰的手不舍得放开，看着自己小闺女又长大了不少真是欣慰。

　　“蛰儿，想家没？”

　　“我可是要闯荡江湖顾不得儿女情长呢，不过还是想姥姥呀。”惊蛰缠着姥姥的手贴得更紧。

　　姥姥可是笑开了花儿，脸上的褶子聚到一块儿，惊蛰的手抚在姥姥脸上，似乎是想把褶皱抚平，无奈平皱纹技能失败，惊蛰说：“姥姥，我每天都这样摸你的脸，兴许这皱纹啊就少了呢。”

　　刚出门的宋舷看到她幼稚的动作，不禁嗤笑：“幼稚，你还没长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