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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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过三更，宫中寂寂无声。我开着窗，披了层薄纱，斜靠在窗边。时已近暮春，落花纷飞，飞在空中极美，落在地上却是让人看了有些伤感。
近几日，我每每都这样在窗边，边看落花翩跹边等他。前几日，他总是如期而至，这几日，总是等到天亮都不见他的身影。我心中生出些许惶恐，生怕他如那人一般，有了新欢，把我丢在这落魄宫殿中。可是转念又想，他才登基为王，必然有诸多事需要处理，他是忙得没有时间来我这里。
宫殿虽是王后的正宫，但是看上去却是极为破败。无论院中还是屋上，都生满了杂草，草中，各种虫儿乱叫，极为聒噪。但也只有这些虫类，让我觉得在这殿中还有生灵陪我一起，我并不孤寂。
院中有一架秋千，是先前先王极宠我时所建，我已许久未曾动过它。蜀中多阴雨，它又露天安置，如今，不知是否内里已经腐朽。
穿过人高的草丛，我来到这个秋千旁边，轻轻一推，秋千随力而动，仍是完好。
轻轻坐上去，秋千面上因头先才下了场小雨，湿漉漉的，但无关紧要。它带着我升高、坠下。他由高及低的样子像极了我先前的那段感情，从高高地惬意与美好坠到低低的屈辱与恐怖。
我先前喜欢过的人，我的夫君，蜀国的王，他也曾与我恩爱异常，我要什么他便给。我说我要一架秋千，他亲手搭建，三日方成，便是如今这架；我说辰时不想他那么早去登朝，他便为我改了上朝时间；我喜欢东瞧西逛，他便陪我疯疯癫癫。但不知怎的，他突然变了性情，疏我远去中原作战，归来时，携了名有身孕的女子。自此，我在也未曾得到过他半分恩宠与眷顾。王后的正宫渐渐衰败、侍女仆从也纷纷转投他处、宫殿人少流动，便成了如今这副破败样子。
在众人疏离我的日子里，是他一直偷偷来我殿中关怀我，与我谈天说地、讲外界趣闻。我难忘旧情，他便抒我心结。他未给予过我任何实物，可他在我需要时所给予我的精神关怀，使我心思渐远，越来越依赖他、渴望他。
后，先王禅让带着中原来的妾入深山，他便成了新的蜀王。我未曾见过他登基之时是何模样，但我想，必然是极威严的。他平日里，就带着一股威严之气，登基之时，自然是更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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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靠在秋千架上，回想着过往种种，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早晨。草丛间的虫声止了，树上的鸟儿又叫个不停。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照在身上，甚是温暖。已有许多时日未曾见过暖阳了，他这一出来，我忍不住张开怀抱，面朝太阳。闭上眼睛，暖阳、鸟鸣这是一副多么惬意的田园生活景致。可在这深宫之中，这种景致又是多么凄凉。
殿外有说话声、鞋在地上摩擦的脚步声，也许是我对声音变得敏感，隔着一堵厚墙都听得真真切切。可我即使听得真真切切，却也出不得这殿门。
我也曾尝试开殿门，却怎么都拉不开，想来是在外面被人栓住了。每日皆有人送饭食过来，但送完就飞快的走了，连话都不与我说。我问她，她也不答，在这殿中困了许久，我都不知为何把我困在这殿中。
“王上！”外间有女齐声道。
他来了？
我才感到欣喜，女婢便又齐声道“美人”。
美人？宫人的位分？他有了别的女人？在此之前，他府中无一侍妾，如今怎的这么快就有了一个美人？
我跑到殿门处，从门的缝隙处卯足了劲儿地往外看，想看这被称为美人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可任凭我怎么跳脚，我皆看不到那个女子的模样。可的声音却传了进来“王上，听说这个地方是先王后的宫殿，奴想进去看看。”
“不过是废后的宫殿罢了。你才受封，不怕进了这种地方坏了喜气？”他的话语里尽是不屑。
紧接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她道：“妾在民间时，听闻先王曾极宠先王后。且听说先王曾为她亲手建秋千、罢早朝。妾想参观一下被先王如此宠爱女人的居所是何模样。”
透过缝隙，我看到她身侧的小婢正悄悄拉着她的袖子，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冷冷一笑，当着现王提先王，亏这个女子也开得了口。或如她所说，她自民间来，不知现王与先王间的过节。不过令我吃惊的是，他非但不怒，还命人打开了门，让她与一众婢丛进来参观。
