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逆旅》墨长安

16、第 16 章

　　优钵罗花歌（并序）
　　参尝读佛经，闻有优钵罗花，目所未见。天宝庚申岁，参忝大理评事，摄监察御史，恋伊西北庭度支副使。自公多暇，乃刀府庭内，栽树种药，为山凿池。婆娑乎其间，足以寄傲。交河小吏有献此花者，云得之于天山之南。其状异于众草，势笼众如冠弁。嶷然上耸，生不傍引，攒花中折，骈叶外包，异香腾风，秀色媚景。因赏而叹曰，尔不生于中土，僻在遐裔，使牡丹价重，芙蓉誉高，惜哉！夫天地无私，阴阳无偏，各遂其生，自物厥性，岂以偏地而不生乎，岂以无人而不芳乎？适此花不遭小吏，终委诸山谷，亦何异怀才之士，未会明主，摈于林薮邪！因感而为歌，歌曰：
　　白山南，赤山北。
　　其间有花人不识，绿茎碧叶好颜色。
　　叶六瓣，花九房。
　　夜掩朝开多异香，何不生彼中国兮生西方。
　　移根在庭，媚我公堂。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
　　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
　　吾窃悲阳关道路长，曾不得献于君王。

　　导读：
　　优钵罗是印度梵语的音译，多出现在佛经之中，即我们常说的雪莲花。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岑参在北庭都护府任职，闲暇时常在庭院里栽种植物，有个小吏献上雪莲花，在庭院里栽树种药。有个小吏献上雪莲花，岑参大为赞赏，感而作。
　　赏析：
　　雪中莲
　　“雪花飘，飘起了多少爱恋。雪花飞飞起了多少情缘。莲花开在雪中间，多少的希望，多少的心愿，默默等待有情人，但愿情意永不变……”
　　冬日里，格外喜欢在MP3里反复这首歌。虽然一向热爱邓丽君圆润如珠玉的嗓音，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首歌更适合王菲一些。那空灵冷彻的吟唱，让人清凌凌的打个激灵，好像随时能在眼前勾勒出一个冰雪世界来，漫天雪花中，那洁白如玉的雪莲花正盛开在天山的峭壁上，熠熠生辉。
　　在武侠小说中，雪莲的出场率极高，《书剑恩仇录》中，陈家洛为了博香香公主一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天山上摘下雪莲花。金庸先生这样写道：“花瓣作碧绿色，大如碗口，香闻数里。”可见雪莲之奇异。同时，天山雪莲还是武侠小说中的续命良药，包治百病，就是没病的人也吃了之后也能功力大增，抵得上勤修几十年的内力。但由于花开的时间较长，数量又稀少，因而经常成为武林人士必争的宝物之一。
　　来自小说家的浪漫幻想，为这雪山中的奇异花朵更添一丝神秘。事实上，雪莲的确是是非常珍贵和稀少的植物，据说只生长在天山南坡以及昆仑山雪线附近的悬崖峭壁上。这种花形似莲花，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清人赵学敏在《本草纲目拾遗》中曾这样描述：“大寒之地积雪，春夏不散，雪间有草，类荷花独茎，婷婷雪间可爱。其根茎有散寒除湿、强筋活血之奇效。”因为其独特的生长方式，往往三到五年才开花结果。
　　佛经中有关于雪莲的记载，在梵文称作优钵罗。相传，优钵罗是开在地狱中的花朵。地狱中有种种苦行，其中有伤冻一条，在罪人被冻死后，尸骨中开出的青色花朵就是优钵罗，有奇异香气。地狱中无死无灭，因而死去的人会重新的活过来，再次受到酷刑而死去，循环往复，不知千年之久。优钵罗就这样盛开在地狱中，伴随着无边无涯的苦行，凛然开放。
　　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这样残忍又美丽的花朵，犹如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在古代流传下来的传说中，雪莲却一直都是美好的象征。
　　对于雪莲的描述，最早见于《穆天子传》，故事中写道，周穆王向王母求取仙药，王母给的正是雪莲。或许是因为这个传说太深入人心了，直到现在，高原的牧民们仍然把雪莲当作是神灵赐予的宝物，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就连喝下雪莲叶上的水滴，都被认为能驱除邪祟、益寿延年。
　　时逢佛教在中原大盛，岑参读到了这种花，一直引以为奇，却不曾有机会见到。终于有一天，宿命的相见来到。那是个初雪乍晴的午后，岑参在后院摆弄花草，见四周总没有名贵品种，让人丧气，忍不住又怀念起长安家中雍容的牡丹来。突然听得有人来报，说交河有个小吏来献花，请进来一看，献上的竟然就是雪莲花。
　　且看这花，绿茎碧叶颜色好，许是生长在高山雪原之中，自带着一股清冽之气，不可亵玩。花开的浓烈，空气竟像是被花中散发出的异香浸染了一般，一时间，异香满园。岑参不禁连连称奇。赏玩了一阵，忽然感慨起来。只因生长之地奇险，如此美好之物，竟不为世人所知，可不是人间一大憾事吗。再思索起来，这花这同我一样啊，我沦落到这边陲荒芜之地，不知何日才能得到圣上垂怜。
　　罢罢，如今相识也算有缘一场，且以美酒相对你异香，只愿有心人能闻香识人，不使你我再孤芳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