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霜戈》良熙

19、番外·父子谈心

　　美人须臾老，弹指韶光过。十年光阴与大地匆匆别过，挥一挥手，万千离愁不堪回首，只留下多愁善感的诗人在原地独自苍老，蹒跚着追逐光阴，无奈感慨，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当年年少无知、心急火燥的甘乾均已经接手了父亲的盟主之位，二十八岁的青年愈发挺拔健朗，父亲的沉稳睿智也渐渐显露在他身上，只是眉间化不开的哀愁，仿佛是等不到春天的高山寒雪，没有终结之时的塞漠飞沙。

　　甘睿谦望着自己终日愁眉不展的儿子，突然感觉心跳骤停，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爱情就像赌徒渴望的胜利，士兵仰慕的将位，学子追求的金榜，求之不得，必然挥之不去；求之既得，也是饮鸩止渴。自己已经插足儿子的人生太多，是时候该放手一搏。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甘睿谦望着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青年，却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青年眉头打结，表情颇不耐烦。
　　“你这样薄情寡欲，了无生气，还不是为了你那蓝颜薄命的小情儿？我若说，他根本没有死呢？”甘睿谦看着自己儿子瞬间变了表情，就像是倾家荡产的赌徒一掷千金终于翻本，生死边缘徘徊的士兵奄奄一息却听闻自己被封为骠骑大将，十年寒窗的学子名落孙山却得到了皇帝的钦点。
　　“别骗我了，我亲眼看见他，”刚刚燃起的星火突然熄灭，赌徒被乱棍打死，士兵气绝身亡，学子心脏病发。
　　甘睿谦看着儿子撇到一边的侧脸，恨铁不成钢道：“那个人是我安排过去的，我怕你再溜出去和他私会，便将他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甘乾均双眼放光，赌徒士兵学子都从棺材里爬起来东山再起。“你说真的？”
　　甘睿谦没好气道：“你连死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真情海枯石烂，真爱地老天荒。”
　　甘乾均像只哈巴狗一样缠在了自家父亲身上，就差流着口水，“我就知道爹爹做事最是周全。他在哪儿，快告诉我。”
　　甘睿谦心想还好自己身康体健，不然迟早各种病发。“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告诉你吗？”
　　甘乾均瞬间没了脾气，连骗带哄道：“爹爹，您坐，您喝茶，我给你揉揉，您有什么需要儿子做的，儿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甘睿谦怒道，“你看看你，跟那个罗雄别的不学，这奉承拍马阿谀奉承倒是学得通透，你再多嘴一句我就让人去……”
　　“爹，爹，您，艹，甘睿谦，老子今儿就在这儿跪着了，你说是不说一句痛快话，不说拉倒，也别派人了，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先把我自己解决了！”甘乾均衣摆一撩，直挺挺跪在了甘睿谦面前，脸上带着甘式的愤怒，和甘睿谦脸上如出一辙。
　　甘睿谦望着和自己模样肖似的青年双眼一花，两行清泪就喷涌而出。
　　甘乾均手忙脚乱地想要为老父亲擦去泪水，突然发现和父亲置气的这些年，他的两鬓已经斑白，沉稳庄严的脸庞上，已经长出了不少皱纹。自己也鼻头一酸，母亲早亡，是父亲将屁大的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自己却一直让父亲操心，甚至大不逆道地要与他断绝关系。
　　甘睿谦无奈地望着本来中了自己苦肉计的甘乾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抽抽噎噎地像是要断气了一般，“行了行了，瞧你那怂样。起来吧，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把罗雄的藏身之处告诉你。”
　　甘乾均不哭则以，一哭惊人，像是要把二十八年的泪水都流光，“父亲，我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我也对不起母亲，母亲的在天之灵，呃，我也，呃对不起呃，我这个盟主呃，之位，还对不起呃，我自己，呜呜呜，我不该呃，不听父亲的话，父亲总是呃，为我好的……”
　　甘睿谦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知道对不起我就好了，还想学我用苦肉计，嫩了点，”说完重重拍了拍他的头，“我让你做的事，就是去寻找承影、霜戈两把天下至宝之剑。”
　　甘乾均立马停下了哭泣，不停用眼角看自己的父亲。
　　知子莫若父的甘睿谦瞬间明白了儿子的心意，“你终于承认自己使了苦肉计了，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狐狸，老妖怪。”
　　甘乾均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掸了掸弄脏的下衣，“不就是找两把剑么，小意思，不过，老狐狸，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让我当了武林盟主就耍赖皮不让我见他。”
　　甘睿谦喝了口自己儿子泡的茶，闭目养神道：“等到这件事做完，你们就是在我眼前功夫巫山云雨我也不管。”
　　甘睿谦本来只是笑话，甘乾均却嘀咕到，“这主意好像不错。爹我这就去找剑！”
　　甘睿谦一口茶水喷出来，尽数喷在了自己儿子飞奔出去的身上。
　　“啊呀，老妖怪，你怎么喷血了。让你平时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现在要肝肠寸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啊哟。”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甘睿谦轻轻喝了一口没了茶盖的茶水，“承影在卢清赟手里，霜戈虽然还未出现在人前，不过我观先祖记事，霜戈刃质一身，常人臂力无法挥动，是给了一位名叫上官琼的壮汉。”
　　“爹，那你想找回来干什么啊，那毕竟是先祖送给他的。”甘乾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甘睿谦道：“先祖改剑，本是好意，可这一改却出现了另外的毛病，先祖也曾发觉，上官琼本来性情温厚端良，却在得剑以后逐渐变得杀人如麻，嗜血无比，先祖曾佩戴承影前去拜访，若不是霜戈与承影相互牵制，恐怕就没有我们了。”
　　甘乾均后怕不已，然后大喘了口气道：“所以爹想要把剑找回来，再次改造？”
　　甘睿谦却敛了笑容，“不，我要毁了它！”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承影霜戈了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