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娶妻路》呆呆菲

7、齐决明（二）

　　于是齐决明先行一步，往夜空下的小树林走去。穆瑶涵低头思量着，默默跟了过去。
　　这一幕落在此刻来到小广场边的慕容珊眼里，莫名就有了别的意味。
　　月色下齐决明人如谪仙，显得光风霁月，穆瑶涵低着头的模样，却看来很是娇羞。
　　慕容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就剁了剁脚，疾走几步想要跟过来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阿欣自然是不让的，一个箭步横出，将慕容珊拦得死紧，“三姑娘，齐少爷有话跟我们家姑娘说，您还是不要过去得好。”
　　月光下阿欣衣着灿烂，襟边镶的银丝线闪闪发亮，她声音清亮悦耳，一点儿怯意也没有。
　　桐君惊呆地看着。
　　慕容珊一向脾气急，她又跺跺脚，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是哪根葱？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阿欣微微笑着回答，“我是六姑娘的贴身丫鬟。”
　　慕容珊见了她这样子更气，啐道，“不过一个丫鬟，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拦我的路？”
　　阿欣认真地摇头，“不是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齐少爷跟我家小姐说的这件事异常重要，绝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慕容珊听了这话又羞又怒，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最后骂道，“不要脸的狗……”一眼看见桐君惊诧的脸，后面的话就没再说出来。
　　她狠狠瞪着阿欣，又看了小树林一眼，气愤不平地走了。
　　小树林里树影重重，根本看不到齐决明和穆瑶涵的身影，这反而让人更忍不住心里胡乱思量。
　　阿欣气走了慕容珊，回到桐君身边，见桐君一脸惊叹地看着她，不由紧了眉头道，“你盯着我看什么？”说着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桐君这回大着胆子仔细打量了阿欣，才发现阿欣长得很是明艳，性格又直接，扑面而来，跟海棠花一般。他不由又红了脸，轻声道，“没……没有。”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阿欣不明白地看着桐君，觉得他很有意思，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起天来。
　　另一边，小树林一处有月光漏下来的所在，齐决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穆瑶涵。
　　穆瑶涵长得没有阿欣明艳，性格更不是那般活泼爽快，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无聊。
　　但她这么静静思索的时候，却很容易就使人感到时光的流逝是可以静谧又美好的。
　　齐决明看着穆瑶涵，并没有先开口。穆瑶涵却目光清湛，微微抬头看着齐决明问道，“你有什么关于哥哥的消息？”
　　齐决明双眼微睁，眼里满是担忧，缓缓道，“我担心，你哥哥不是失踪，而是……而是遭了不幸。”最后几个字，他说得似乎很艰难。
　　穆瑶涵身躯微震，仿佛要跌倒似的，这是今晚她听到关于哥哥的消息以来最大的反应了，齐决明一手握住了她胳膊帮她稳住身型。
　　穆瑶涵深呼吸几口气，神色微微慌乱了一会，就冷静下来。
　　她声音竟然很平静，问齐决明道，“你说我哥哥遭了不幸，可有证据？”
　　齐决明一愣。如果说方才穆瑶涵的惊慌失措在他预料之中的话，这会儿她如此快地就镇定下来，就让他刮目相看了。
　　穆瑶涵紧紧盯着他，继续追问，“关于我哥哥失踪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我哥哥进京之后，是不是跟你有过联系？”
　　齐决明回过神来，缓缓开口，“关于这事，因我一直在谷里待着，因此知道得也不多。但你哥哥确实给我来过一封信，问我关于苗族蛊毒的事，你知道，我从西南来，对此多少知道得比他多些。但让我吃惊的是，你哥哥问的东西，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穆瑶涵听到蛊毒两个字，微微愣了一下，这东西她隐约也有听闻，但确实不是很了解。
　　齐决明继续道，“我一面给滇南一位德高望重的药学前辈写信询问，并向他推荐启微，一面给你哥哥回了信，后来再收到你哥哥的回信的时候，信的内容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觉察到穆瑶涵猛得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方继续道，“你哥哥说，如果年底的时候他回不来，就让我带你离开武陵，去滇南暂避一段时间。”
　　穆瑶涵目瞪口呆，脑海里思绪纷纷，竟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让她跟着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去陌生的滇南？
　　哥哥是遇到什么困境了，才想出这样的主意？药师谷是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了么？再不济，她也可以去寻父母啊，何必去滇南！
　　齐决明见她犹豫，继续缓缓劝说着，“从那以后，你哥哥就没了消息，我送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滇南那位老前辈那里，也没有你兄长的任何消息。如果你哥哥没事，怎么会好几个月都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所以我才觉得，你哥哥他……兴许是遭了不幸，而且他对此早有预料，他不放心你，所以才把你托付给我。滇南虽然你人生地不熟，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肯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
　　皎洁的月光下，如玉公子仿佛在说着终生不渝的誓言。
　　若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一准被迷得五迷三道心花怒放，忍不住就点头应了。
　　穆瑶涵心里却理智得不像话，她竟然继续问道，“我哥哥写给你的信，可否给我看一看？”
　　齐决明眉毛微动，道，“我并没有随身携带。”
　　穆瑶涵道，“那待会宴后，我可否去你房中一看？”
　　齐决明愣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轻轻道，“可以。”
　　穆瑶涵点点头转身就走，边走边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赴宴吧。”
　　她如此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触动了齐决明心里莫名的一根弦。
　　他竟然一伸手就握住了穆瑶涵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穆瑶涵猝不及防，堪堪就要被他扯进怀里。
　　她忙一伸手抵住了他身子，两人中间隔了窄窄的一丝缝隙，呼吸彼此相闻，齐决明甚至嗅到了穆瑶涵身上的丝丝桂花香气。
　　她一定是喜爱那种白如茉莉，亮如细金的花的。他心里突然这么想着。
　　穆瑶涵抵着齐决明腰的手能觉察到他身体的热度。
　　她腾地红了脸，喝道，“你要干什么？”
　　齐决明失笑，说得他跟个登徒子似的，对这么个小姑娘，他还不屑于用强的。
　　“有人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穆瑶涵蹲下身子，藏在一丛灌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