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狗肉二两

2、第二章

　　“无心寺。”花瑢念出寺门匾额上斑驳不清的字。
　　“你要进来坐会儿吗？”念珠满怀希冀地提议道，“我们可以一起泡茶喝。”
　　“嗯，虽然很想去，可是下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花瑢蹙眉苦恼道，在看到念珠略显失望的小脸后他连忙加了一句，“后天你有空吗？后来下午我来找你喝茶好不好？”
　　念珠又扬起了笑脸，“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你一定要来喔。”
　　“好。”花瑢也微笑起来，“你快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哎，等一下！”叫住念珠，花瑢快走两步站到了他身前低头看着他道，“我叫花瑢，你可要记住了。”
　　“花瑢，”念珠跟着念了一遍，用力点点头，“嗯！我记着了！”
　　看着念珠进了寺门，花瑢施展轻功快速往城中赶去。
　　这边念珠回来庙里，先去后院把背篓里的草药都倒出来整理一番，采的野菜要洗，主殿里的佛像要擦，这些他都要在太阳下山前借着日光做好才行。
　　天色变暗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的念珠总算吃上了今天的第二餐，好在他早就习惯饥肠辘辘，不至于饿得受不了。
　　一个人吃着清汤寡淡的食物实在显得太过凄惨，所以念珠捧着碗来到主殿，面对着佛像盘坐在蒲垫上，“大佛，我接着给你讲今天的事……”
　　“花瑢施主长得好看，见多识广，人也好，帮我采药还给我讲故事听，要是能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唉，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他一看就是有很多朋友的人……”念珠略显沮丧地扒口饭。
　　另一边那位哪哪都好的花爷正在城里最大的青楼左拥右抱歌舞升平。

　　“这是赌坊本月的收支报表，按照您的吩咐把各分铺分别列表做了比较，请您过目。”
　　“嗯。”上午，花瑢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听自己总管的汇报。
　　“老板，赵家三公子欠的赌债今天到期了。”
　　花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慢道：“让大虎带人去拜访赵老板，客气点儿，毕竟人家已经要赔给咱们一家布坊了。”
　　说到布坊，花瑢突然想起城外破庙小和尚那一身短破衣裳，可真够碍眼的。
　　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花瑢立马出门上街来到制衣店。
　　“掌柜的，做两套僧衣，料子要好，明天中午我来取，”说着，啪一声把锭银子按到了桌上，“这是定金。”
　　掌柜见定金就这么多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立马眉开眼笑地叫伙计来记成衣尺寸。

