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66、chapter66

　　万滕文嘴唇动了动，哆嗦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格丽斯，为什么？”

　　格丽斯看着他，眼神很奇异，万滕文觉得那里面有很多东西，然而他一时看不懂。地上的阿耶莉娜呻.吟一声，因为失血严重，她脸色苍白无比，妖艳的面容像是失去了颜色：“格丽斯，你想要什么？是总统雇佣你来杀我的吗？还是其他的一些势力，比如粉红界限？我可以付她们给出的双倍，不，十倍的价钱。而你对我做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你是杀手，这么合算的买卖，你不会放弃吧？”

　　格丽斯噗嗤就笑了，她在阿耶莉娜面前蹲下，用冰冷的槍管抬起她的下巴：“我做的其他事情，你都可以不追究？嗯？”她语气轻挑，话尾带着可以轻易听出的嘲讽。

　　阿耶莉娜压抑被她这个举动挑动的怒意，用尽力气维持尊严：“是的，你做过的，都可以一笔勾销。”

　　“呵呵，包括我一槍打死你的女儿诺薇拉这件事吗？”格丽斯带着恶意地笑着看她，看她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到扭曲，最后发出无法抑制的嘶吼，然后她奋不顾身就扑过来，然而被格丽斯反手打到，狼狈扑倒在地上。

　　万滕文不由看向休眠仓里的诺薇拉，心情很复杂，果然是她……

　　格丽斯一脚踩在阿耶莉娜头上，踩碎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脸上的笑意残忍无比：“那个时候，我坐在飞艇上。你的女儿和凯文在座舱里，正在商量婚事，我只用了一槍就打碎了她的心脏。说起来，你要感谢我的仁慈，我没有折磨她，让她死的毫无痛苦。然而你就没有她那么幸运了，我会好好招待你，毕竟我二十多年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这一天。”她对准阿耶莉娜的胳膊开了一槍，子弹瞬间穿透她的血肉，制造一个惊悚的血洞，鲜血争先恐后从中冒出来，阿耶莉娜发出惨嚎，因为疼痛，也因为愤怒与绝望。

　　万滕文看着眼前的女霸主被如此对待，心里又是快意，又有点不忍。但是奇异的，却没有同情。他觉得自己不忍心看到这个折磨人心得场面，他转过了脸，愣愣地盯着墙壁，尽量让自己忽略耳边的惨叫。

　　“我要杀了你！格丽斯！你这个臭婊.子！”阿耶莉娜的哭泣像是来自地狱的低嚎，一声声刮在耳膜上，这让格丽斯发出更加快意的笑容。

　　“啊，这骂声多么动人！我梦想着听到你发出这样的声音好多年，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砰，又是一槍，这一槍打在阿耶莉娜的手上，子弹穿透她的手背，又是一个血洞绽放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如同汉白玉的地面上开出血色的花朵。

　　“阿耶莉娜，还记得比亚.埃尔莫萨吗？”格丽斯静静看着她痛苦挣扎，忽然柔柔开口，低声询问。

　　比亚.埃尔莫萨？万滕文疑惑地皱眉。来到这里一年多，他多少对这里的事情了解一些，他记得这是个荒芜的地方，曾经是个美丽的地方，但是多年前因为政府军与阿耶莉娜势力的对决，这个地方被燃为灰烬，化成一片废墟，已经多年不曾住人。但是就在不久前，阿耶莉娜打算重新开发那里，就在上一次的家庭聚会上，她还指示诺薇拉派专家过去考察。难道格丽斯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不对，等等，这个地方非常耳熟，似乎以前就在哪里听过一样。他蹙眉凝思，终于，很久以前的对话回到脑海中：

　　“那不如先说点我的事情吧。你知道比亚.埃尔莫萨吗？那是墨西哥东南部的一个城市，在西班牙语中，它的意思是‘美丽的村庄’，而我的故乡，在那个城市的一个小镇上，那里曾经是一个富饶美丽的地方。”

　　“那里因为土地肥沃，被毒贩们争抢，种植了大片大片的罂.粟,政府军袭击了那里，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当地居民进行了激烈反抗，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大片的花田化为焦土，整个小镇都被烧空了，我的两位妈妈也死在了大火中，只有我运气好逃了出来。”

　　他记起了那个时候格丽斯脸上的微笑，平静，淡漠，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他想起来了！那里是格丽斯的家乡，他明白了，他知道为什么格丽斯要这样算计阿耶莉娜了。

