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断·燃砂》晓七七七

4、【第一章：辞楼下殿 辇来于】

　　【第一章：辞楼下殿辇来于秦】

　　已近暮秋，凝重的霜露弥漫在空气中，四下氤氲，久久不得散去，使周围变得更加阴冷可感。宫门前零落的散布着几架马车，或是蓝顶红缨的，或是翠顶紫缨的，不甚好看。而等候献礼的各家女子，自然都蜷缩在车中，不肯往外迈出一步。
　　至了辰时三刻，挂在梁上为了讨喜的嫣红流苏忽然吟风吹动，不停拍打飞檐翘角，才见晨起大雾慢慢消殆不见，日晷斜到下方流露出光影的斑驳。
　　“臣妾参见皇上。”自称为妾的女子盈盈拜倒，还未及地，便被一只手携起身。
　　“是朕委屈你了，如今还不能册你为妃。”面前男子身着石青打底的祥云纹长袍，面色隐忍，一双眸子平静如水，而一对剑眉此刻却耷拉在两侧，许是极为疼惜那女子，全无君主的威严。
　　话音未落，门前醒鼓已经响了三声，静安皇宫正宫社稷门徐徐打开，门柄上的鎏金狮子头在日头下明亮夺目，倒把眼前这些女子硬生生比了下去。
　　黑色刀纹暗花长宫靴过槛，原是此次各国皇亲国戚家的小姐入宫，派来迎接的使臣，“吉时将至，劳烦各位女史落车随主子入殿。”犀利之声划破云霄，使臣手手持昭旨徐徐展开，但见远处屋界一线的地方延伸过一纵宫女，到了宫门界，又分出两支，各首由女御带领，分侍宫门两侧。
　　女御共十六位，各各面容姣好，均身着湖蓝弹墨束袖衣，下一袭妆花缎月华裙，仪态不甚端庄，也是此次的待侍女子。
　　“水华不敢怪罪亓垣，只怨自己无福罢了。”水华原本就乌云笼罩的脸上更添梨花带雨，出于娇羞，转面用帕子轻轻拭泪。
　　亓垣一皱眉头，知道她性子傲，无法劝阻，只好从几案上取了方才令人煮的糖梨羹，递给水华，又言，“朕答应你，此次晋献女子安顿毕了，即使璟后多加阻拦，也必晋你为妃。”
　　朱红的宫墙隐隐泛出沧桑的印迹，外沿砌上那一层刮墙的白矾因为年久未曾修葺，似乎只消一阵风，便能纷纷扬扬飘洒下来，霎时间，这本应神秘虚妄的静安宫不免黯淡萧瑟了许多。长甬道上的宫灯，倒是为其增添了不少色彩，上头绘的珍禽异兽极尽彰显所谓雄壮肃穆。
　　水华接过碗，泛起一缕清香，清呷一口，似空灵缠绵于舌尖，到咽喉处一紧，迸出许多血来，“亓垣，你。。。。。。”
　　拐过甬道，便是册封中宫王后的昭宁殿，因着亓垣仅仅二九年华，还未亲政，并未封后，所以昭宁殿一直废弃至今。这次各国献礼没对外宣称选后，可却将朝凤殿这座皇后寝殿打理出来，应是后宫之内早有人选。
　　昭宁殿的三层石阶之后是一层石阶，仪制降了一格，是作为册封宫妃和女官最高一级的羲和殿，自远而近，主次有序，嫡庶分明。
　　再往后，是此次晋献典礼的康鸾殿，越往深处越觉皇宫深邃浩瀚，虽说建筑十分玲珑精致，但仍旧是需步步小心时时在意的皇城。
　　“水华？”亓垣一把将水华拉入怀中，眼见着水华嘴角淌出可怖的腥红，自己却无能为力，只是不停地用手拂去她脸上的血渍，直到脸上和手上，泪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她喜欢干净的离开，他知道；定是璟后布下的局，他也知道。可他没办法，璟后终究是他的生身母亲；而他，不过是个还未亲政的帝王而已。
　　“太后旨意，今小仪楼氏水华赋秉柔嘉，得天垂青，自愿以身祭祀献礼，赞其懿范，追为妃位，赐号贤闵。”
　　听到旨意，亓垣的脸显得淡淡的，如同已明晰世事沧桑。国每选妃之礼，必有一受宠嫔妃难以幸免。
　　今日，是水华，楼水华。

作者有话说

　　其实亓垣是很不正经的人【诚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