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日，我爱过你》橴沋翼葭

16、棠棣

　　曲棠六岁那年，曲棣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从此刻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对于曲棣，曲棠却是贯穿了他整个生命的人。
　　青州曲氏，乃是当代望族，如今的曲家家主，便是青州的巡抚大人，因祖上有功，世袭爵位，封号即为青。
　　曲侯嫡长子曲棠，亦是青州地方的名人，誉为青州四公子之首。曲棠出生后六年，曲家方再次迎来嫡子——便是曲棣。
　　曲棠自弟弟出生便颇关怀宠爱他，因为他同他是嫡亲的兄弟，他们有着同一个娘亲，总归与那些庶出的弟弟不一样。
　　虽然曲棠年纪不大，却也要亲自教习曲棣读书写字，只是曲棣似乎对文不甚感兴趣，满月抓周时便抓了杆长枪不撒手，曲侯连连说曲棣可能是曲家出的第一个武将。尽管如此，曲棠依旧不死心地教习他读书写字，哪怕曲棣总喜欢以毛笔做武器，以宣纸做靶子。
　　曲棠说：“曲棣，你是我唯一的嫡亲弟弟，我不想你未来上沙场拼杀，哪怕你会是万千将士敬仰的将帅。”
　　那个时候，曲棠还不是青州四公子，他九岁，曲棣方三岁。
　　等到他再长大些了，血棠已跻身青州四公子了，曲棣也拾起了刀枪棍棒，开始习骑射。
　　曲棣说：“以后哥哥从文，我从武，这不是很好吗？从小就是哥哥在照顾我，现在曲棣长大了，可以保护哥哥了。”
　　血棠叹息：“曲棣啊，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不会的，是曲棣离不开哥哥。”
　　那个时候，曲棠十五岁，又过了五年，曲棠加冠，曲家开始张罗曲棠的亲事，问曲棠喜欢哪家的姑娘，曲棠却只是说他尚不想成家，曲棣还小，怕是无法适应哥哥不在身边的生活，又过了一年，却是曲棣先离开了。
　　边塞作乱，曲棣作为将士随军出征，曲棠不舍：“曲棣，你才十五岁。”
　　“可是哥哥，我是个将士，若连国土都守不了，还怎么护你？”曲棣笑了，“哥哥该成家了，希望待我卸甲归来之时，哥哥已有佳人在侧，儿郎在怀。”
　　“曲棣，你可还有愿望未了？”
　　“等我回来，我会亲自向哥哥讨要。”
　　曲棠十五岁时，曲棣说离不开他，等曲棣到了十五岁，却食言了。
　　两年后，曲棠与当朝参军青州老家的嫡小姐结亲，大喜前两日，曲棣凯旋，彼时曲棣因在战场上立有军功而被授予都尉。兄弟重逢，二人皆喝得酩酊大醉。
　　那晚，在曲棣的房间，兄弟二人把酒言欢，谈着谈着，曲棣突然说：“哥哥堂堂青州四公子之首，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才娶亲？”
　　“曲棣，我不想成家，曲棣，我一直在等你，曲棣，哥哥很想你。”曲棠说，“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哥哥，还记得吗？我说我会回来亲自向你讨要我的愿望，哥哥……曲棠，我想要你。”
　　……
　　翌日，曲棠退掉了与参军家小姐的婚事，被盛怒的曲老侯爷罚跪在祠堂。曲棣陪着他跪下，悄声道：“昨天夜里折腾了哥哥许久，想来哥哥的身子经受不住，曲棣来替哥哥受罚。”
　　曲棠脸红，暗自揉了揉尚酸痛的腿。
　　三年后，曲棣加冠，海寇来犯，曲棣被提携为将军带兵出征。
　　出征前一晚，曲棣来到曲棠房间告别：“曲棠，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我等你回来，我会一直等着的。”曲棠说，“曲棣，我爱你。”
　　曲棣扑上去咬住的唇：“曲棠，哥哥，你来吧。”
　　曲棠皱眉：“不要闹，你明日就要出征。”
　　“没关系，哥哥，我很爱你。”
　　谁也没有想到，那会是曲棠和曲棣最后一次共赴巫山。
　　……
　　这仗一打就是五年。
　　中原军队终于班师回朝，带回大获全胜的消息和他们年轻的将军的尸体。
　　永兴三十六年，青州曲氏公子棠卒于其弟棣之室，年三十一，以兄弟素欢，合葬于青山傍，世人称之“棠棣墓”。
　　从小你便离不开我，是哥哥不好，来得晚了，不过一直是我在等你，换你等等我，你不会有微词吧？
　　曲棣，黄泉路上等我一程，是哥哥离不开你。
　　奈何桥头，来世我们再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