门开时，我站在门中不远处，门一开，她挽着他的手臂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
或是没想到这殿中还有人，她登时被吓了一跳，立刻小鸟依人地扑在他的怀中。他用手抚她的背，轻声道：“无事无事，莫慌。”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王上身旁有位男侍从，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他，渴望八卦的心思呼之欲出。
如今，他是王，陈年往事，怕是再无一个人敢说出来了。
良久，那女子从他怀里出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小声问他：“她是谁？”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冰若冷霜，道：“先王后。”
“先王不是遁隐了么？为何先王后却还在这王宫中？”
我冷冷一笑，面色冷峻地看向她，眼神瞥到那个小婢，小婢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先王遁隐那是先王心境清高，不喜深宫险恶。可本宫就喜欢宫闱，自然可留在宫中。”我把视线转向她，道：“美人可还有何好奇？”
“为何您的殿中如此破败，杂草丛生？仆从何在，为何无人清理？！”她面上怒斥仆从，说到底，不过变相地在嘲讽我地破败罢了。可是我连她都不识，她这样嘲我又是何意？
我白了她一眼，道：“若是觉得这里破败不堪，美人大可不必涉足此处，来了却又发牢骚，破坏了自己的情绪便罢，破坏了别人的，那就是你的过错了！”
“你……”那个美人还想说什么，他转身便走了。那个美人看着我，杏目圆瞪，却又无可奈何，转身看了他的背影便追上去了。两个人并肩远去，殿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在殿门关之前，我看见那个刚才在他身边的那个侍从还是一副格外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懂他在好奇什么，也或许有些懂。他或许是在好奇我与现王如今是何关系吧，那段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
殿门关上以后，鸟的声音也止了，整个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个秋千架上，无神地以脚撑地，自己借力摇摆秋千，任凭思绪万千若刚入院又离去的春风般离开了这个殿，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
知他近日未来是有了新欢，我晚上便不再特意等他了，天才擦黑，我便已然换了单薄的衣服上榻休息。
夜半时分，我被凉醒。下榻来，见窗户大开，风从外面刮进来，冻彻心扉。
站在窗前，看到外面又落雨了，落花洒了满地，徒增伤感，但却也是很美的景致，我突然又想出去走走。抓过一件披风，还未开门，便被人抵在了门上，他自身后抱着我，身体温暖异常。
“你来了。”不用看，我也知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愿意来我这里。对于别人而言，我不过一个德行不淑而被先王废掉，连他出宫遁隐都不想带的的女子而已。
身子被他扭转过来，有细密的吻落在我的脖颈处，痒痒的。我推了他一把，道：“外面雨打落花，甚是好看，我要出去看看。”
他未答我，把我手箍在身后，直接吻上我的唇，如此久违又熟悉的感觉，我逐渐迷离在其中。突然，被他环腰抱起，放至榻上。
他面上清冷，身体却格外炙热，暖热了我方才被风吹凉的身体。
一夜承欢，偏偏是在最欢与的时刻，被他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看着他青筋暴起的脸，我不明所以。先前，众人都说公子均待人待事，冷血无情，可我所见的他都是温润儒雅的模样，虽然面上冷若冰霜，但是人却极为心善。现在的这种情况，我终于相信了众人的话。
如今他这样对我，我虽不明所以，但却也明白了他冷血无情的实情。
意识朦胧之际，我的思绪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那个最开始、最充满美好与童真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