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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前往刺火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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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对我真的很好,谢谢你对我这十六年以来的照顾,虽然你对我总是很凶,可我明白,你只是希望我能做得更好,更优秀。”抬起头,望着那晃动着的烛火淡淡道,“还记得那次,你让我学女红,我死也不学,你就跟在我屁股后边追着拿竹条打我,恰巧被爹撞见,你一把将刺绣的东西仍进了池塘……”脸边不知不觉间浮出了淡淡的酒窝。
丝毫没有察觉到床上的人颤动了一下。
径直的说着,那浅浅的酒窝也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了:“我不敢在明天向你告别,我怕我会哭出来,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伴随着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灯火,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了娘的房间,与之同时,房内的火苗也随之熄灭了。
走出房门,恰与爹撞了个正着,浓浓的眉毛紧蹙在了一块儿,尖尖的脸上阴云密布,墨绿色的长袍挂在他饱经风霜的身上。
“爹……”刚叫出口,就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在我耳边悄悄的叮嘱道,“小声点,你娘最近头疼,睡不好觉,别吵醒她了。”
我忙点头,见状他也放开了我,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走进他的书房,书桌旁横摆着一张棋桌,月光透过敞开的窗透了进来,正好落在棋桌上。他缓慢的走向棋桌,我莫名的望着他发怔。他朝我笑了笑,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湮没,很久没有陪爹下棋了吧!”他略带沙哑的身影骤然响起。
“是的,爹。”我看着他的眼眸,里边尽显沧桑。
无视我眼里的心忧,笑道:“那我们下一盘吧,明天你就要走了,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他将余下的话全吞进了肚里。
心里又是猛地一紧,我忙抓着他的手:“爹,我……”
他将另外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感受着厚厚的茧:“别说了,爹都知道,陪我下完这盘棋吧!”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待到天明,棋盘上黑白棋子早已布满了,却仍没有得出胜负。恋恋不舍的迈出书房,回过头,透过缝隙,依稀看到爹又苍老了许多。
这一夜,他没有再说多的话,可我心里已明白了他未出口的言语……
踏出门没一会儿刚一会儿,那个克星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穿着那百年不变的紫袍,握着那百年不变的纸扇,挂着那百年不变的讽笑。
别过脸,不再看他,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蔽辰,胸口又是一痛。就这样怔怔的望着他,却不知已经望了很久了,直到那阔别一晚的魔音传入耳畔。
他关上纸扇,走到我面前,敲了几下我的胸口,恰好触到伤口,‘嘶’的一声轻吟。见状,他也不理睬,全当没事,蔽辰却连连上前了几步。
“湮……忆湮没……”声音结巴了一下。
我只是低下头,不语。
紫眸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俩,笑道:“不知何时忆公子与我……我朋友有了亲密的关系呢!”声音似是在询问,可更多的却是强烈的嘲讽韵味。
我倏的抬起头,正视他:“我们……”
只见他紫眸中的神光跳动了一下,饱含着浓烈的笑意,骤然转过身,不再看我们,只是放声大笑:“这只是玩笑,何必当真呢!再不走,在天黑前就赶不到客栈了。”
最后一眼看了看整个府邸,忆起了这十六年以来的点点滴滴,嘴边不由浮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现世的记忆突的蹦了出来,和所有小朋友一样,牵着父母的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另一只手还拿着棒棒糖……
“还在想什么?”蔽辰轻柔的问着我,却有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感伤。
我缓缓的抬起头,去看他:“哇啊……”一下尖叫出声。
那紫眸男子,哦不,那个紫眼睛的疯子倏的站在了我面前,两张脸恰好相对,距离不到一厘米了。我惊吓的推开他,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我指着他,看着他眼下微微隆起的黑色,心里猛的闪过一丝笑意,破口大叫道:“你这个熊猫!”
只见他原本挂着邪笑的眼睛一下就冰冷了,收起纸扇,在左手拍了一下:“什么是熊猫?”
我一下就懵了,瞪着双金鱼眼看着他,想也没多想:“国宝。”
连同蔽辰也一起诧异了,异口同声的说道:“他(我)是熊猫?”
我眼里满是诡笑,使劲的点头,却弄得他们一头雾水。无视他们看外星人的眼神,转身拍屁股走人。
“喂,忆湮没,你给我回来,到底什么是熊猫?”身后陆续传来那紫眼睛疯子的咆哮声。
捂着耳朵,全当没听见一样,直奔府的门口。
不知道为何,从昨夜结束,脑里好像就空缺了一块,心情为何会大转?不过也好,忧伤着很不舒服。不对,我以前很忧伤吗?
踏出府门,坐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好像忘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觉得很重要,却又觉得不存在更好。
莒菱,那是谁?男孩子的名字吗?
梦里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他吗?为什么他要救我?
