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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绑架 ...

  •   从黑暗中醒来,我虚着眼勉强可以看清在靠近屋顶的角落有一道铁窗,被蜘蛛网萦绕了一层又一层,微弱的光还没照到地面就被黑暗撕碎了,却也只够我打量周身环境。

      这是一个地下室。很久未清理,地上灰尘积得很厚,呼吸间就能扑腾而起,除了几个废弃的木箱和破碎的酒瓶外什么都没有,偶尔能听到虫子从耳边爬过的窸窣声。

      我试着动一动手脚,却发现被绑得很紧实,整个人侧躺着无法动弹。不清楚地域情况,我不敢贸然呼救,只能回想醒来之前发生的事——

      虽然已经进入雨季,但绚烂的阳光还是洒在HOMRA酒吧门口的空地上,我一如既往踩过那块土地,准备推开那扇门,迎向那人慵懒趴在吧台的背影,和睡醒时乱翘的红发……

      就是在那时,被一个小女孩拽住了衣角。太过普通,扔进人堆就找不出的小孩,肉呼呼的小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抓不住小狗……帮帮我……」她手里拿着断了的皮链子,想必是小狗挣脱束缚跑走了。

      收回要走进酒吧的脚步,我跟着她绕进岔道口,来到显少有人经过的巷子,陪她寻找小狗。

      毫无预兆,她突然大力甩开我的手,就跑出了巷道,我很诧异,正打算追过去,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出路。

      「你就是,吠舞罗的人?」

      那人开口,声音里带着得逞的不怀好意,我的脑子预警作响,刚要做出反应,眼前便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像拼图少了一块,我无法回忆出是怎么被人袭击带到这里的,但很清楚,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看来,他们是吠舞罗的敌人吧?脑海中那个孤高的赤色身影,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惹上了难以摆平的仇家,这次抓住了我,下次会不会就对他造成伤害?

      「咯吱——」

      爬满铁锈的门被拉开了,数双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他们在我面前站定,打开了屋顶因电源短路而闪烁不明的灯。

      我抬头,光线虽然昏暗,但能确定都是不认识的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色西装,腰间别着匕首和手枪,看似很威武的样子,神情却明显急躁而狼狈。

      「说吧,我的东西在哪里。」其中一个像领头人的男人阴冷的看着我,问道。

      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沉默,低下头没再看他,眼珠却不停的乱转,计算着逃跑路线,手指也藏在背后摸索着绳子,寻找解开的可能。

      尊不准大家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现在,我似乎离答案近了一些,却又隐隐有了拒绝,我害怕知道他所面对的惊涛骇浪太过残忍,太会让我心疼如针扎入心肺。

      「不说?还是,已经被那家伙全毁了?」那男人好似想到了什么,露出疯狂狰狞的笑来,「呵……周防尊!你断了我活下去的路,以为我不会拖你下地狱吗!」

      说着,他一脚踹飞了旁边的木箱,木屑在坚硬的墙壁上粉碎纷飞,男人喘着粗气,难以压抑暴躁的情绪,眼珠里满满的血丝像要爆出来,目眦欲裂。

      周围的手下看到忙上前抚慰住他:「老大,我们走si的货物那么多,一定还有他没毁掉藏起来的货,不会就这样功亏一篑的!」

      「是啊,不说du品,那些枪弹火yao,他们肯定会自己留下一些用,我们还可以夺回来赚钱!」

      「还有那几只被截下来的船,fan卖的女人小孩那么多,总会抓回来几个的,我们还没有输!」

      摸索绳子的手指一顿,我颤着瞳孔,好似全身血液倒流了一般,脑中被焚烧般难受,身体却掉进冰窖般冰冷,他们说的话停在我耳中出不去,让我渐渐发起抖来。

      这就是他不肯让我知道的事,这就是他管辖的地下世界,这就是吠舞罗战斗的意义……

      「老子今天非从你嘴里撬出那些货不可!」

      我还在思索,他们已经讨论完毕,我被几个手下提着衣领从地上拽起,一只凶悍的拳就撞上我的腹部,胃里霎时翻江倒海,我剧烈的咳嗽,快要吐出来。

      想弯下腰,又被人提起,沉重的拳头继续撞击上脸颊,我受到冲力倒在了一堆破碎的酒瓶上,右脸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感觉高高肿起来了,被牙齿磕到的口腔里尝到了甜腥味。

      我忍不住痛苦呻吟着,眼泪自动流了出来,心里却不断提醒自己快点行动!忍着被玻璃划破胳膊的痛,我悄悄拿起一块碎片,将它收拢入手心……

      尊,他在做这些危险的事时,是否也受过伤,是否也和我现在一样痛?

