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春闱刚过选秀起 ...
-
清念不由反问道：“那要是四婶娘也知道了这汝安侯世子的为人，还会把二姐嫁过去？”
卢若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接道：“这都四五年过去了，谁还记得。便是真有人知道，怕是也提的少了，就这些还是谢小郎在老一辈人里打听来的呢。更何况你家的四太太那是个官迷，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倒是李二太太是个精明的。”说罢，只见她微微朝着众人方向凑了凑身子，小声道：“月前的时候，陆小猴曾透过口信说是今年要选秀，这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大凡到了年纪的都有份，怕是你家二太太也得了音了。”
“不是吧……”清念那张天真脸挂着古怪神情道：“皇上都那么大了，还……”
“小笨蛋！”卢若楠伸出一指顶了顶清念脑门，颇为恨铁不成钢道：“这京中四位皇子里可是除了大皇子有个侧妃外，其他的全都没人呢！你说这选秀是给谁选的啊。”
清妍卷长的眼睫一抬，眸光里闪过一丝光亮，问道：“可有说这适龄的小姐是多大？”
“怎么着也得是过了豆蔻吧，不然这太小也……不合适啊。”卢若楠尚未说什么，只听清念抢过去道：“四姐姐刚好够了年纪，只是不知这正五品的官家小姐是指的是一个族里的，还是单指二房一家。”
闻言，卢若楠捏了捏清念圆嘟嘟地小脸，打趣道：“怎么？我们的小清念也要恨嫁啦？”
清念最最不耐烦别人捏她的脸了，当即撇开脸道：“谁！谁恨嫁啦！范阳地界我有吃有喝的，凭白的跑去京城遭什么罪，谁去谁是傻子。”
而后自又是好一通热闹，直至斜阳西下，清琇几人才回了庄子。又有庄里的人知道小姐们要来玩，便早早地准备了果子小菜，少不得几人又夜话一番。
清琇也想带着清妍小住两日，可不曾想第二日晌午锦鸾便找了过来，说是秋娘寻到了那肖姨娘身边的孩子，想问问清琇的意思，又因着惦记着李树那事，她们二人也是歇不安生，便跟卢若楠告了辞。
清念见她二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好多呆，便寻着要去看铺子里的生意为由，也跟着离开了，只是临行前缠着卢若楠问了好久，皆是那庄子里果子长了多少，可要卖些银钱云云，听着意思似又要做些别的生意，为此被卢若楠笑骂了好一通的‘小财迷’。
却道，范阳城内偏南一隅有条花街，青楼妓院南公馆，酒肆茶楼金银坊，皆是这范阳纨绔玩耍之处，也是最最杂乱之地。这街的尽头有一宅子，虽不大，却于此街出了名，皆因这宅子里有一唱曲的班子，名叫池春坊，无论是那坊里的唱腔，还是这名角扮相皆乃一绝，所到搭台献唱之地更是非富即贵。
且说这日清早，花街仿若尚未睡醒一般，安安静静间暗露一抹萧条冷清之色，自街头悠悠行进一辆马车，蹄踏青石嗒嗒作响，直至街尾方停，下来一个戴着帷帽且年纪尚轻的姑娘，尚还没瞧清楚人长得什么模样，便见那抹水色自侧门而入，消失了踪迹。
这头清琇才进了院子，便摘了那碍事的帷帽，入耳的便是一阵咿咿呀呀练嗓开声之音，曲调或长或短，或粗或戏。清琇抬头扫了一眼院子，终将目光停留在那院子西侧那套着酱色戏服的秋娘身上，只见那人捏着一手的秀气兰花指，正在指点一半大的孩子如何拨弄琵琶呢。
边上也有眼尖的，打清琇一进院子便瞧见的，也想上前行礼，皆被清琇给拦了下来。
却听这时，秋娘软声软语道：“这弹拨间除了对指法有些要求之外，便是这眉眼间得神态也是马虎不得的，虽说谈的是曲调，可传的却是情谊。这情谊又是自何处而来。”只见秋娘纤纤白手稍抬了抬，指着小姑娘胸口的位置道：“一是用心用情，此乃最最上乘的弹唱之法。虽说我们戏子最为卑贱，可这曲艺里的事儿，怕是那深闺里的姐儿也难敌得上一二。二来便是这眉目的表情，如何动人，如何羞涩，皆是要练出来的，那股子叫人稀罕着却又得不到的劲儿是最难拿捏。将来若是得哪位贵人瞧上了，少不得这便是保命的手段。”
只见那小姑娘半歪着脑袋，收起了下巴，半微眯起了眼睛，斜着看人，道：“秋妈妈是这样吗？”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媚色没看出几分，倒是一派天真的模样逗笑了身后的陪着清琇一同来的柳绿。
“谁笑呢？”秋娘一回头刚要发火，便瞧见了进来的清琇二人，斜眼嗔怪了一番众人，道：“三小姐来了，怎的也不提个醒，凭白的看奴家笑话。”只这一眼，便知人功力深浅，那秋波荡荡，不说男人，便是清琇也觉得分外好看。
