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静候晨曦

61、chapter61

　　万滕文被布兰卡强行拽着拖到诺薇拉的眼前，观看平台上，阿克博士一脸煞白，见他回来还很关切地问：“凯文先生，您没事吧？刚刚这里一片混乱，您有没有受伤？”

　　布兰卡脸色很难看，她放开万滕文，站到了诺薇拉的身后。诺薇拉看起来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脸色并不好看，却很有自制力地灿然一笑：“凯文，你刚刚不在，错过了一番好戏呢。”

　　阿克博士苦着脸，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她可不知道这叫哪门子的好戏。但是老板这么说，她只能讪讪一笑，应了下来。

　　万滕文冷笑：“是吗？那我离开的可真不是时候。”

　　诺薇拉皮笑肉不笑：“博士，抓紧时间把这里恢复一下吧，改天我再来参观。”说完示意布兰卡带着万滕文跟上。

　　万滕文挥开布兰卡的挟持：“我自己会走，放开我。”

　　布兰卡皱眉，正要发作，却被诺薇拉制止下来。

　　阿克博士苦着脸目送他们离去，等几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她看着一室狼藉，忽然想起来，哎？怎么正好就在凯文先生离开的时候出事了？也太巧了！不过，真是太幸运了，本来还想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的，幸好没让他见到刚刚的糟乱。

　　脑子里隐约觉得某个地方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也想不通，她摇了摇头，认命地去往楼下帮忙收拾残局。

　　坐在飞行器上，万滕文满脸冷漠，诺薇拉低头玩着指甲，布兰卡眼神冰冷地望着舷窗外，从万滕文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还算完好的半边脸。

　　这个时候，万滕文不想去想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他忽然奇怪起来，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就算是整张脸再造都不算什么难事，为什么布兰卡还要一直带着半边脸的伤疤不去看呢？其实她原来的面貌是相当漂亮的，却不知道留着这半脸狰狞有什么重要意义。

　　诺薇拉隐藏心思的能力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她现在应该已经气疯了吧，但是从表情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什么。迟早有一天，这个女孩会成长为和她母亲一样的霸主吧……两个阿耶莉娜，更难对付！

　　阿耶莉娜知道了今天的事会是什么反应？按照她的性格或许只会轻慢一笑，然后动手狠狠惩罚他，惩罚琳达……不过，也说不定，这种小事情即使有人报告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忍不住还是开始想他做这件事可能要付出的代价。

　　害怕吗？

　　害怕！他非常害怕！他怕痛，怕死，怕被禁闭，怕失去自由，甚至，他怕失去仅剩不多的尊严，更害怕琳达和罗哈斯会受到牵连……

　　后悔吗？

　　他闭上眼睛，不，不后悔！就算让他再重来一次，让他提前知道一切后果，他还是会再次这样做。因为，不管如何，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倘若哪天他看着这种事情无动于衷，在那一刻，他就已然死去……

　　飞行器里的沉默如大山压在几人心上，最后，布兰卡咳嗽一声，打破了静寂。她转过脸来低声询问：“诺薇拉小姐，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诺薇拉仿佛没听见，仍旧是玩弄着自己素白细长的双手，仿佛那双手是天下最美的艺术品，怎么看都看不够。

　　万滕文依旧沉默，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辩解只会为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如果只为了他自己，他什么后果都能承受。但是，他害怕琳达会受到牵连，于是只能低下头，从布兰卡的角度看过去，这样子相当可怜。

　　她叹了口气：“诺薇拉小姐，这件事好在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是暂时跑了几个反抗者而已，资料虽然受到损毁，但是很快就能恢复……您看？”

　　万滕文垂着脸，眼神冷了一下，早知道不如端着槍进去打烂那些机器，那些害人的资料，竟然还在。

　　诺薇拉终于玩味地抬起头，红唇轻挑：“有一必有二，这次放过他，我的威信何存？”

