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主角的场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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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一般的四月逐渐进入尾声，随之而来的，就是让一年级兴奋期待、二年级忙忙碌碌、三年级老神在在的黄金周集训。无论是我所在的田径部，还是牛岛所在的排球部，大抵都是这样的状况。
“夹在中间的二年级，好辛苦呢。”三年级的前辈撒手不管，一年级的后辈莽莽撞撞，于是，二年级组不得不负起责任。我坐在排球部的活动室外，为那群可恶的二年级混蛋终于忙得没空看我笑话，由衷地感到高兴。
“你的性格实在是烂透了，真理子。”如此批评我的三年级组却也是心安理得地观望后辈们的忙碌。例外的，仅有身为部长的牛岛，以及好人大平。话说，牛岛虽然还是一张与平时无分别的面瘫脸，但认真工作的男人确实有种独到的魅力。
我只是这样感慨一下，立即就被性格烂透的山形和濑见嘲笑我花痴了。瞪他们一眼，我望向不知为何保持沉默一心向佛的天童：“这家伙……从上周开始就不对劲。”
山形和濑见相互露出内涵笑，显然知道内情，但不打算告诉我，让我也能跟着乐一下。
倒是双手合十的天童老实交代：“真理子，请你离我远一点。看见你，我就想起那惨绝人寰的三天白米饭。”说话的时候，他还是闭着眼睛，一脸凄惨。
喂喂喂，你自己口无遮拦胡乱吐槽，怪我咯？还有，你们这些监视他吃三天白米饭的队友，真是……干得漂亮！
“神啊，赐我一个可爱的排球部经理，治愈我的伤痛吧。”天童念念有词，“虽然我喜欢的类型是布伦希尔德玲子，但只要不是真理子，我就满足了……哇啊！”
我松开拳头，双手合十：“神啊，请允许我代替您惩罚这个愚蠢的男人。”说罢，又以怜悯的目光扫向窃笑的山形和濑见，“今年还是没有可爱的女孩子愿意来到你们的温泉大家庭吗？”
他俩顿时怒目相向：“这都是你的错，真理子！”
“是吗？那么，神啊，请宽恕我的罪孽。”
胜田小学妹最终并没有加入排球部，或多或少是因为我。但他们整整三年都未能遇到可爱的女经理，这个锅，我不背。明明是你们各自的后援团互相牵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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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些趣事，就是我和牛岛慢跑回家时，用来挑战王者权威的：“他们一直想要在第三年体验到‘有可爱的女经理陪伴的社团生活’呢。”
不喜欢跑步说话的牛岛瞪了我一眼，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是吗？”
喜欢看他这副模样的我继续努力搭话：“这次集训，我不能像上一年那样，从邻近你们合宿地点的体育中心跑过去参加部门聚餐了。好想尝一尝你亲手做的饭团诶。”
“嗯。”为了礼貌而出现的单音节。
“明天开始放假了，牛岛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目不斜视。
“我们带金闪闪去探望未来酱，好不好？”
“好。”立即双眼含泪地望向我。没有，泪光只是我的脑补，或者，是因为路灯恰好映在他眼中闪闪发光。
濑见说过，跟牛岛聊天，基本上嗨不起来。其实，牛岛也不是那种遇到catch ball就直接扣飞的冷场王，只要以正确的方式打开话题，和他聊天，既不沉闷也不会显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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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号，劳动节，按理说，应该是人们借着假期休息的日子。
原本的假期计划是，早上难得地睡一次懒觉，吃过午饭和牛岛牵着金闪闪去东所家。结果，该死的生物钟，让我在平常的上学时间清醒了，尽管我又不服输地赖在床上滚了几圈。
毫无睡意的我站在玄关处，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门。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牛岛早就去晨跑了，那么今天从一开始就是独自一人的早锻炼之路，略心塞。
“早安，宝生。”
……什么鬼，我还在梦里吗？牛岛竟然出现在我家门前向我打招呼？我吓得吸了一口凉气，扶着门猛地咳起来。即使在节假日依然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他走过来，摊开手。
是一片嫩绿的新叶和一片暗沉的老叶。原来，这才是他突然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叶子，好笑地看着他：“不是说要赠送给出门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吗？”
牛岛点头：“我并没有在路上遇到其他人。”
想来他出门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外面的人不多，可以理解，但是：“你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他摇头，以低沉的声音庄严肃穆地告知我真相：“我闭着眼睛。”