这一天,别离的不止是忆府所有人,更别离了现世的一些人……与记忆……
车轮滚动,尘沙满天,蹄声连绵,响彻云霄。群鸟南飞,树随风摇,落叶翩飞。最后的一丝心悸也随之消失了。
撑着头,脑袋望向窗外,不停的张望着,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一样。马车不停的前行着,我依然穿着那件月白色的长袍,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与那似是发生了些许变化的琉璃色眼眸相互衬托,有着说不出的和谐,随着那小窗滑进的风,使那青黑色的青丝随着飘舞着。一种安逸与释然感油然而生。
不由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一切。
“湮没。”耳边传来蔽辰轻呼声。
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淡淡的应声道:“嗯?”
过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他的回音,忍不禁睁开眼睛,神光平淡的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有事?”虽是平淡,可疏远之意浓烈。
只见他垂下眼帘,薄唇微白,面露忧色,见此,心里有些隐痛,扯了扯嘴唇,还未发出声,却又再一次紧闭了。
“哟,忆公子果然好闲情,不管到哪儿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呢!”不用多想,定然是那讨人嫌。
我毫不留情的恨了他一眼,现已不在宫中,那些繁文缛节接被抛到云霄之外,既然他如此嚣张跋扈,那还给他什么面子?
嘴角淡淡的隐现出一抹嘲笑与傲慢,轻挑了挑眉,毫不顾及的笑道:“既然你已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推脱了,只得承认了忆某比你更与世不染了。”说完也不忘白他一眼。
“你……”看他紫色的眼眸化为一点点火红的妖娆,脸却仍是如此白皙,真的有些奇怪,余下的却在得意中停止了思考。
我直接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哀叹道:“兄弟,人要勇于面对,尽管有太多不甘,却也得服气呀!”
他气得咬牙切齿,一掌将我的手打开,用力之狠,身体也随之掀倒在榻上。
随之传来蔽辰和蓝雪的惊呼声:“公子(湮没)!”
身体好冷,胸口为什么像有火在烧一样,好难受。身体不由瑟瑟发抖,蜷缩在了一块儿,嘴唇也由樱红变为淡紫色。
“怎么,身体这么弱?还是想装?”车厢内缭绕着他嘲讽的讥语。
嗜心的疼痛,与那一冷一热的温度,颓然间连那顶嘴的力气也没了,只能痛苦的缩在那儿,抱着身体,不停的抖。
见我不答,蔽辰与蓝雪一时间都急了起来。头越来越沉了,眼神逐渐迷离,靠着那仅有的一点颜色,分辨出蔽辰抱了抱我,却又望了望那紫眼睛疯子,最终还是交给了蓝雪。
眼前的白色、紫色,与之那鹅黄色最后融为一团,颜色渐渐变暗,最后化作纯黑色……
好热,好难受,为什么身体这么烫。不知何时,早已汗流浃背,身体却依然没有力气,无法动弹。缓缓张开那张干涩的嘴,试图发声:“水……水……”声音微弱的几乎不入耳目。
这是哪里,为什么没有人?不是在马车上吗?眼皮沉的睁不开,不会就这样渴死了吧?不由心里自嘲一下。
水的声音,有人在倒水吗?
静静的躺着,听着微响的脚步声慢慢走向我,只听杯子被放到凳子上的声音,随即身体便被抱了起来。水如清泉般流进了嘴里,却换得一阵猛咳。
只听一阵哀叹声,最有只觉两片温热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水顺着他的唇缓慢流进了我的嘴里。如此反复几次,最后他又将我慢慢放平,悄然离开了房间。
不知何时,天已渐晴,泛红的日光透过那微稀的树叶零星的落了进来。
慢慢睁开眼睛,却被那猛烈的光线一刺,又快速闭了起来,待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来。怔怔的回顾了四周,却是一间房间,简便摆设了一些家具,中间放置了一张乌木圆桌,围着几个木凳。看着桌上整齐摆放的茶壶和杯子,有些困惑,昨天晚上的,那是错觉吗?
就在这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蓝雪愁眉不展的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愁。倏的,她猛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我,愁云一扫而光,匆忙跑到我面前,跪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的腰,哽咽道:“公……公子,你真是让蓝雪担心死了,还害怕……怕你就……”声音哭的越来越汹涌,话也在哭音中湮没了。
我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的说道:“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抬起她的头看着我,秀气脱俗的脸上也沾上了不断滚落的泪珠,一双黑亮的大眼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告诉我,昨天我到底怎么?”我严肃的看着她,一心想知道原因。
她止了泪,怔怔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本来公子好好的,可就是被那个公子推倒后没多久就昏迷了……”
“那昨晚是谁喂我喝水的?”问到这,脸上不由浮出了淡淡的红晕。
“没有啊,昨天公子一直都睡在这里,本来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公子的,可蔽公子硬让我回去休息,所以……这里应该没人吧!”她眨巴着眼睛,老实八斤的答道。
心里有些惊了:“那蔽辰呢?是不是他留在这里的?”
她依旧摇了摇头:“蔽公子比蓝雪还先走,所以不可能有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瘫坐在凳子上,看着那摆放整齐的没有一点瑕疵的杯子怔怔的发起了愣。有太多的不解了,为什么身体会一冷一热,为什么会昏倒?为什么我会忘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