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陆小猴话儿郎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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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阳十三年，当今圣上建阳帝有四子，长子明杰，乃是清河崔氏贵妃所生；次子明诚，为皇后郑氏嫡出；三子明宇，德妃卢氏之子；幺子，虽小，可亦十四有余，静嫔所出。正是欲立太子之时，然长子、嫡子非一人，固朝堂上下，以此分为三派，以信武侯崔远延为首的主张立长，乃为大皇子派，又以内阁首辅苏志友为首的主张立嫡，乃为二皇子党，余下者多为中立之士，或少数尊于三、四皇子。
“这次二殿下下手倒很快。”
“二哥？”赵明宇似有怀疑，语气迟疑，“你认为是二哥抓走了李泽？”
“难道不是？北疆之内，信武侯的人怕是都找疯了。”
“贼喊捉贼的事儿还少吗，他崔远延总要拖着点时日，把钱两补上些。就算找得到李泽，只要填不上那上百万两的窟窿，他信武侯依旧逃不过去。父皇便再念旧，这情分也有耗光的时候。”
“那……李泽”还未待温思深问出口，二人便闻到身后一句喊声。
“思深、明宇，哎呀呀，晴天霹雳啊！谢敏那小子居然有心上人啦！”
那叫嚷着跳脱之人乃是当今圣上嫡亲胞妹旌阳公主之子禄锦侯陆小侯爷，是个混不吝，素喜惹是生非，又有公主撑腰，实属京城一霸。说来也怪，这陆小侯爷虽然爱闹，却极其信服三皇子赵明宇，只要明宇言一，他便不敢提二，个中还有些小故事，此处暂且不提。
温思深眼见着跳脱的陆小侯爷自小院而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手指指点着笑骂道：“再这般胡说怕是忘了那日挨的揍了。”
“怎的我有心上人了，我却不知道。”说话间，只见后头谢敏身着一袭湛青镶墨的袍子，悠悠跟了出来，俊美脸庞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调侃，漫不经心间却已让陆小侯爷生起一番心惊肉跳。
“还说不是，小爷可是听说了，你都眼巴巴的把人给送到范阳的。一路护送啊~~”骨头里没个记性的陆小侯爷那说话的小声调就差没拐成山路十八弯了，末了还一脸坏笑地拿着手里的折扇戳了戳谢敏肩膀，长长的睫毛冲着人方向，上下忽闪忽闪了两下，道：“哎，那姑娘长得这么样？水灵吗？比卢若楠怎样？”
听得站在树后的清琇一阵地补脑，竟没由得心情有些见好，只是这时，又听谢敏道：“这么有精神，明日辰时校场上松松筋骨。”语气里没见尴尬，却似有一丝危险意味。
“哎呀呀，谢小郎恼羞成怒啦！跟你松筋骨，你当小爷傻呐，不去！绝对不去！！”
“也成，赶明儿回京见了公主，若是问起你在范阳如何，谢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着那吊人的语气，配合谢敏嘴角上升的弧度，真真恨得人牙痒痒。
“谢小郎！！就知道你最会耍阴的！去去去去，小爷定去应战，谁不去就是孙子。三哥，三哥，好三哥，你快说说谢敏，至于吗，不就是个姑娘吗，他也忒重色轻友了些。”说话间，陆小侯爷却仿若无骨般半压在温思深身上，嘴里上还不住地朝着赵明宇念叨。
“恩，卢若楠长得可人，性子又活泼，倒是心上人的上上之选。”谢敏两句戏言便惹得陆小猴猴毛炸起，全因那卢若楠对谢敏的好脸色多于他，心中不免醋意大起。
“谢敏！你丫的敢打小楠的主意！！！小爷跟你拼了！！”
说话间，陆小猴折扇一拢便朝谢敏门面打来，素纸的扇子愣是扇出几分劲风来，谢敏却也不怵，五指若刀，自下而上，拦打在陆小猴执着扇子的腕子下方。素来玩惯了的两人，顷刻间，手上已经来来回回扯了数下。
“好了。”
一旁观战的赵明宇，眼见着两人又要闹起来便出声制止，朝着谢敏问道：“可是有李泽的下落。”
