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空欢》CheneyAi

4、第四章

　　【第四章墨禹怎么会是妖怪呢】

　　墨禹是来给砖块送吃的。砖块喜滋滋抱着一大屉竹笼躲到小角落挑啊挑。
　　半晌默默回头，幽怨无比得控诉道,“你必须是在玩我吧？云片糕葡萄干居然还有糖葫芦！我不吃甜的不吃啊！不对吧样样都合我师傅胃口！你丫到底给我送吃的还是孝敬我师傅来的？”
　　墨禹做了个嘘的手势蔼声道，“有些事吧你自己知道就好讲出来多没意思啊。”
　　砖块绝望了，“你别想知道我师傅去哪了你不就想来找我师傅么！我告你门缝都没有我师傅她不见你你收拾收拾赶紧给我走！”
　　墨禹愣住，他没想到陶原连日不出摊是为了躲自己。他在砖块一脸小人得志相中慢悠悠走到门边坐下颜色可亲。砖块小脸一霎就铁青了。

　　他倒是有耐心一直候到月上时分，砖块一早便放弃和他斡旋哈欠连天去就寝了。
　　陶原背着一布袋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墨禹屈膝坐在水泥地上背倚着庙门，困极了下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的场景。她鼻子微微发酸，想，墨禹怎么会是妖怪呢？妖怪能睡得这么可爱么？
　　可她也做不到说服自己去相信墨禹不是妖。单凭记忆或许会出错，但嗅觉不会骗人。
　　怎么说呢，人活着就活一股气，她能嗅出每个人的气，有人是邪气，也有酸气，有恶气，当然还有清气。而她第一次撞到墨禹的时候没闻到“气”，只有墨香。
　　她从没收过妖，但师傅说妖也分好坏，对付作恶多端的不能手软，墨禹这种的顶多算个调皮捣蛋吧。她想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谁知又看见他了。她抄的一百份道德经都打水漂了，她的心压根没法平静。

　　陶原不知不觉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蹲下来。墨禹今天未曾束发，一头黑发闲闲披在脑后，像瀑布像绸绢，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温和闲散。
　　她魔征似探出手，发丝从她手指缝间穿梭拂过，漆黑的一握，如同窗外的夜色。陶原低头，嗅着发间四溢的墨香，声音细如蚊呐，“墨禹，你怎么坐在地上呢，那得多凉啊。”
　　陶原抱了一块藕色的毯子来，想了想还是伸出道袍下的一截皓臂枕在他下巴下。他沉睡的样子很安宁，又像在黑夜里迷路的小孩，孤单而失落。
　　不知为什么，陡然间，她的眼泪就掉在他脸上。

　　陶原努力吸了吸鼻子，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小心的抽回手，越过墨禹来到砖块床前，正想招呼砖块动身，砖块一骨溜就滑下床，乌黑的大眼瞪得圆圆的。陶原很纳闷，“砖块你又没睡啊？”
　　“一想到要去抓鬼我就睡不着。师傅，活儿齐了么？”
　　陶原朝桌上的包袱努努嘴，“你瞎啊？”
　　两个人从后窗翻出去，走到半路陶原突然回头，小庙在黑暗里已经看不见轮廓，她捅捅砖块胳膊肘儿，没头脑来一句，“他这样睡会舒服么？”
　　她也没想要砖块回答，自顾自又说，“墨禹吧看过去很挑剔，没想到还是个沾地就能睡的主儿。”
　　“是啊，哪都能睡怎么睡都着。”砖块跟在后面，声音轻轻的，“一个精怪哪那么多讲究。”
　　陶原整个人都窒息了，“你你你小子咋知道？”她步伐没停，心里却毛毛的不敢看砖块。
　　砖块乐了，嘻嘻哈哈笑出声，夜里听来瘆起一地鸡皮疙瘩。他掏出一筒卷好的画戳戳陶原，“你瞧见没啊师傅，这是墨禹的真身。他是画灵，魂魄别提多干净了。”
　　陶原想也没想一把夺过，“你小小人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这些我都没同你提过你听谁说的！还有这画老实交代哪来的！”
　　“就今晚呗你没回来我趁他睡着时去偷的。”砖块耷拉下脑袋，“画灵的事儿我看过书了，就太师父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