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二师兄毒舌了吗》一期声一

4、拜师

　　楼下一群晚辈干瞪眼还没完，楼上两个人已经下来。只见滚滚浓烟中飞出一道青光，继而宁真人拎着若木登场。

　　是真的拎着人下来。若木的表情活似奶猫被拎住脖子，有再多的张牙舞爪都熄灭了，乖乖望着宁真人，态度无比谄媚，“宁儿啊……”

　　宁真人只管把手一松，季升心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若木道士就这样摔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一丝高洁也无。

　　“成天不好好修炼，到处乱跑，你的清静无为是读到狗肚子里去。还是终于想开当和尚化缘去。”

　　单凭这一幕，季升就知道太一是谁在做主。

　　怎想若木只是掸了掸身上的灰，狗腿绕到宁真人左右，硬是和红绡争宠，一张嫩脸生生挤到宁真人面前，“这次只是意外，意外而已。再说我炼丹也是为徒弟好，这叫疼爱晚辈。”

　　宁真人抬袖让红绡清理，听到若木说的，冷冷道，“下次再炼丹，我直接劈了你当柴火烧。”说完便直接进了门，朱红大门一关，任若木口中还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一诉衷肠。

　　他眼巴巴凑到门前，冲里头叫了几声，确认宁真人铁石心肠，不让自己进去后。怏怏转身，见到翠竹下几个徒弟，动手理了理衣襟，郑重其辞，“回殿。”

　　回殿这个词季升只在史书里头看过，一般都是皇帝老子说的话，皇帝老子住的地方自然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所以当季升见到真正的大殿时，脸上一点喜色也无。

　　在经历过飞阁流丹后，摆在季升面前的是几座破茅屋，上挂歪了的匾额。顶上站着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见到季升他们泰然自若，懒得装出一副怕人的意思。正门是几块木板拼凑而成，并且看起来消极怠工，连关门的本职都不想做。

　　这屋子比季升原先的家还差。

　　若木倒是一副脸上有光的模样，迈开步子先在门口的石桌上坐下了。热情招呼季升过来坐。
　　同行的谢云初和另一个少年已经见怪不怪，朝着若木那边走去。只不过谢云初并不像和若木共坐一桌，他走到半道调了个头，打算往别的方向去。

　　若木连忙喊，“老二，你上哪去？”

　　谢云初一脸不爽扭头，按着手里的佩剑咬牙切齿，“练剑。”

　　若木，“练什么剑，卯时早就过了。不就不爽我喊你老二？人家沈熏排行第四也不见得她不满，你这个老二还整天一脸不乐意，身为师兄的大度呢？”

　　谢云初冷哼一声，心想这老头就是在外人拿自己开涮，谷里的人都知道若木不喊沈熏老四，偏生自己排行第二得了个老二的称呼。

　　屁股粘在凳子上的若木冲边上少年喊，“云行，把你哥叫回来。”

　　季升这才注意谢云初身边的少年。他生得容貌清秀，比起谢云初来少了几分耀眼，多几分恬淡，一路上都不怎么讲话，若木叫他时他下意识冲若木微笑，点头行礼，“是，师尊。”

　　光这一句季升就对他生了不少好感。

　　这位三师兄，看起来更有师兄的风范。

　　若木显然知道谢云初的死穴在哪，谢云行一句哥。谢云初就乖乖走回去，屈尊降贵坐在若木身边，摘下佩剑搁在桌上。打发起若木来，“有事快说，横竖你也不行拜师礼。”

　　若木侃然正色，“今天把你们的拜师礼补齐了，云行，去叫小熏儿过来。”

　　在场两个早入门的弟子一愣，对若木这一出不明所以。谢云初直指季升，“他你外头女人生的？”

　　若木笑道，“胡说八道什么，烧水去。”

　　他虽是笑着的，但眼里冷若冰霜。谢云初见了抿嘴起身，知道这会不是闹玩笑，“知道了。”

　　只是临走时斜睨季升一眼，纳闷季升究竟什么身份？能让老头乖乖走一遭拜师流程。

　　说实话，他和云行过来的时候就没行过拜师礼。若木只是指了住的地方，跟他们说这里是日后住的地方，之后就是无聊的修炼。

　　他和谢云行一个向东向西，原地就剩若木和季升两人。季升抱着灰兔站那，再次遇上若木时，心情虽没了初次见面的复杂，但也有几分难明。

　　这位师父，看起来是个绣花枕头。而他手下的几个徒弟，从刚才接触来看，当家做主的是大师姐，二师兄负责扮演叛逆少年。一个门派上梁歪成这样时，那么就很难保证下梁是不是出类拔萃。

　　反正季升没指望过自己，只盼着在这混上几年，放他出谷去。

　　趁这会空档，若木已经起来招呼季升，喜开眉梢说，“走，我带你去住处。”

　　季升扫了那几座破茅屋，心里已经大约有数。但心怀冀望，惦记着外面的高楼。

　　事实上和季升想的没差。若木带着季升走了几步，指着最外头一座破茅屋，“石屋归你，边上听雨阁是你二师兄和三师兄住。”

　　两座破茅屋叫石屋和听雨阁，亏得他取得出来。

　　季升忍不住皱眉，“大师姐她们……”

　　若木听了心想，好小子，这么快就知道该抱谁大腿。不问他这个做师父的住哪，反倒问他大师姐来。

　　对此若木拢起袖子，高深莫测道，“你与她们不同。”