被我护在手心里的叶子顿时变得相当沉重。毕竟，蕴含了某种珍贵的回忆与情感的真心远远不止三百克。我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牛岛，你吓死我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我吓哭，不，感动哭了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说，“你说过，想要这份五月的礼物。”
所以，你就闭上眼睛站在这里，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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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之礼”的说法，是我在国中时期，从牛岛那里听来的。
在樱花四月结束之后的第一天，摘下樱花树的新叶与老叶，赠给出门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寓意“花期过后的新希望”与“樱花精神的继承”。据说，在牛岛小时候，他的爸爸常常会在今天早早起来爬上树，带着两片叶子去叫他起床。
虽然牛岛认为“父母很早以前就离婚了”这种事“没什么”，但是，他偶然谈起关于父亲的回忆时，总会给我一种“牛岛是个想念爸爸的小孩子”的感觉。
于是，那时，我说：“以后你也带着两片叶子来找我吧。”突然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脸红了，“因为……我不是挺喜欢你家的樱花树吗？”我也挺喜欢你的。
牛岛沉默地点头。尽管他没有说出什么厉害的誓词，却表现出足够的真诚。
后来，每一年的五月一号，都是我早早到达他家门前，找他一起去晨跑，收下那两片叶子压做书签，渐渐地，我也忘了这件事。但是，牛岛一直都记在心上。
“记得。宝生，我都记得。”
这个沉闷的男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却更不屑于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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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子，我们的王牌，你已经用天真烂漫的眼神盯着手机绳花痴了十分钟啦！”冬子用力地推了一下我的脑袋，嫌弃地拨了拨挂在我手机上的两片树叶书签，“今年的五月之礼？都已经是我们这一代不再流行的说法了。”
“牛岛他，是个念旧又长情的好男人。”我连忙避开她的手，珍惜地抚摸着那两片叶子，“感觉这是治愈我集训期间牛岛不足的灵丹妙药呢！”
她摆手：“那是绝症。”
“真——理——子！赶紧滚过来练习！”魔鬼教练的怒吼打断了我们女孩子的恋爱话题，“冬子，把她给我一脚踹过来。”
“没问题！”
说好的“田径部上上下下都深爱着可靠的王牌”呢？
今年的黄金周集训，按照学校的场地安排，牛岛他们去了东京进行强校联谊……哦不，练习赛，我们田径部留校训练，但是要求集训期间住在学校宿舍里，与平时的训练稍微有些令人期待的微妙差别。
所谓的期待啊，就是难得大家住在一起，洗澡看身材睡觉扔枕头夜聊恋爱烦恼什么的，都想要试一试。然而，事实上，经过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之后，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大多数人便直接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我躲在被窝里，给冬子发邮件：“后辈们的体力太差了。”
她火速回我：“掀开被子就能见到的人，就不要发邮件聊天好吗？”
我发去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只是等牛岛的回复等得有些困而已，啧。”
牛岛的打字速度很慢。有时他看到我抓着手机飞快地打出一段夹杂各种趣味表情的话，也会稍稍讶异地睁大眼睛。瞧他那可爱的样子，我恨不得把自己毕生的打字技巧传授给他。不过，至今没有人能复制牛岛的扣球，所以他也没有学习打字的天赋。
甚至，如同冬子所说，他正在使用的，是我们这一代不再流行的功能机。某次天童拿着智能机调侃他，他义正言辞地表示：“手机能打电话、发邮件，足够了。”
刚才，悲伤于今年的集训夜间活动终结在后辈们的疲劳里的我，问牛岛那边有没有男孩子的夜聊。五分钟过去了，我收到他的回复：“天童在讲恐怖故事。”
那么简短的一句话，我来来回回地读了五遍，想象他用一指神功戳着键盘艰难地打出几个字。打排球时，他的左手明明让敌人闻风丧胆，现在却那么笨拙。被这种反差萌戳到了，我滚在被窝里闷声笑。
旁边的冬子，隔着被子踹了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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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毕走出宿舍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刚刚点亮了启明星。我伸了个懒腰，决定首先绕着学校跑三圈热身，看一看仍然沉浸于睡意当中的白鸟沢。但是，早起的鸟儿，并非只有我一个。
“长谷川？真的是你，早安！”
我在路灯下看见学弟的脸上尽是“怎么会遇到之前的告白对象”的尴尬，耸耸肩，盯着拖在他身后的两个轮胎：“棒球部的特训方式，好怀念啊！能不能借我一个？”
