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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3 章 ...


  •   “我想吃烤野兔。”幻汐放下手中湿过水的毛巾提议道。

      斑脸上一派平静,内心诧异着她竟然不是要先吃炸排骨。

      以上对话发生在幻汐身体刚刚痊愈的时候,那时候她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了,也恢复了体术的训练,通过陪她切磋,斑发现这六年来她的长进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说是出类拔萃,怪不得千手扉间会把带队断后这种生死攸关的任务交给她,也不是没有原因。

      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幻汐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也因此很少吃东西,现在身体恢复了过来,也渐渐有了想要进食的饥饿感,对斑来说这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她一张口就要吃野味的话。

      战争结束后有价值的情报也变得少了起来,大多都不值得一听,绝和阿飞穿梭于地底,整天汇报些无关痛痒的话,就之前收集来的一些消息中,斑知道附近的城镇上有一家很有名的药膳馆,调养了许多身体不佳的病人,斑本来想从那里采购三餐给她吃的,他看了看幻汐,因为之前在进行体术的对练,她把一头长发扎了起来,即便是激烈的运动也没有让她苍白的皮肤泛起健康的红晕,没有头发的遮掩,削瘦的脸庞和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使她看起来活像一只饿惨了的野猫,就连手指的骨节都变得格外分明。

      竟被我养成这个样子。思绪放空的一瞬间,斑看着她恍惚地想。

      “你忘了吗?”幻汐对斑所想的浑然不觉,见他一直不回答便侧过脸来望向他,“就是我小时候你带我外出撒鹰烤给我吃的野兔子,我想吃那个。”

      她语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让斑不忍拒绝,于是他说好,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说得轻巧做来困难,野兔本来就是一种警觉性很高的动物,体型较小移动速度又很快,就算是一些敏捷的猫科食肉动物都不会将它作为捕猎的首选,因为想要捉到着实是很困难,除非猛禽具有先天性的优势,视觉又异常发达,可以锁定目标从高空俯冲下来攻其背后抓住猝不及防的野兔,否则在地面上捉到它还真的很难。

      况且现在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溪水和青草都很丰茂,野兔这种神经质的小动物根本没必要也不会走太远来觅食,即便真的出现了,在灌木和杂草的遮掩之下也很难发现,如果是冬天植被稀疏的话还好,野兔会走很远,而且白茫茫的雪地也不利于它们奔跑。

      说到底,如果有鹰的话这都不成问题,就是需要一只鹰。

      可是宇智波斑已经没有鹰了,所以他只能用自己代替鹰。

      其实也有别的办法,在野兔会出没的地带设下一些陷阱,过那么两天肯定会有猎物上钩的,斑小时候玩过这种游戏,对此也颇有经验,但幻汐的语气显然是今晚就要吃,他不太愿意采取这种拖沓的办法。

      从早上过后幻汐就没有见到斑,起先她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坐在地洞外面的一棵树下翻看一本描写异国风貌的书,虽然那个时候拍摄出的照片都是黑白的,缺少生动的色彩,但还是不难看出风景壮绝,

      “吃吗?”它们手里拿着一个红艳艳的野果,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但是都不敢离她太近。

      幻汐接过它们摘的果实,放在鼻子下闻着清甜的香气,她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经悬挂到了正中央,春天的阳光暖融融的,和煦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他去哪了?”她上下抛动着那枚红果,漫不经心地问。

      “你不知道吗?”那个涡卷脸很惊讶地问,“斑大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啊,就是前面树林里的山区地带。”

      幻汐把书合上,“他在那干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绝灵机一动,“要不我们去偷偷看看?”

      幻汐对这个提议没有表现出回应,因为她觉得宇智波斑肯定也没有在做需要被偷看的事,她慢慢地吃完了那个野果,又低头翻了一会书,用树枝在地上捣了一个小土坑把果核埋了起来。

      绝和阿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四周静悄悄的,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对这种空旷的安静感到无所适从,一种仍然侥幸苟活在现实中的感觉又充盈了她的脑海,幻汐无法做到让自己的脑袋保持长时间的放空,因为一旦她长时间处于这种自由的状态,那些阴影一样的记忆又会来亲近她,这是只有有过应激创伤的人才感受得到的东西,她并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种不正常。