　　清晨起床，从古井里打水洗漱，诵读经文，烧火煮饭，清扫庭院，擦洗主殿，即使一个人，念珠依然勤劳本分地好好生活。
　　想到今天下午将会迎来第一次友人来访——念珠已经自发自动把花瑢划为朋友——念珠不禁有些激动和紧张，格外仔细地把整个无心寺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甚至还在心里演习了几遍如何接待花瑢，他警告自己务必要彬彬有礼，可千万不能惹花瑢厌烦。
　　因为没有同花瑢约定具体的时间，为了能让花瑢一到就能喝上热茶，念珠吃过午饭就开始烧水，可水都烧开好几壶了，花瑢还没来。
　　念珠心里忐忑起来，花瑢施主不会是忘了吧，难道说花瑢施主不想来了？不安的念珠不时跑到寺门外看看，可一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花瑢把骏马拴在无心寺外的树荫下，拿着两个包裹毫无阻碍地进了寺门，他毕竟是修炼千年的蛇妖，出入佛门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进来无心寺一看，果然如同外面一样破败不堪，前院就只一间不算大的主殿，大部分墙皮都已经脱落了，里面供奉着一座石刻佛像，好在四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至于生出太多凄凉之意。
　　后院倒是挺大的，有几间禅房，从大开的门窗来看几乎都是空的，只有一间看起来有人居住，那应该就是念珠的房间了。
　　院中有几排架子，缠绕着不同的藤蔓，另一边则是一棵大树，树下安着张石桌，石桌上放了一套旧茶具，而蹲在石桌旁边吹火的小身影，可不就是花瑢要找的那小和尚吗。
　　“念珠。”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念珠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看清身后站着的人后眼睛里都发出了惊喜的光芒，“啊，施主可算来了！”
　　看着念珠干净纯粹的笑脸花瑢也忍不住加深了微笑，“等我很久了吗？”
　　“嗯，”念珠使劲点点头，“我从吃完午饭就开始等，都以为施主不会来了。”
　　“我是怕来得太早打扰你午睡，”花瑢轻声解释道，“我怎么会不来呢。”
　　念珠傻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件事来，抓着木棍不太好意思地问道：“那个，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呢……”
　　闻言花瑢一愣，朋友？这他倒没有想过，只是没事逗逗念珠挺好玩的，跟小和尚相处起来也很轻松愉快，但他依然笑道：“当然了，”
　　听到花瑢的肯定，念珠扬起了大大的笑脸，这时恐怕让他把无心寺送给花瑢他也同意，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那施主先坐着，我把炉火重新点着。”烧开几壶水了一直都挺好，偏偏这时候熄火，不过这也没能妨碍念珠的好心情。
　　“我来烧水吧，你先过来，”把包裹放到石桌上，花瑢走到念珠身旁，拿过他手里的火折子，“看看我带的礼物合不合适。”
　　“礼物？”念珠这才注意到石桌上多了两个精美的包裹。
　　对花瑢来说送礼物并不稀奇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却是念珠第一次收到礼物，而且还是来自他的好朋友，激动的小和尚先跑去把手洗了个干干净净，才来到桌前小心地打开包裹。
　　第一个包裹里是一盒精致的苏式糕点，刚一打开盖子就有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每一个都是不同的造型，精致有如艺术品。
　　第二个包裹里是两套僧衣和鞋子，还细心地配上了里衣，摸着手下细腻柔软的布料，原本非常高兴的念珠也不禁语有忧虑道：“这些一定要花很多钱吧，我是不是不应该收这么贵的礼物？”
　　把炉火烧得旺盛后，花瑢洗净手朝念珠走来，听到他的话轻轻一笑，“收到礼物不高兴吗？有什么不应该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一听到“朋友”俩字念珠就不由自主咧着嘴巴笑起来，只知道用力点头肯定他这位新朋友说的话了。
　　念珠把衣服收起来放到他的房间里，抱了围棋和象棋出来。
　　“施主会下棋吗，围棋或者象棋？我只有这两种棋。”
　　花瑢迎上去接过念珠捧着的棋具，回答他：“围棋和象棋都会，你想玩哪种？”
　　“唔…”念珠有些游移不定，两种都想玩，自从师父圆寂他就再没和人下过棋，“那就下象棋吧。”围棋他输的几率比较大。
　　“好。”花瑢把围棋放在脚边，象棋摆在石桌上。
　　红先黑后念珠先走，他本以为一来从小陪师父下棋底子殷实，二来又挑了个自己比较有把握的棋种，况且平日他也会自己跟自己对弈，应该能赢花瑢吧。没想到自己却输了个实在，花瑢那边倒显得仍然游刃有余。
　　一盘棋杀完，正巧水也烧开了，念珠给两人泡上茶，两人一边喝茶吃着花瑢带来的点心，一边下着棋，倒也愉快。
　　快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总觉得才刚开始下棋，直到棋子上的字几乎分辨不出颜色来，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竟然已经过了近一个下午。
　　点心早就吃完，到现在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为拯救两人空旷的肚子，念珠去厨房烧火做饭，而花瑢负责把棋具收好。
　　看着瘦小的小和尚为两人张罗晚饭，花瑢也想给他帮帮忙打个下手，可奈何这位蛇妖大爷活了千岁，山珍海味吃过不少，厨房却是从没进过的，现在想打个下手也无从下手，眼瞧自己待在厨房只能添乱，花瑢叹口气还是出来院子里走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穷困的无心寺蜡烛也要节省着用，所以现在除了厨房有亮光和院子里有月光外，其他地方一概是黑黢黢的，伴着夜风吹袭的呼呼声，独矗在荒郊野外的破旧佛堂也染上了几分阴森凉意。
　　千年蛇妖自然是不怕的，见了他也只有妖魔鬼怪怕的份儿。他只是有些担心独自住在这里的小和尚。
　　“念珠，你一个人晚上怕不怕？”花瑢靠在厨房门框上问道。
　　念珠往灶里添了把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回道：“虽说有佛祖保佑，可我还是有点儿怕黑，所以总要点着灯，浪费了不少蜡烛呢。”说到这念珠语带可惜。
　　“尤其下雨的晚上，屋子漏雨滴答滴答的，又冷又害怕。”
　　无心寺年久失修，念珠纵有心也无力去修葺，只能在下雨的日子放盆桶在漏雨的地方接着。
　　花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听到念珠这么说，脑海里就浮现出雷鸣闪电的雨夜小和尚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景象，整个人揪心得不行。小和尚真是太可怜太会惹人心疼了，花瑢感叹。

作者有话说

　　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