长谷川慌忙地护着绑在腰上的绳子：“这、这是我的！”
一旦落入被动方，这位强势的小学弟就变得慌张了。我露出找到猎物弱点的坏笑：“要当王牌投手的话，长谷川你还差得远呢。”朝着他涨红的脸上挥了挥，“来比一比，谁先到达棒球部吧！”
“诶……等等？！”
虽然高大的少年绑了两个沉重的轮胎，但最终只比我慢了一点点。他将此归咎于我身上：“宝生前辈你抢跑了。”
我踩在轮胎上，喘气：“这叫‘盗垒’！”说罢，跳下去，我凭着记忆摸到训练场的某个角落，果然翻出了以前的小轮胎，笑眯眯地甩甩绳子，绑起来，“这是我的。”
他目瞪口呆：“那个……那个是教练吩咐不许动的东西。”
“表姑留给我的嘛，哦，就是你们的教练。”我整理好绳结，仰起头扫了一眼训练场，舒了一口气，“这里啊，是能够令我静下心来的圣地。或许我上辈子是一颗棒球？”
长谷川沉默了一会，然后抱着轮胎大笑起来：“棒球怎么可能转世为人？”
“嗯，不可能。”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了，长谷川，上次没能好好地回复你，我也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告白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却并没有笑起来：“谢谢你，宝生前辈。”
咳，故意用这种方式，就是不希望气氛变得太沉重，可惜效果不佳。我撇撇嘴，踢了踢他抱在胸前的轮胎：“要当王牌投手的话，没时间沮丧了，快跑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估计着，“首先以五圈为目标来比赛！”
“……诶？！宝生前辈你又抢跑……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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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魔鬼教练想要巩固田径部成员的友谊，还是进行特定的体育心理训练，在集训期间，她安排了我们三人一组负责全员的早餐。今天，轮到我、二年级的小面瘫花井和一年级的小学妹三桥。
晨练之后洗了澡，我抓着搭在脖子上的浴巾来到宿舍厨房，只看见小面摊花井面无表情地瞪着料理台上的食材，问：“三桥呢？”
花井回过头：“她刚刚起床，因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随即有点怔愣地撤回视线，继续低头瞪着食材，“虽然昨晚商量好早餐的菜单，但是，宝生前辈，我和三桥都不擅长料理。”
于是，等三桥来了之后，我安排花井打下手，小学妹负责装盘和摆置餐具。
即使由我来当主厨，这次合作，并不算顺利——
“宝生前辈，请问萝卜切块，具体是以多少厘米长为一块？”
“宝生前辈，每一碗味增汤是一勺半还是两勺？”
你们两个强迫症患者！先吃药再来帮忙！
我应该是被他们接连不断的询问和纠结烦得发火的，但是，瞧见他们认真严谨的样子，我别过头大笑，笑得他俩以为自己成了笑话而恼羞成怒。
“完全相反，我的后辈们真可爱。”我一只手按着一个小脑袋，当成我家金闪闪一样使劲揉，“这样与众不同的个性，继续保持下去，或许会成为你们的优势哦。”
如果牛岛这个只会做饭团的男人下厨，会不会也是那副认真严谨的蠢样子？吃过早餐，我给他发了一封邮件：“早安，牛岛。今天和后辈们一起做了美味的早餐。如果要教你做饭团之外的料理，你想学什么？因为我想知道你下厨的样子。”
然后，在魔鬼教练的咆哮声里，我收好手机，精神奕奕地跑向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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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有那两片堪比真心的叶子加持，我不会犯牛岛不足的病。
“果然是绝症。”冬子白了我一眼，“被一封邮件勾起了病，不愧为我们田径部的王牌。”
你觉得你被川西勾一勾手指就跑过去迎接的样子比我帅气吗？我也翻了个白眼，站在一旁，等东京集训归来的排球部众人陆陆续续地下车。终于，见到了牛岛，见到了轻描淡写地回复我“包子”的牛岛。
竟然不是金闪闪爱吃的食物，而是我喜欢的包子！牛岛你这个可怕的撩妹狂魔嗷嗷嗷！
在内心世界里爆发出以上痴汉尖叫的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欢迎回来，牛岛。”
“宝生，给。”他把一个餐盒塞给我。我打开一看，是饭团。
那群赖在这里不走就想要看这场好戏的排球部混蛋们笑嘻嘻地替不善言辞的王牌补充：“若利在中午的聚餐时做的饭团，一下子就被我们抢光了！他还特地留下几个带回来给真理子你哦~！”
“嗯，因为宝生说过，她想吃。”
我打从见到饭团那一刻，就傻愣愣地看着牛岛，看着映在他脸上的落日余晖，看着映在他眼里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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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什么的，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牛岛就是最强。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女主角的场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