　　果然，格丽斯对着阿耶莉娜扭曲的脸幽幽解释:“二十年前，你袭击了那里，控制了那里的武装力量，强迫那里的居民将农田里的作物全部铲除，种上罂粟。然而，我的两个母亲，她们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农学专家，因为不愿意自己的家乡被染上毒素，所以坚决地进行了抵抗。你派人过来，乱槍打死了她们，并且一把火将地里的作物烧成灰烬，连着我的家和两个母亲一起。对啊，我是杀手，而我会成为‘微笑死神’，说起来也是拜你所赐呀。就在那个夜晚，我所有的眼泪就流光了，剩下的只有杀死你这个心愿……你打算用金钱收买我？真可惜，我接受其他任何人的委托，唯有你……”

　　格丽斯残忍地笑着，一脚踩在阿耶莉娜血迹模糊的手掌上，蹲下身体，强硬掰开她的嘴，黝黑的槍管塞了进去：“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作为奉还，我也夺走你的一切。我杀死你的女儿，毁灭你一手建立的毒品帝国，现在，只是来做扫尾工作，亲手拿走你的性命而已。你竟然还妄想可以用钱买回自己的命？”

　　阿耶莉娜恨恨看着她，口齿模糊：“格丽斯，杀了我，你也会堕下地狱！你动手吧，我在地狱等着你！”

　　格丽斯咯咯一笑，扣动扳机。万滕文没有转过脸，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旁观者，在一边观看两个都处于人生顶点的女人互相对决，就像是在电影院里看着一场残酷然而精彩绝伦的动作片，然而，在电影院里永远都无法体会如今的伤感。

　　格丽斯站起身，用阿耶莉娜的衣服擦干净沾了血污的槍口，不再看地上狰狞的尸体，转身走向万滕文。

　　她在万滕文面前停下，侧着脸，脸上表情温柔而娇媚：“凯文，你恨我吗？”

　　万滕文看着她，心情很奇异，然后，他摇头：“我觉得我应该恨你，但是很奇异，我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所以，我想我没有怪你。”

　　格丽斯笑了，很干净，很单纯的那种笑，万腾文甚至很清晰地体会到那笑容里的欣喜。他苦涩一笑：“现在，你的心愿已经达成，那么，是不是没有我的事了？”

　　格丽斯走上前搀扶他，带着他朝门口走去，语气轻快：“是的，你自由了！尽管你说不恨我，但是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仍然是我的错。作为补偿，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有我这个世界第一杀手的保护，没有人能伤害你。以后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彻底自由了！”

　　万腾文苦笑，然而心中也欣喜起来。煎熬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见到了曙光。尽管在这个世界上仍是孤单，但是，总算以后不必再仰人鼻息地活着，终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他尽量用自己的力量撑着自己朝门口走去。

　　路过阿耶莉娜的时候，他无法控制地又去看了一眼，曾经的霸主躺在一片血污中，狰狞的惨状可以看出格丽斯心中的恨意。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看休眠仓中的诺薇拉，他不由自主想着，诺薇拉无辜吗？在格丽斯与阿耶莉娜的矛盾上，她无疑是清白的，但是她身在阿耶莉娜的家族，手上也不知道沾惹了多少血腥，所以，这个下场，也是她应得的……

　　将一切甩在身后，他摇了摇头，在格丽斯的搀扶下走出门外。格丽斯按动手环，一阵嗡嗡声传来，空中一阵闪烁，一辆飞艇自空中现身，然后缓缓降落在草坪上。

　　“走吧，庄园里已经被我装满了炸弹，等起飞我就会将这里毁成灰烬。阿耶莉娜死亡的消息我会透露给政府军，她们会接手收拾这一切。我们离开后，我带你直接回到中国，你不是一直想回到故乡去看看吗？恭喜你，这个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格丽斯仰望天空，语调轻快地说着这些，她的语气立刻感染了万腾文，让他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忽然，他想起了罗哈斯：“等一等，离开之前我要把一个人带走。”

　　格丽斯挑挑眉毛，很快明白他指的是谁，她笑道：“你先上飞艇，我去将她带来。”

　　万腾文感激地点头，看着她背影离去。在飞艇上静候片刻，格丽斯搀扶着虚弱的罗哈斯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