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素墨染天云》晚清秋

3、火来水挡（上）

　　幽暗的地下，黑乎乎的空间里，在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耀着之下，我正在斯灵族的皇家秘库里小心翻看斯灵族的皇族记载。这里四面由姥姥亲自下了强大的结界，没有姥姥的允许是不能进的，姥姥走后我的灵力又突破了一个层面，就过来试了试，竟然能够打开这儿的结界。我一直觉得这儿的记载一定有和我的生世有关的，毕竟皇家不可能平白添了一个公主，无奈又不能进来。
　　斯灵族自先世起便隐居在洛寂山脉，四周是先祖建立起的强大结界，除非是经长老或皇族的帮助，不然根本走不出这里，斯灵族人生子不易，夫妻间一生能有一子也算得幸运的了,所以到没有出现人口膨胀的问题。或许是为了补偿这个被困在洛寂山脉的种族，他们天生容貌过人,天生灵力,如果后天多加修炼更是会灵力非凡,尤其是皇族。皇族虽然人丁不少，但能继位的必须是每一代的天定的圣灵女或圣灵子，据说圣灵女或圣灵子出生时天色会大变。但是在斯灵族内部有一个可怕的传说,一旦出谷爱上没有灵力的常人，斯灵人就会失去灵力直至她的爱消失。
　　我跳过了一些琐碎记载,直接找到关于皇族在近些年的记载。斯灵族史1659年,皇族圣灵女肖婉如擅自离开斯灵族,长老水幽兰奉帝命出谷追回，记载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就算如何不了解当今的陛下，也知道她叫肖梓然而不叫肖婉如，而且她出生在1659年之前，也就是说当今肖梓然的族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当年姥姥追查却没有带回肖婉如，反而带回了一个我，我很明显的猜到了一些内幕，莫不是我亲爹和亲娘在外界逍遥快活，留我一人担起责任。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的孩提时代，但，三岁以前的事儿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有人闯开结界了！”我听到外面巡逻的人的惊呼声，我一时看的入迷，竟然忘了这个时间有人巡逻。默念了一道隐身咒，慌忙离开。
　　回到毓秀宫，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我想了很多，若是自己就这么安静的等待姥姥为自己做了一切决定，是不是就注定得一辈子被锁在这儿，无论有多么至上的灵力和权力，在岁月的侵蚀下都会使人厌倦，那么要不要趁姥姥出谷的机会溜出去呢，反正皇族人天生便能自由出入谷外的结界。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初雪就把我给叫醒了。“殿下、殿下，您怎么还在睡觉啊？今天是皇族祭祀的日子啊！”初雪进门就诧异的发现我还在熟睡。
　　我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的起身来。
　　“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比较适合去冒充貔貅。”初雪吓了一大跳地看着我。当即拿来雪珍珠给我揉揉滚滚眼睛。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通过灵镜看到那双介于黑提和乌梅之间的眼睛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表示原本就不好看的加上这样的眼睛显得更加怪异。
　　在初雪拼命的催促下，我以雷霆万钧的气魄和一扫而光的速度结束了梳洗和早膳，被穿上厚重的让我想到了那扇宫门的礼服后，就被送出了毓秀宫直接送去了祭祀场地。这时，我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想到了，现在去祭祀是不是就是出宫的最佳时机呢，到时候等祭祀一结束我就领着初雪一起跑了，到时候就跟这巨大的囚笼青山绿水，后会无期了。
　　忽然我又想到若是直接拉走初雪，会不会太不尊重她的意愿了，万一她是想留下来的，那自己岂不是犯了大错。拉开轿帘，我朝轿子外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初雪，急忙问道陪着轿子走的一个丫头：“初雪在哪呢？”。
　　“初、初雪，初雪姐……她说、她有东西没拿，就回去拿了”那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答道。我就很纳闷，自己平日没注意，自己原来这么可怕啊。

