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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种地学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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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师傅闭门不出了几日,又继续对我的“亲身教学”。只是,不要我再背《莽荒奇物志》,而是换了一本《藏海毒经》。
冬去春来,日子过得很快。自从“毒蛇”事件后,师傅叫我找了一次三十种土壤就再没让我到后山去搜集什么奇怪东西。其实后山就那么点地方,能搜刮的植也差不多了吧,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傅是“北医”的关系,后山的物种很多有人工的痕迹,或者后山实际上是师傅的植物园也说不定。
入夏以后,师傅叫我在溪边草坪上开辟了一片土地,扔给我一把种子要我栽种。难道学医学成了老农不成,刚开始我实在搞不懂师傅的用意。后来,那些种子慢慢冒出土地,都是些常见的葱、姜、蒜、野芹菜之类,师傅要我每隔几天就取下一点,亲口尝尝味道,和他手书的《证类本草》比对看有什么不同,又出了几个题目:风温、寒痢、伤暑、振寒让我开方,指明只能用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我的方子已经背了不少,风温这些都是普通病症,从我知道的方子里随便挑出来几个都可以应付,师傅却偏要我自己创造药方,难度系数实在太高。
熬了几个晚上苦思冥想,翻遍所有涉及到这些病症的医书,才发现相关的文字着实少的可怜,难道越普通越不招人重视?我隐隐有些明白师傅的用心。仔细分析了地里长起来的那些东西的药性,发觉它们虽然平常,用处却不少,最重要的是遍地都有,取用方便。。。师傅原来是这个意思。想了几个方子,挠挠头觉得不是很好,又拟了几个,统统拿给师傅看。
师傅看了方子,搁在一边,说:“方子拟的不错,不过处理起来略显复杂了。。。月儿,你可明白为师的用意?”我点点头回答:“师傅要徒儿亲手种植药材,是要徒儿通彻了解药材的性质,因为药材在不同生长时期也有不同的药效。”瞥见师傅轻轻点头,我又继续说:“学医者不能好大喜功,要从最简单的病症研习起,踏踏实实,稳扎稳打,积累经验,日后才能应付复杂的病症。”师傅的脸上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月儿,你的确没让为师失望。我要你亲自种植药材,自己学着拟方,是要你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何况,在真正施为的时候,手边有什么就只能用什么,哪可能次次都收集齐需要的材料,必须找到可替代者,还要越简便越好。这些东西,书上学不到,只能靠你自己体会。”我点点头,师傅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态,让我出去了。行至门边时,师傅突然问我:“月儿,你。。。你可想你的家人?”我当然想我的家人,不过是我在现代的家人,这个时空的嘛,我都不知道是谁,怎么想?我只能回答:“徒儿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也不太想。”师傅再没有说话,我便替他把门掩好,回到我的小屋去。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师傅从来不曾说过这么多的话。
之后的生活倒也平常,我继续种地,种过了葱姜蒜,种甘草、蘼芜、豆蔻、灯心草、萱草。。。一批批的种,慢慢把《证类本草》上记载的草药都熟悉了一遍,写下一大本栽种和研习心得。师傅出的题目也越来越难,比如肺咳、骨痹、寒厥等慢性病或顽疾。我拟过很多药方,有的师傅说可以,有的就说不可以,越棘手的病症,被驳回的方子就越多。终于有一日,我将几个试拟的治小儿肺疳的方子交给师傅过目后,他长叹一声说:“毕竟还是要实地体验才行。”
第二天师傅把我叫到畅音居,我一进门,就见到三师兄站在那里。师傅招了招手叫我过去:“月儿,师傅想了一夜,觉得这样纸上谈兵终究是不行,所以让你三师兄带你下山走一趟,你见了病患,再开方子,就明白其中的不同。”转头对三师兄说:“沉暗,你师妹年纪尚幼,此次下山,你要好好照顾她,保证她的安全,若有闪失,为师绝不轻饶。”沉暗微微低头,沉声答道:“徒儿定不辱师命。”我抬头只见着他的侧脸,却发现一阵日子没见,他的身形又拔高了许多,侧面轮廓清晰有如刀削斧凿,几缕黑发落在脸上,更衬得目如朗星。
师傅回头交待了我一些事宜,我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一来是为这次下山这么久而兴奋,二来是没想到师傅居然让一直神出鬼没的沉师兄跟着我。
这一次直到我下山都没见到小叶或沈师兄的影子,后来才知道小叶为了争取陪伴我,在师傅的同意下和沉师兄打了一场以求公平竞争,因为技不如人,被沉师兄刺了一剑在腿上,不得不卧床修养;而沈师兄,那段日子根本不在山上,更不知道师傅让我下山的事。
沉暗实在是个闷骚的人,这一路上,问他十句他回答零句,问他一百句他还是回答零句,我怀疑他的嘴除了吃饭再没有其他用途。只是他人生的俊美,虽然冷酷,倒也吸引了不少怀春少女在旁指指点点,给旅途添了不少趣味。他只当没看见,我只当看热闹,但有时实在无聊,便拿出讨好师傅的小伎俩对他,他没有排斥,慢慢对我好一点,脸色比结霜的冰箱强了一些。
师傅没让我走得太远,只遣我到云雾山下双喜镇上药师堂药部《宝济药堂》里待上一个月,平常帮老掌柜盛大叔的忙,有病患时就随镇上唯一的大夫出诊。双喜镇颇大,我从前和沈师兄来过几次,每次停留不过一个白天,总是不尽兴的感觉。这次可以住上一个月,我可要好好四处玩玩。
一进镇我还是被熙熙攘攘的街道吸引住了,到处是摊贩,卖新鲜蔬菜的,卖鱼虾的,卖肉的,卖面人的,卖糖画的、卖小首饰的、卖字画的,什么都有,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我东摸摸西看看,倒不是想买,只是觉得好玩,沉师兄从身后递了个钱袋过来,里面有几块碎银,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师傅给你的。”就很酷地再不说话了。
我接过钱袋,也不用,只揣在怀里,其实我是个守财奴,最爱的就是屯银子,那些个不实用的东西买来做什么。我笑嘻嘻一路走走停停,到了西街的《宝济药堂》还是两手空空,沉师兄眼里有些诧异,我也懒得理会。
盛大叔已经立在宝济药堂门口等我们,见我们出现,一个箭步迎上来,揩了满头汗连声说:“好了好了,你们可来了,再不来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