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南飞》Yooki

13、南辕北辙

　　哭过，放松了些心情，也放下了些想念。还自嘲，不是早已忘却？

　　她却整日心不在焉，提不起一丝精神。

　　秦文靖最近像是挺忙，几天都没见上几次。思及也是合情合理，董事长驾到，自然有许多事要安排。
　　他有没有下定决心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她也没有心情理会。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她一直都盼望的？

　　离设计结案的时间越来越近。看着同事们已经陆续贴上初稿，开始讨论方案，自己手上却还是一片凌乱。她从来没有如此心神不定过，对自己的工作，她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毕竟在男友手下干活，稍有些偷工减料，便会招惹口舌。

　　最近公司有和一个软件公司的合作项目，进进出出都有些软件工程师。本来他们同设计部拉不上什么关系，但是最新的产品需要开发新的界面，于是今日就有一个共同参与的研讨会。
　　“小林啊，我今天要去看样品，你就代替我们设计部去参加研讨会啦。”总监一幅托付重任的表情，实则却是推托责任。
　　那些工程师一向看不起设计师，嘴里一口一个“美工”，唯物主义排斥唯心主义，一般这种研讨会都不会有设计师说话的地，拿总监的话说就是“讨骂”。

　　想想今天也没有心情做设计，不如就去那里发呆也罢，林筝接过材料便上了楼。

　　圆桌的会议室，里面的人却分成两拨。一边搞软件的，一边搞结构的，剩下林筝一人，美其名曰，搞设计的。
　　对方气势壮大，为首一人，白衫黑裤，头发凌乱，搭上黑眼圈，络腮胡，让一张原本柔和的鹅蛋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效果。也不知是否这些编程序的都过着早晚不定的劳苦生活。

　　那人站起身，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王非。”

　　噗哧一声笑出声，是林筝。

　　那人环望四周，见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场面一阵搞笑，心中一阵气愤，脸色尴尬，细眼狠狠盯住她。

　　感觉到视线，她抬起头，扮着一脸无辜，嘴角还憋着笑。心想他在娱乐圈也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副矜持模样？

　　整个研讨会都感觉到他凌厉的视线，林筝只得埋着头，奋力地在笔记本上画着圈。

　　“这次项目还有界面设计的部分，不知道在场的“美工”对之前我们提供的产品界面有什么看法？”

　　抬起头，看见他挑衅的脸。他怎知道她是“美工”？

　　她勉定心神，惟有见机行事，还拉扯出一抹微笑。
　　“其实我们设计部已经经过讨论，一致认为你们提供的产品界面结构紧凑，科技含量也很高，”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总体上缺乏公司自己的特色，和使用者的交流上也有些隔阂。”
　　语气中还强调了“设计部”三个字。

　　那人直望着她，表情似有还无，
　　“所以这次你们打算自己做界面设计？”

　　“应该是上面的打算，我们部只能尽力而为，当然还需要你们的程序支持。”
　　她也不甘示弱，一副遵从上级命令的口吻。

　　研讨会结束后，秦文靖过来，和那个王非拉扯些合作愉快之类的客套话。看到她也在里面，神情甚是喜悦，“阿筝，怎么是你在这儿。”

　　“总监看样品去了，就剩我这个小喽喽。”
　　许久未见，她话语带些娇气。

　　转过头看见那个王非，此时黑着脸，映得眼圈越发深色。道了一声再见，便绕过他们出了门，临走时鼻腔仿佛还隐隐冒了声气音。
　　哼！上面的打算？是秦总的打算，恐怕也是她的打算罢了。

　　她不以为然，这些鄙夷神情早已见怪不怪。
　　想攀上枝头也要凭实力的不是？她信心满满。

　　会议室已是无人，她才亲热地挽过秦文靖，
　　“这些天忙吧，有冇想我啊？”

　　他却不作声，侧过身抚了抚她的头发，只轻轻一吻作答。

　　诺大的会议室，四面透明，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情人之间的亲昵 ......

　　秦文靖最近没有到她家过夜，但却时不时打电话或短消息给她。看着手机中一条条短信，一般很简短，都是些“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吃早餐？”之类的问句。想到他在繁忙中抽出空闲，一字一句写字的模样，她心里一阵甜蜜。

　　原来，想忘却也并不是很难。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个城市里，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方式。

　　就像她自己。
　　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还能靠它赚钱养活自己；
　　有自己的空间，疲累了能躺下来，听音乐，看书，享受独处的时光；
　　有些要好的朋友，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还能约出去闲逛。

　　就如现在，在地下街的唱片行，和几个大学的同学。大家都闲的无聊，便凑在一起打发时间，还共同称作“找灵感”。

　　“阿筝，最近工作点啊？”阿三一边挑着CD，一边拉着家常。
　　阿三原本不叫阿三，只因为眼大皮肤黑，进大学就被叫成印度阿三，后来简化成阿三。长得很man，人却娘娘腔。设计师的通病。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东西。”她也一张张翻看着，始终找不到称心如意的音乐，“你呢？”

　　“近排案子很鬼多，累啊。”他在设计公司工作，自然比他们繁重，“钱仲少的可怜，不知乜时才能凑得老婆本？”

　　“你还需要凑乜老婆本，找人嫁了不就得了。”
　　倩倩嘴利，阿三只得一旁白眼。

　　“说真的，干这行真系前途渺茫，找个富婆当情夫仲好过，仲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都系，凌晨三点钟仲系度干活的现就剩三种职业。”倩倩插上话。

　　“哪三种？”

　　“妓女，嫖客，设计师。哈哈”

　　“系啊，当情夫还可以早点睡。”

　　两人高声谈笑，林筝却只觉得心里一震，像被戳到伤处。

　　出了唱片行，便想往回。倩倩突然在肩上一拍，
　　“那天那个靓仔耶。”

　　她回头一看，果然又看到他。世界还真是小。
　　他一身休闲，手里提着些纸袋，像是独自来购物。

　　能少奋斗二十年，果然很多闲暇！

　　她在心里哼着，想装作不识，倩倩却捷足先登，走到他跟前
　　“靓仔！”

　　陈亚雄愣了愣，方回过神，“你是 ...... 阿筝的朋友？”
　　末了还搜寻了一下，看到她，泛起一脸笑意。

　　刻意忽略他脸上的两痕涟漪，她只敷衍一笑，“真巧！”

　　“和朋友逛街？”

　　“嗯。”她拉过倩倩，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慢慢逛吧，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便转身走。

　　“哦。再见。”
　　他还站在在她身后，看她这样便离开，有些疑惑不解。人说女人善变，却不知至此地步。想起那时搬了新的住处，在学校见到她，也是这副模样。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终没有回头。她想，其实决绝也能如此简单。

　　就像当初，与他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