　　来到祭祀的地方，那是一片开阔而青翠的草地，一眼望过去是在草地上巍然高耸的祭祀台阶神圣而亘古地伫立在那里，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圣洁无比的人身蛇尾像，那是斯灵族眼里的造世之神，名唤穹裳，是斯灵族人精神的寄托和膜拜的信仰，每一个斯灵族人都有天生的发自内心的对造世之神的崇敬和臣服。
　　神像前树立着一个祈福的神碑，神碑上上午铭文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祭祀的周围用蓝色夹杂着橙色的岚瑶花凭空环绕着祭祀用的平台，除了与穹裳像相对的一侧，其余各个面被岚瑶花给围得滴水不漏。
　　它独特的颜色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岚瑶花是斯灵一族的圣花，需要斯灵女子每年注以灵力来助其成长，传说是天神留给凡人的试金石，斯灵有专门的花女贡献灵力来表示斯灵一族的精魂永远纯洁，永远充满对神的爱戴。这种祭祀每隔十年一次,每次都盛大无比，几乎所有的斯灵族人都会在旁观看。
　　四周是观礼的族人们，他们都井然有序地站着，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大家深情庄重，端庄而虔诚地合拢双手放在心前，仿佛默默的表示内心的崇敬和信念。
　　我一到祭祀场地，族皇肖梓然就命肖陌倩接她到祭祀场地四周的的观礼台最高处，肖陌倩笑语盈盈的携着我的手，把我拉着向观礼台走去。
　　“陛下”一到观景台，我整了整衣装，广袖掩面，躬身行礼，轻轻向着族皇一拜。我叫的是陛下而不是母皇，即使这样，对这个基本不见面的女人，我也觉得万分的不自在。
　　“过来坐吧”，肖梓然站起来拉着我的手，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刚才的称呼而责备，反而一反平常对我的冷清。心里琢磨着姥姥这次出谷，自己一人应当万分小心才是，不过这么多人在场，量她也做不出什么。想到这里我仔细观察了在场的族人，心里更是一惊，我六岁那年是参加过祭祀的，所以，即使不常出宫也知道祭祀绝不可能才这点人。
　　再细细观察，就会觉得这些观礼的人会不会井然有序的有些过分，即便内心充满信仰也不会一动不动，站的如此整齐划一，他们脸上的严肃表情与其说是在祈祷，不如说更像是在等待某种命令。我的心里一阵冷笑，怕是事实和自己猜测的十九不离了，自己在逃离皇宫的囚牢，却有人不惜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以命来一搏，来把自身锁在皇宫一辈子，权力就这么迷人吗？
　　我这头正想着，就听肖梓然动用灵力对着族人大声说：“这次的祭祀寡人身体不适，怕玷污了神灵就不亲自来了。我七女儿纯洁乖巧，身负强大灵气，就由她来代劳了。”
　　她又转头，笑语嫣然地对着我说：“潇潇，去吧，带着族人的虔诚去向女神祷告吧。”她的语气慈悲而柔软，像极了一位为女儿着想的好母亲，而我的眼角却瞥见其他的皇子皇女眼神里洋溢着的讥诮。
　　我内心一阵凄然，但很快就收住了，很早就知道的事实又何必伤感，再说了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毕竟不是母亲。起座，站直，昂首挺胸，我骄傲地向祭祀台阶走去。我怎么不会想到以祭祀为借口引我出宫是为了让我脱离保护圈，而此处场地又宽广，适合祭祀，同样，也适合布阵。不过，我何惧之。
　　踏着沉稳的步伐，拖着迤逦的裙摆，我沿着阶梯一步一步地走向斯灵族人膜拜的女神，她是那么的耀眼和圣洁，也是那么美得来夺人心魄，我忘记了呼吸和紧绷的心弦，不由自主地心生崇敬。
　　我冥冥中觉得似乎忘了一件对别人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人。我边走边再仔细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回想一下，就会不寒而栗地想到一个人。阿雪，你还好好的等我回去吗？或者，阿雪，你会好好的等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