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霜戈》良熙

4、永安之变（4）

　　“卢大哥，楼下可好生吵闹。”睡梦中雷打不动的江钰宸被楼下吵闹声险些震坏了双耳，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梦乡里清醒过来。
　　“不过是些‘家常小菜’，等到武林大会的时候你便能见识到‘满汉全席’了。”卢清赟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待向江钰宸的哥哥江钰琛承诺过照顾他的心肝宝贝弟弟之后更是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奈何江钰宸一向没心没肺惯了，只觉这是做他的结义大哥理所应当做的。每日每夜卢清赟都会来江钰宸的房里例行检查，江钰宸对此习惯地得心应手，每早一睁眼便开始叫唤‘卢大哥’。
　　“咦，这楼下似乎有女孩的声音。”正在意识不清，险些又要睡过去的江钰宸眼眸一亮，“卢大哥，咱们下去英雄救美吧！”
　　“只怕这美女，还轮不上我们救。”卢清赟虽身未出门，心却早已洞察全局，这两位少女并非什么涉世未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而是杀人如麻、手硬心狠的魔教左使莫如炽的双生女，莫霄霄和莫思思，‘怒阎王’之流，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拿捏，怕是莫家双姝用来杀鸡儆猴的工具罢了。
　　江钰宸却置若罔闻，满心思已经扑在了两位美女娇滴滴的怒叱声上，感觉身体充满了能量，心道美女们不要怕，我和我大哥马上就来救你们，你们可要好好‘感谢’我们。
　　却说那楚行天终于拔出了久候多时的巨刀，称其“巨大”完全不为过，这刀长约两尺三寸，厚足三寸，若是玄铁所造恐怕光扔就能砸死个人，但此刀虽材质不是上乘，重量亦是不小，看那大汉提刀却不费吹灰之力，已有几个胆子不大的逮住时机就往门外跑。楚行天的师弟们以师兄为尊，此刻是师兄为白道铲除异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断不能少了见证人，于是纷纷叱道：“青城剑派诸葛焱，正儿八经的招式没学几招，溜门逃跑的绝学确实咱们八大派中谁都赶不及的啊。”另一人道：“安阳镖局徐宏伟，昨儿个咱还斗酒十千，今儿是怎么了，这酒都把你喝成孬种了？”看模样是小师弟的人见师兄们都气势十足，也急忙跟上害怕落伍，“京都昭明宫的吴勇，屁大点事儿就吓破了胆，我看你该改名叫无用了！”
　　莫霄霄毫不示弱道：“懦夫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一个怕挨打，一个找打挨，到头来还不是被打个鼻青脸肿，叫师父们多废些金疮药罢了。”
　　莫思思轻轻一笑：“姐姐这可说错了，懦夫和废物还是有些区别的。”
　　‘梳妆打扮’完毕的江钰宸刚好出门听到这话，见缝插针道：“不知有何区别？”卢清赟在旁微微皱眉，却不说话。
　　莫思思朝上一看，看其着装该是两位正道人士，却也不恼，当下也笑意盈盈接话道：“懦夫只需耗费些许金疮药，几钱银子罢了，他们师父就算心疼也能出得起，若是废物那可就不好说了，缺胳膊断腿还是小事，万一一个不小心早登极乐，去的人多了，便是什么八大派、三大帮的再怎么财力雄厚，也付不起这棺材钱啊。”众人闻之色变，不敢再作脱逃想，站在原地兀自心惊胆战。
　　楚行天见嘴上怕是讨不到好，忙祭起宝刀打将出去，由于对那嘴皮子利索的绿衣少女莫思思颇为忌惮，生怕她再胡言乱语几句就要颜面尽失，因此一招乌云盖日直劈其顶。绿衣少女还是满面春风，身形未转抬箫一格，便将攻势化解。这下连江钰宸也看得颇为咋舌，“一直以为男子才是强者，没想到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妙龄少女竟也如此厉害。”卢清赟面上无惊，心却不平静，那看似简单的一格，却是化刚为柔，借力打力，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以期准确、准时地打中那刀的‘七寸’，将千钧之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在化解自己危机同时，还巧妙地让那刀劈将回去，这样看来，这女子是早早料到楚行天有此一招，至于那箫是何时被她拿在手里的，更是无从知晓。
　　“啊啊啊，卢大哥，那个虎头大汉怎么自己劈自己呢？”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江钰宸明显是个小人，之前的惊讶还没过去，又慌慌张张叫唤起来，引得全场的注意力一半在楚行天的‘自裁’上，一半在这个少年的无知愚蠢上。
　　这一喊让楼下数人都认出了江卢二人，卢清赟“侠义无双”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同胞有难，自己还等着看好戏，不符合“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原则”，于是身形微倾，右手虚空一点，那楚行天的刀便再拿捏不住而斜飞出去，还因为飞得太快，太高，太猛而砸断了几档楼梯。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刀自由飞翔，最后英勇就义，还附带了陪葬，叹为观止的同时，还不忘开始吹捧。
　　“楚大哥的刀法真是神乎其技，那招乌云盖顶竟还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妙用，让对手沉浸在这种神奇的刀法之中，然后趁其不备，攻其不意，一击毙命，实在是妙哉！妙哉！”
　　“依我看‘侠义无双’卢大侠真是名副其实，曾经只听闻他的承影剑法快如疾风，势如破竹，今天才知道自己见识浅陋，目光短浅，卢大侠的指法亦是普天之下，难寻敌手。”
　　“这江公子却也不是凡人，传说江家兄弟是人中龙凤，所传不虚，你看刚刚那一嗓子，声如洪钟，气若游龙！”
　　“我只道魔教众人对白道的言论皆是诽谤，却不知其中也有真相，”卢清赟待哄闹声稍定，气定神闲地开口，“本以为各位大侠们只是喜欢诬赖嫁祸，未想诸位的眼睛本就是瞎的，无怪你们颠倒是非，错弄黑白。”
　　“卢大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弃明投暗不成？”楚行天的几个师弟听其话中意极尽讽刺，伸手一指便要破口大骂，“枉我们尊称你一声大侠，你竟不知好歹？”
　　莫霄霄听闻吃吃笑道：“少侠，你救过的人却要骂你，这是何道理，不如让小女子来教训教训他们，好让他们明白这个做人要知恩图报的最基本的道理。”
　　莫思思嚷：“姐姐，咱们本就奉了教主之命，要带几个白道的人头回去祭我们魔教的黑武旗，何须跟他们废话，连楼上那两个喽啰一起杀了便是。”
　　卢清赟冷冷一笑，“我这番说辞，便是在救你们一命，你们虽自幼习武，所学无不乖戾凶狠，却想今日便屠尽白道众人，未免想象太美，且不说，在座数十人你们能以一当十，便是在下也能轻易取两位的首级。两位姑娘还是速速离去，也一并告诉你们那无所不能的少主和教主，闲云野鹤卢清赟，随时恭候魔教高手的指教。”在座几十人虽不满他言辞中褒己抑彼损白道的做法，却因实力有限而没有怨言。
　　却听那本是笑意满满的莫霄霄道，“我呸，我道你这厮是个白道中的异类，敬你是条汉子，是个正人君子，才想出手相助，没想到你却如此愚蠢，妄自守着白道这个徒有正义皮囊却无良善内里的废墟。今儿个咱姐妹俩丢掉的场子，来日请在场各位加倍偿还。”说罢姐妹二人身形灵动，众人再细看时却已在百米之外。
　　本以为此间事了，扭头却发现卢清赟的身形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