　　布兰卡皱眉，但是没敢反驳。

　　万滕文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

　　诺薇拉双手抱胸，右腿翘到左腿上，身体后倚，用眼神审视万滕文，仿佛要穿透他的衣物，剖开他的胸膛，扒开缝隙，查看那颗如今已经快涌出胸腔的心脏。

　　过来很久，她叹了口气，对布兰卡命令：“回去就把琳达带到我面前来吧。”

　　万滕文抬起了头，目光如电：“诺薇拉，我发誓，如果你伤害琳达一根毫毛，你会得到我一辈子的恨！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它就会继续存在，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永远不会有放下的一天。”

　　诺薇拉笑得残忍：“凯文，你不觉得自己好笑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只要我愿意，你就会立刻一无所有。这样的你，也敢跟我谈条件？”

　　万滕文迎视她的目光，未有半点畏缩：“是啊，你们亲手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生存的意义，却整天对我洗脑，告诉我你们给了我多少恩惠。诺薇拉，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始终是我自己。你可以打击我的□□，压制我的精神，剥夺我的自由，但是你永远夺不走我这在你看来毫无价值的尊严。的确，我在你们面前渺小如蚁蝼，但是你们在我我心中也永远高大不起来。”

　　诺薇拉笑了，然后她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尽管言辞慷慨，万滕文却满心绝望，琳达……

　　回到庄园之后，万滕文被投进另外一座玻璃牢房，琳达很快被布兰卡老鹰抓小鸡一般地捉了过来，他只能死死拍着透明的墙壁大喊：“放开她！不要伤害她！”

　　诺薇拉双手抄着胸，眼神傲慢地凝视他，红唇吐出命令：“杀了她吧，让凯文亲眼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了什么后果。”

　　布兰卡提着琳达，如提着初生的雏鸡，她的槍口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琳达浑身剧烈颤抖着，眼泪顺着她白皙清瘦的面庞滑了下来，她嘴唇翕动，脆弱的眼神盯着万滕文，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万滕文忽然冷静了，他与琳达对视，缓缓开口：“诺薇拉，记住我说的。伤害了她，你会得到我一生永远的恨。或许你愿意与一个从内心里恨你的人携手度过虚伪的一生，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诺薇拉看着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万滕文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过了脸。

　　诺薇拉挥手：“放开她吧，布兰卡，带她走。”

　　万滕文诧异了，他看着布兰卡再一次捉小鸡一般地提着琳达走了，如同来时的匆忙。

　　怎么回事？他缓缓爬起来，一脸迷惘。

　　诺薇拉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红唇微启：“凯文，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万滕文：“？”

　　“不错，凯文，你比你外表看起来的更加精明，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而你很明白自己的宝贵之处。”

　　万滕文惨笑，不打算辩解。

　　“我不明白母亲对于让我和你结婚这个想法的执着，但是，从小到大，我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如果和你的结合能令她快乐，那么，我愿意这么做。”

　　她幽幽叹了口气：“凯文，我知道，你被留在这里，有多少个不情愿。但是，你必须面对现实，即使你走出这里，按照你的身份，你会被多少势力觊觎？你梦想中的那种生活，不管在任何地方，你也得不到。因为，你是如此珍贵，去掉你的性别不说，你本身也很优秀，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你不可能得到你期望中的自由。”

　　万滕文冷然垂眸，不言不语。

　　“当然，这样捧高你的身份，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正如我母亲所说，我们人类这个族群，如今只有依靠科技才能进行繁殖，如果无法去除这种依赖，我们就始终会面临着灭绝的危机。你贵重的是体内的基因，你的存在，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能改变人类进化的方向。你想一想，离开我们的护持，走出这个庄园，你会面对什么情况？”

　　“你太看得起我了。”万滕文睁开了眼睛，眼神静如死水，“一个男人而已，你高估了我的作用。”

　　“凯文，我来和你谈一笔交易。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琳达，甚至会好好保护她，将她女人的身份还给她，给她选择的机会，让她重新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我也会给你更多权限的自由，当然，你还是不能离开这里，但是你以后可以不参与我们的事业，也不用再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可以在这里当个自由的闲人，看看书，玩玩球，甚至和布列安当初一般，涉足娱乐事业……总之，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哦？”万滕文不认为她会有这么善良，“条件呢？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