谢敏墨眉一敛，手腕一翻向外一推，顷刻间交缠两人便分开丈远，一改方才不羁面容，正色道：“北疆被崔远延把持了那么多年，想要从他手里把人弄走并不容易，我估摸着人还在北疆，怕是连北疆城都不会出。出事前李泽曾派人与我通过气，说是弄到了崔远延贪响的罪证，可第二天人便没了。想来他身边应该有别的人。这点他应该也有察觉，不然其子女就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了。至于那东西……”说罢略停了停，抬首对人对视，又道：“极有可能在他的子女手里。”
“哎呀，那个你送回来的姑娘不会就是李泽的女儿吧。美男计啊~~”贱人骨头难安生，刚消停会儿，这方陆小猴便又要挑衅起来，好在一旁的温思深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可是在他女儿手里？”
“三姐，三姐！”正待清琇要听些什么，不知怎的清嫚自林中出来，还一脸急切地抓住了她的袖口，使得她尚且来不及捂住对方的嘴，心下不免暗叫‘糟糕’，怕是那亭子中的人也发现了她。
气喘吁吁的清嫚根本没有发现亭子里的状况，额头的汗渍和微乱的发髻彰显人仓皇而来，道：“三姐，二姐不太好，想叫三姐过去一趟。”
因着想尽快离开这里，清琇倒也没太注意对方眼神中的闪躲之意，便问道：“在哪？”
“就在前面。”说话间清嫚便拉着人往前走。
少顷，只待二人消失了人影，站在亭子里的几个人方才出来，一袭紫衣的赵明宇问道：“那便是你说的李泽的长女李清琇？”
“嗯”
陆小猴手肘捅了捅谢敏道：“跟你还真是登对，居然偷听。”
言语间虽多有损意，然谢敏仍生出几分心甜来，不由又想起那日黎明十分，那双满是镇定的眸子，亮亮得让人一阵心悸。
清琇、清嫚二人穿过小树林，未到尽头便朝着北走，看着倒像是那丢了风筝的方向。清琇不由疑惑起来，若是不舒服也该在小花园，这方向显然是不对的，如此想，她便放慢了脚步。
“快点啊，三姐，二姐该等急了。”眼见着还不到，清嫚不禁着急催促。
“怎么个不舒服？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还不是……”清嫚刚要脱口而出便察觉出不对来，连忙止口，转而言：“二姐去取风筝伤了脚，动不了。我一时心急就想起三姐姐来。”
“伤着了？怎么不先找家仆知会长辈一声，寻个郎中也好，这会儿便是你我去了，怕是也弄不动。”说话间清琇便停下了脚步转身欲折回去，“还是找个人帮忙好了。”
“哎！三姐！”清琇还没迈出半步就被清嫚拽得死死的，只听她道：“二姐那边都这般严重了，哪里来得及找人，还是你我先过去好了，再说了，这会儿便是找个家仆，难道还要叫别人扶着二姐不成，要是来了个男的，二姐的清誉可怎么办啊！”
清嫚急得连拽带拉的，小小的人力气倒是不小，生是把清琇拖出几米来。如此，清琇越发地觉得事有蹊跷，更不能去那个方向。两人僵持着却是惹急了清嫚，只见小人扯着脖子便朝着北边林子方向喊了一声：“人给你带过来啦！快过来啊！”
说话间，打远处走出来一瘦长男子，吊稍眉看着十七上下的年纪，周身穿得华丽，挂金带玉的样子很是轻佻，偏生走起路来更是要晃上三晃。且那人目光猥琐地打量着清琇，道：“这就是你那三姐？”
闻言清琇似明白几分，于清嫚禀性不禁生出几分恼火，只是脸上却是不显，亦觉得留下无意，转身便走。谁知对方却是个登徒子，横跨一步便拦在清琇跟前道：“怎么刚来就要走。”说话间便要上手摸人。
这般却把清琇恶心得不行，且不说暂且于男人没什么兴趣，便是这幅模样就倒尽了胃口，她本能后撤一步，语气带着难掩怒意道：“滚！”
那人先是被震得一愣，似被骇住，又生出了几分别样的趣味来，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怕她小小女儿家，越发觉得要给她些教训，便一把抓住了清琇肩膀道：“倒是个烈性子，可惜用错了地方，你说要是小爷在这把你办了，那是不是聘礼钱也省了，到时候还不是乖乖随爷去当个妾，还不如把爷哄高兴了，赏你个正妻尝尝。”
“卢公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母亲只说看相看相的……”眼见着情况不好，清嫚也不由得害怕起来，却也不敢上前拦着。
“这不正看着呢吗，那小爷也得瞧清楚了啊，万一是个用过的，那爷可不亏了。”
言已至此，清琇怒从胆边生，眸子泛着恼意，自然不会与人客气，抬脚便朝人身下命根子踹去，连消带打地又攥起了拳头照着人门面便打。