　　若木这副皮囊生得好，不说话时就是道骨仙风风度翩翩的仙人，加上一双不俗的眸子，不知道若木真底细的季升被唬住，屏住呼吸等若木的佛偈。

　　“女孩子要娇养，你师姐怎么可能住这种破地方，磕着碰着怎么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若木说，“男孩子就不同了，脑门摔得大疤还能找媳妇。哎，徒儿，我们道家和佛家不同，出家了还是能娶媳妇的。”

　　若木这话说的通俗易懂，十分接地气，半点都不像一个斩断尘缘的道士。

　　但是季升半点都不想娶媳妇，他想到大师姐那张硬气的脸，心里抖了抖，打定主意做一辈子的光棍。

　　若修仙要娶大师姐这般人，他还不如剃头做和尚来的干脆。

　　不过这里只有三座屋子，左右两边都有人住，中间又当做大殿用，那若木本人住哪？对此季升发表疑问，“师父住哪？”

　　“当然是住丹枫楼。”若木一脸理所当然，还特别不要脸说，“为师这般花容月貌，岂能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

　　大殿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为若木这句话做背景乐。

　　至此，季升已经明白他进的门派是有多不靠谱。

　　这种不靠谱的心情在季升见到沈熏也无法改变。沈熏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出落的亭亭玉立。她和玉树临风的谢云行背阳而行，朝季升走来时，季升想起了他在一本杂书上看到一句诗。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过一想到日后修行女的变成大师姐那样，男的成师父这样。季升心里那点自卑被压得一干二净，转而对未来担忧起来。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沈熏大概是师徒几人中最正常的一人，该有的天真活泼一概不缺，跑过去搂住若木的胳膊，兴奋说，“师父师父，我听三师兄说今天要行拜师礼。”

　　她人美嘴甜，谷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的。若木见了她也是和颜悦色，摸摸人家小姑娘的脑袋，帮她把头上的朱钗固定好，“是啊，就等你二师兄把水烧开。”

　　季升眼尖，认出沈熏头上的朱钗是大师姐之前把玩的那支。

　　“三师兄说我有师弟了，太好了我总算不是最小一个。”沈熏说着把目光转向季升，歪头问，“师弟？”

　　在在场其他两人男性压迫的目光下，季升不自在点头。

　　沈熏直接眉开眼笑，上前围住季升，对着季升开始问东问西。

　　“师弟怎么称呼？今年多大了？”
　　“师弟住南还是住北，喜甜喜酸？”
　　“啊，这兔子好可爱。”

　　诸如此类，把内向的季升逼的没话讲，几乎是节节败退，把家底全报了出来。

　　他说话不太好听，有几分沙哑，沈熏听到时伸手试了季升的额头，一面还问若木，“师父师父，师弟是不是生病了？”

　　若木瞧了季升一眼，敏感察觉出季升对这个问题的紧张在意，不愿被人戳穿事实。在若木去栖凤村时他就知道季升是个三年不说话的哑巴，娘亲又要改嫁，这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讲，都是无法揭开的伤疤。
　　“受了点风寒。”若木说。

　　季升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想沈熏已经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季升认真嘱咐，“这糖对嗓子好，师弟先用着，完了师姐那还有。”

　　她从小被人当做小师妹照看，处处被照顾，如今来了个比自己更小的师弟，沈熏心里徒然升起长姐情怀，一腔热情灌在季升身上。

　　季升有些感动，他握着手里精致的荷包，正想对沈熏说句谢谢。谢云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壶茶回来，见到这副姐弟温馨的画面冷哼一声。

　　“丑人多作怪。”

　　季升脸上一冷，觉得这位二师兄实在令人讨厌。

　　“二师兄！”沈熏一跺脚，插腰力争，“小师弟又不难看，只是黑了些。修仙又不看美丑，只看修为高低。再说以师父浸淫多年青楼的眼光，他看中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季升简直目瞪口呆，他望着那方超然脱俗的若木，实在想不到对方逛青楼是什么样子。

　　若木干咳一声，“别说了，都过来拜师。”

　　沈熏小脸一红，知道自己这会说错话，低头不敢再讲，拉着季升一起往里走，等人在屋里站好，领头的谢云初奇道，“大师姐不来？”

　　若木不知从哪摸出几个破杯子，在桌上一个个摆好，专心沏茶，“她很早就拜过了。”

　　最后一杯茶水沏完，若木从他们面前移开，并不坐下，而是站在一侧。催促他们，“敬茶吧。”

　　眼见气氛不对，谢云初也不敢多说，只上前取过茶水，在蒲垫上跪下来，磕了头后将杯中茶倾在地上。

　　季升望着空无一人的上座出神，他不太明白身为师父的若木为什么不坐在那里，接受他们的敬师茶。

　　实际上若木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他像个从者站在边上，看着弟子一个个上前来，磕头后将茶水倾下，祭于黄土。

　　轮到季升时，季升照葫芦画瓢，拿着茶杯打算跪下时。若木忽然出声了，他看着季升，仿佛透过季升在看另一个人。

　　“季升……你……”

　　屋里所有人望着季升，在等若木下一句吩咐。

　　“你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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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天使理一下关系
掌门（师父）：水若木
大师姐：宁真人
二师兄：谢云初（攻）
三师兄：谢云行（兄弟）
四师姐：沈熏
小师弟：季升（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