      被团团围住,有力的脚不断踢在我身上,已经分不清是身体哪里在痛了。只清楚的感受到一想到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可能受过伤,心口就一阵抽搐。

      我们长大的路途平淡而安定,即使被选为王遇到的危险,也不过殊死战斗,内心上并没有被侵染。而现在的他面对这个社会背后的肮脏阴暗,会怎么想……

      我不要他经历复杂混沌,不要他感受污浊罪恶,不要他的世界从此都有黑暗紧随。

      「唔啊……咳咳……」被拽着头发甩到地上,我疼得龇牙咧嘴,冷汗顺着额头流到破了的嘴角,咸咸的味道。

      「呼……算你有本事。」发现靠暴行得不到答案,手下们喘着气看向那个领头人,对方朝他们点点头,拿出了终端机。

      「准备得如何?我们这边决定放弃问了,先把周防尊送入深渊才是最能解气的方法。」

      我努力睁大视线已经模糊的眼睛,看向打电话的领头人,心脏忽然像被人抓住那样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问货物的下落,因为我本身就不知道,那么不管经受多大的折磨,我都没有说漏嘴这种可能,但如果他们还有别的……

      「放心吧,等你们把他骗过来,只需一只脚踏进来,就可以让他炸得尸骨无存!」从终端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摩拳擦掌的期待。

      他们在别的地方做了陷阱!手心悄悄握住的玻璃碎片扎进手心,我顾不上拔出来,用它们摩挲着手腕上的绳子。快点、快点解开……

      「知道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利用这个女人,把他骗到你们那边去。」

      这句话就像一只镇定剂打入了我的静脉里,流动在全身的慌乱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不能让他遇上危险”这一件事。

      手下们将我拖到领头的男人身边,他蹲下身,一只手放在我脖子上,一只手拨出号码,将终端机放在耳边。随着等待音响起,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咔—」接通了。尊没有说话,对面一片沉寂。

      「哟,周防尊,还记得我吗?」男人迫不及待的直入主题,「托你的福,我几十年的心血都没了。为了回报,我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

      而尊,依旧没有给他回应。我能想象他如同一只狮子,在听到狗吠时,那种无畏的镇定,他会用手拄在微微歪过的脸侧,眼角挑起,欣赏弱者挣扎的高高在上。

      男人太阳穴的筋脉突起,卡着我的脖子将我提到终端机旁边,语气里透着报复的快感:

      「你的女人在我这里。」

      许久,尊嘲讽的轻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有将敌人怯懦的猖狂:「呵……」

      我暗自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自然不会信这种话。那头传来他将终端机从肩头拿下的声响,眼看就可以挂上,不再理会……

      「等等!」男人却及时喊住他,把终端机移到我的嘴边,「你他妈不信的话就给我听好了!」

      「让他来救你,快点说!」几个手下接到他的眼神走过来,狠狠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血腥味涌上喉头,填满口腔,我硬是全身抽搐着给咽了下去,一声都没有吭。

      救救我……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在知道他的处境后,我怎么可能给他添麻烦,让他因为我遇到危险!

      显然没想到之前被打到痛呼哭泣的我,居然在他们计划最关键的时候哑火,他们愤怒的力道更盛:「畜生!倒是给我说话啊!」

      或许是因为有了必须守护的东西,身体在此刻异常的坚强,眼泪非常争气的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我庆幸他们的埋伏设在其他地点,为了不暴露出关押我的所在地,不能与尊视讯,只能用通话的方式逼我发出声音,那样的话,我就有办法忍住,就有办法保护他。

      尊,他聆听着这边的暴走,终于开口,迟疑的唤出了我的名字。

      而我,也在他开口的瞬间,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尽管他觉得是骗局,还是为我担心有万一,这就够了。

      他们听见他问话,拳头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我只能像只熟透的虾蜷缩起来。口腔里、额头上、全身就像漏斗一样的往外流着血液,却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是爱的本能,教会我忍受痛苦。

      殴打一直持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的耳膜像有无数蜜蜂嗡嗡的叫,一时间感觉这个世界静止了一样,我慢慢阖上了双眼。

      拜托……一定……不要过来……

      掌心微弱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剧烈,那是什么?我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骨架都像散架一样,痛得我不断倒吸冷气,这才逐渐回想起来,自己是被揍到失去意识了。

      收拢手指,还好,手心藏的玻璃碎片没被发现,就是它刺着掌心让我醒来,还可以继续用来割断绳子。

      「醒了吗?」坐在一旁的领头人转头打量着我,「干得不错嘛,直到昏过去都没有向周防尊呼救。」

      是么,我没有向他求救,太好了……有些自我鼓励的抿抿嘴,只要他能离危险远一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所以……