那人原是平日里泡惯了温柔乡的，花拳绣腿不说，且往常里见的不是软得出水的，便是柔得似棉的，哪里是这般阵仗，当下便着了道，夹腿间一阵钻心的疼，他恨不得掉两滴泪缓缓，惹得站在边上的清嫚登时傻了眼。
一招得手，清琇自是不敢久留，怕人回过闷儿来不讨好，转身拎起裙摆便跑，也不管身后谩骂，灵动身影竟生出几分雀跃来，似那一脚踹尽了些晦气，只是直待她遇见一帮小姐身影觉得安全了，才敢停下来。
便是这时那林中不远处的几人瞧够了热闹，才悠悠出来。陆小侯爷频频咋舌，道：“啊呀呀，这婆娘好生厉害！那一脚踹的！哪里像深闺里的姐儿。”他想想都觉得□□一紧。
立于其中的谢敏蹙眉不语，刀削的轮廓泛着冷意，远远地盯着方才调戏清琇那人，问道：“那人是谁？”语气之中，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快。
“他？卢老三的儿子，也是行三，叫卢友章，卢三太太和李四太太关系不错。”陆小侯爷叼着个狗尾巴花，没骨头样儿靠在树上回答。
“你怎么连这妇人的事都知道。”温思深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不是卢若楠说的，李四太太家的那个小姐不是觊觎卢大郎很久了么。”说话间他还带着那么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笑意，“刚还借着找风筝溜进了大郎的院子呢。哎，你说也怪有意思哈，这李家的姑娘都这么的……与众不同。这李清琇算一个，那李清萱算一个，还有那个什么李敏家的那个，据说是个才女，琴棋书画都会就不说了，还样样拔得头筹，你们说一个女儿家的学那么多干啥。”
“李清然可是范阳第一才女，不知有多少人家惦记着，怎的到了你这里便成了毛病了。”赵明宇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腔道。
“三哥，别介，这女儿家是要娶回去做媳妇的，那个要是娶回去可就不是媳妇了。”
“不是做……媳妇，那是做甚？”温思深作为孔老二的推崇者，于礼教方便多有在意，那‘媳妇’二字出口，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有此一问，皆看陆小侯爷如何作答。
“那还用说，自然是做老夫子啊。”原是陆小侯爷打小就皮，旌阳公主曾请了老夫子局着他做过学问，可惜学问没做出来，老夫子到气走了不少。
说话间，一直没有搭腔的谢敏突然朝着陆小侯爷问了句：“那李清萱还在大郎院里么？”
“说不好，来时还在的，怎么？你要作甚？”眼见着谢敏半眯起了眼睛，陆小猴便知道这丫的又酝酿着坏水呢，骨头里闹事的虫子又爬出来作祟，心下也要插上一脚，别的不说，要是整治了那李清萱，他也可以给若楠那丫头出出气。
“我能作甚？不过是帮她找找婆家。”谢敏含着笑盯着林子里还没走的卢友章，朝陆小侯爷抬抬下巴：“别放跑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明宇、思深二人皆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怕是都晓得对方这笑容中的深意。
却说清琇这边，可算长了记性，即使在闹腾，也是耐着性子跟着大流走，听着众人话谈五月五的节日。
这倒跟那辈子有些相像，一样的包粽子祭奠先人，只是女儿家谈论更多的是过些时日的龙舟赛事。
范阳县内有条河自西北流向东南，因着早先河两岸都是果树，所以得名“百果河”。每每端午时分，各家子弟便带着自家龙舟齐聚河岸，行龙舟赛。于深闺里的小姐们来说是一年中难见的盛世，到那时，除了可随家人出来观看，还可以把自制的络子或者别的小件挂在自家龙舟之上，以达祈福之意。
正听着热闹呢，却见二太太的丫环来找清琇，且脸色不好看，说是要回宅子了。只是临上马车时，不知为何，始终不见四太太一干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陆小猴话儿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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