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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让我们数着星星一起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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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夜酒吧打烊,续摊之前大家一起合影留了念,大合照里伊口站在纳西身边,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还有一张,对纳西来说格外特别,那张照片里,伊口拿着一把尖刀,微侧着头,长发被撩到一边,纳西低着头,目光凶恶,犬牙似要微微刺进她白皙的脖颈。这张照片的光线昏暗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它一直被纳西珍藏着,那是他们在众人面前靠得最近的一次。那事的他们并不知道,那张大合照,会变成最后一张,纳西也并不晓得,有一天他真的会变成没有灵魂的吸血鬼,而伊口的痛苦,比犬牙刺进皮肤还要疼痛千万倍。
酒吧散场之后,夜才刚刚开始,续摊在附近的一家KTV,包厢里烟雾缭绕,人群在疯狂地嘶吼,酒瓶子堆满了地面,时不时发出倾倒的清脆声音,伊口坐在包厢里,纳西在她身边,和欧齐喝着酒。欧齐扶着几欲爆裂的太阳穴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吼着问纳西:“他们是打算在间奏里就把整首歌唱完吗!跑掉都跑到我曾姥姥家了!”也不知道谁这时候喊了一句切歌,包间里瞬间的寂静只回荡着欧齐刹不住脚的怒吼,跑调跑到我曾姥姥家…姥姥家…家…
纳西看见其中一个“萧敬腾”式唱法的男生正向欧齐走过来,转头对他轻声说:“你居然还听得出调。”
那男生把麦塞给欧齐说:“u can u up , no can no bibi.”
关于欧齐唱歌能把人吓死这件事纳西和伊口深有体会,于是宽慰了来人几句各退一步,驻唱一人唱一首替欧齐顶过去。
伊口点好了歌,在屏幕前坐着,包厢里难得的安静,没有人插话没有人打岔,只有她欢快的声音唱着《一起老去》,像初春有鸟飞过雪地融化流淌成的山涧,轻盈而让人沉迷,绕梁三尺而有余。纳西松了一口气,向后靠进沙发里,他手里捏着杯子看着伊口映着屏幕光线的侧脸,微微地发怔,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在这里,即使乌烟瘴气的环境,只要她还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曲毕,他从高声的喝彩里回过神,点了一首《达尔文》。纳西的声线与风格都与伊口有着天壤之别,如果一个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另外一个就是历经沧桑的浪子。纳西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像一只受伤的狼犬在崖边舔舐伤口,那一座断崖弥漫着大雾,厚重而浑浊。伊口和纳西,一个白羊,一个天秤;一个像火一样热烈,另一个像风一样平淡。两个一百八十度的人生,生生地有了交集和过往,也许今后各走一边,或是变成烈火燎原。
已是凌晨5点,包厢里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欧齐也醉倒在沙发上怎么都叫不醒,伊口拜托了尚在清醒的朋友等欧齐醒了打车把他送回去,然后对纳西说:“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纳西机械性地点点头,跟着她走出包厢,满脑子都是,回家,他好像突然觉得,有了自己的家。混着晨露的清晨有些微凉,伊口紧了紧大衣快步走着,突然听见“唰”,然后“咚”的一声,转头纳西不见了,回头一看,纳西坐在地上,一个大写的懵逼。两个人对视许久依旧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伊口小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才发现前几天道路施工,路边全是散沙,还有一些正铺在斜坡上没有扫净,纳西怔怔地出神没有注意到脚下,滑了一跤,她哈哈大笑起来,纳西一脸吃了屎的尴尬神色,这一摔连鞋带都摔开了,他蹲下去绑鞋带,酒劲顿时上冲,身体一歪,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伊口笑得更大声了,把他扶起来弯腰替他系好鞋带,边说:“你今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被绑好鞋带的纳西步履稳健地走在前面说:“嗯…两杯吧。”伊口这才反应过来:“纳西你这个混蛋你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