      「可惜的是,他已经答应了去那个有埋伏的地方!」

      顿时瞪大眼睛,我愣愣的抬头,只看到男人脸上突然露出小人得志的笑,拿起终端机晃了晃,按下通话录音的播放键:

      「我知道了。」是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暗哑低沉,只清冷的回应,「等着我吧。」

      是知道了是我,让我等他过来营救,还是单纯想要消灭敌人,让他们等着他的摧毁?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坠入了黑洞。

      「估计现在他已经到了埋伏的地方,正在被炸得稀巴烂了吧?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像打响在我耳边的闷雷,单是去听就痛得抽搐,前所未有的愤怒涨满全身,我红着眼,手里紧握的玻璃碎片加大力道割着绳子,之前割到一半的绳子奇异的很快断开了。

      「啊啊啊!」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从已然残破的身体里喷出,我从地上跳起,直接扑向领头人,拼命将他按倒在地,像野兽一样一口咬在他的喉咙上!

      他显然始料不及,没来得及反应,用力抓住我的后脑勺想将我扯离,我却好像疯了般,死死咬着他的脖子不动,直到有血顺着我的嘴滴落地上。

      「老大!」其他手下也瞬间慌乱了,只听见他们纷纷举起枪的声响,「快点!把她干掉……」

      「轰隆——!」

      就在我使出全身力气,决定在被他们打死之前,咬断牙齿下的喉咙时,地下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是赤色。像他的头发,他的火焰一样美丽的赤色。

      站在门口那群赤色的人,无所不能,不可一世,他们有最响亮的名字——吠舞罗。

      我只觉得身体一软,之前的疯狂全然消退,抬起头,满身满嘴都是血的傻傻看着他们,而领头人也顾不得被我咬伤的脖颈,他将我推翻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怎、怎么可能……那边的埋伏失败了吗?!」所有敌人都惊慌失措,拿出终端机想要和埋伏的同伴联系,却只听到一阵盲音。

      「放心吧,他们没失败,埋伏做得很好。」草薙哥吸了口烟,淡淡吐出,「虽然也没成功,被我们打赢后,教训到说出了这边的地址。」

      「居然……你们居然!那边明明设置了成吨的炸药……」

      「我说,你也太小看王的力量了吧?」说着,草薙哥笑着指了指尊,「他啊,可是用导弹来炸都未必会死的。」

      敌人们颓然怯懦的看尊,而尊只是垂着眼,看着缩在地上的我,随闪烁的灯一明一暗,那双金色眸子也时而透亮时而深邃,却看不出喜怒。

      「不过,比起这些……」将香烟往地上一扔,狠狠用皮鞋踏上,草薙哥轻佻的神情骤然阴沉下来,他看了看我,再次看向敌人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森冷。

      身边的其他伙伴也都露出了嗜虐的凶狠神色,他们压制不住的赤焰从身上喷薄而出,一簇一簇,像盛开的巨大红色花朵,随时都要扑上来将敌人撕碎。

      然而,他们都按捺着没有动,他们都在等,等待王的命令,王的决定。

      尊,他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抬眼看向恐慌的敌人,相比其他同伴的暴怒,他反倒悠悠缓缓的扬起了嘴角,怒极反笑:

      「有意思。」

      随他的话音落下,巨焰呼啸而来,一时间眼前火红一片,咆哮声与哭叫声像沸腾的水炸开,我看到吠舞罗的大家进攻向退败的敌人,人影晃动中,地上室燃起了熊熊烈火。

      领头人的身体燃烧着火焰被高高抛起,重重落到了我面前,不甘阖上眼的神情就像一个落魄的赌徒,一双穿着靴子的脚跨过他,在我面前停下了。

      我想抬头,身体却使不上劲,尊,他的手扶住我,有力却又温柔,小心的避开了我的伤口,将我放好,用手指擦去了我唇边的血迹:

      「我来了。」

      不需要太多煽情的言语,这是最能安抚我的话。他的气息萦绕着我,他的眼眸注视着我,他的手指触碰着我,他来了,只要他来了,一切都会没事了。

      他身上有火焰的味道,烟草的味道,啤酒的味道,当年草莓牛奶的味道却已经闻不到了……我为了他停下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我来了。」他重复着这句话,手指有些笨拙的擦着我不断流淌的眼泪,却在我脸颊也抹上了赤色。

      我只是凝视着他,眼里像有化了的冰河,泪水止不住的簌簌落下。

      ——呐,你一定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才哭的吧?其实,我只是在难过让你逐步迈入黑夜的,王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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