“若是叫人提醒，又哪里听得到秋妈妈这番高谈。”清琇二人边随秋娘进了里屋，边道：“那女孩怎么样了？”
秋娘给人斟了一盏茶，道：“精神头儿还不错，那孩子也是幸运，牙婆子带人过去的时候，正巧被那楼里的一旧人给瞧上了，也是看着竹丫儿可怜，便将人私底下买了用作丫环，这番她人便也没落到青楼那腌臜地儿。要说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那模样嗓子自是没的说，说只是试唱了两句，但依着奴家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个苗子。可惜，就是起步晚了些，少不得骨头嗓子都要狠狠拉一拉，开一开。”
清琇托起茶盏停了在半空，道：“秋妈妈莫急，那孩子我还有用，这唱与不唱，还要看她的意思。”
秋娘一听就急了，当即道：“现在补救正是好时候，若是再晚一年，那孩子骨头长成了，生硬了，便是再想练也没那个机会了。三小姐可要三思呐。”
清琇吹了吹茶水，望着那清淡茶水中漂摆的叶子，神色淡淡道：“强扭的瓜不甜，不过问问也无妨，若是那孩子真有此念想，秋妈妈岂不白着急一场。”浅抿一口，她才抬头看人道：“那孩子现下在哪？”
“人是在后院收拾呢，说来她也是个懂事好学的。奴家这院子里还都是她收拾的呢。”秋娘半探着身子，朝着清琇凑近几分道：“说实话，这孩子奴家是真稀罕，奴家这一辈子也就这点本事，自是知道几斤几两，可再卑贱的人也该有个像样儿的活法不是，也难得有个像样儿得传人，三小姐可不要扯奴家的后腿呐。”
闻言，清琇看了一眼秋娘，将茶盏置于手边案上，起身道：“先去看看人吧，若是她有意，我自是不会拦着。只是这戏子之路素来艰难，你既然这般稀罕她，可又怎么忍心……”
秋娘自是一抹讽刺笑容，道：“三小姐只道这戏子之路艰难，那平民之路又哪里平坦多少？便是她将来不走奴家这条道，又哪里就能保她一辈子舒坦。再说，这学一门本事也可傍身不是。”
清琇想想，觉得似也在理，便道：“是我目光短浅了。”
秋娘手持锦帕半遮着嘴笑道：“哪里是三小姐目光短浅，不过是三小姐心善，为那孩子着想得多罢了。”
几人谈笑间行至后院，却见那竹丫儿瘦小的人抡着个大斧子，吃力地劈着木柴，一双纤细的手腕甚至还不如那木柴粗，‘当当’两下，那柴火也才进去一点点。只是这般，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便已是满头大汗了。
眼见如此，清琇侧头对秋娘道：“我有几句话要与那孩子说，劳烦秋妈妈行个方便。”
秋娘笑道：“正巧奴家前头还有些事，就不陪着三小姐了，若是三小姐有什么吩咐，便着柳绿姑娘去前头叫奴家一声就是。”
清琇朝人点了点头，便带着柳绿朝着竹丫儿走了过去。
似乎听到有人走了过来，竹丫儿抬头一看，先是一愣，而后连忙丢了手里的斧子跪下道：“三小姐，三小姐……”慌乱间，声音似有一丝颤抖。
清琇有些疑惑，因着她少有来着池春坊，更是于之前未见过竹丫儿，却不知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三小姐？”
却见竹丫儿额头紧贴地面，道：“奴婢在李宅子的时候见过三小姐，只是那时离得远，所以三小姐不识得奴婢。”
原来这竹丫儿便是当初跟着肖姨娘进府的小丫环。清琇也是让秋娘寻了好久才将人寻到，没曾想对方竟认得自己，便问道：“那你可知我寻你何事？”
只见这时，竹丫儿缓缓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望向清琇，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光，道：“奴婢知道三小姐是来问奴婢肖姨娘的事儿的。”不待清琇相问，便又听她道：“姨娘还在的时候曾说过，三小姐与老宅子不对付，便叫奴婢离得远些。后来肖姨娘没了，奴婢便想去寻三小姐，但没想到那张氏下手那么快，不待姨娘安葬，便把奴婢给打发了，她还特特嘱咐牙婆子将奴婢卖到那腌臜地儿。可怜我家姨娘……”说话间哽咽两声，用袖口抹了把眼泪，便磕起头来，道：“三小姐，奴婢想报仇，求三小姐帮帮奴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春闱刚过选秀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