      如果你感觉自己是有异于常人的存在,那么你千万不要试图通过倾诉从他人身上寻求慰藉,虽然很多时候对方会劝导你要敞开心扉,但事实往往是,你坦言相对了,然而对方的反应却会让你觉得自己更加不正常。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幻汐深以为然。虽然严格来说,这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在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对哪个人完全袒露过真心,她从未尝试过,却固执地总结出了这么一条自我封闭的黑暗真理,本人对这种消极还毫无察觉。

      除了斑是她言无不尽的,结果后者只留给她一个远去的背影,而且那时她还不太懂事,袒露的感情虽然真挚却很笨拙,现在想来也实在可笑。

      幻汐放下书站了起来,她向着前面的树林里走去,虽然她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但她知道自己总能找到他的。

      斑所在的地方相较于树林是较为开阔的山区地带,小型灌木很多,杂草丛生,坡体较为平滑并不陡峭,背阴,生长着许多小型植被,林立的树木很稀疏,并不多。幻汐看到他的时候他安静地坐在高处的一棵树木后,明锐的视线望向前方,像是在监视着什么,面前的灌木丛掩去了他大半身形,察觉到有人从背后靠近他,斑回头望了一眼,幻汐正踩着一地杂草悄无声息地向他走来。

      事实上,想吃并不代表要吃,幻汐没指望斑能够空手套白狼,况且这种季节抓一只野兔子比抓一只狼还要困难,她已经很久没有对别人提过要求了,能够满足她要求的人也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当她看见斑潜伏在草丛中,他蛰伏着修长矫健的身体,就像一匹安静的猎豹,幻汐有些奇怪他在干什么,她扫了他一眼。

      “你简直要成一棵树了,”她说,“你在做什么?”

      斑的眼睛没有离开目标的区域内,他的脸色看不出情绪波动,低沉的声音也放得很轻,“野兔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喜欢走多次重复走过的固定老路,而且逃跑的曲线很封闭,这附近不见大型动物的踪迹,嫩草和野菜也有啃食过的迹象,按照作息,野兔黄昏之前应该还会再出现一次。”

      战国时期的忍者野外求生的能力都很强,这点小知识对斑来说也不算什么,幻汐因为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解说呆了一会,明白过来后忽然又笑出了声,“你抓兔子就直说,怎么,不好意思?”

      斑目不斜视地回答:“我看你完全看不出来的样子,所以才告诉你。”

      幻汐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草丛和灌木,暗自惊叹斑追查到蛛丝马迹的本领,能找到野兔出没的场地实属不易,但一码归一码,她也是有野外生存常识的忍者,知道这种季节这种环境,无论如何都不该费心费力在捕捉这种灵敏的小动物上,这得耗费多大的心神,简直不可理喻。

      她没发现那些萦绕在心头的阴霾记忆已经一扫而空,她想起来之前战场上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她带领的小队在一处战场和另一支木叶的队伍汇合,对面正好有一个她以前的同班同学,幻汐也记得对方,是日向家的一个姑娘,叫日向日暮,日暮看到她很高兴地跑过来跟她说话,她那个分家的表哥像看守猎物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一脸戒备。

      以前上学那会对幻汐敢怒不敢言的都是男生,倒没有女孩子说她坏话,虽然她们也不太敢过来跟她玩就是了,如今战争爆发,她的老同学也死了一大半,就算是以前没有交集,眼下能够相见也是令人激动的,两人聊了很久,晚上休息的时候,日暮竟然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小说递给她看,竟然还是一本很新潮流的爱情小说。

      日暮很乐观地告诉她,即便身处于艰难的时事之中,也不要忘记这世上仍然有美好的东西,你不要一味地被战火洗礼,要记得偶尔陶冶一下情操。

      幻汐于是真的拿着那本书翻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日向宗家大小姐竟然看这么露骨的恋爱小黄/书,看来也是被战争摧残的很厉害,其中有一个情节幻汐记得异常清楚,就是公主闹了脾气,在大冬天把定情信物的簪子扔进了水池里,她的心上人为了挽回她的芳心,于是跳进了冰水中找来拿给她,公主很感动,两人又和好了。

      日暮感动地把这段指给她看,并且告诉幻汐,如果有一天她遇见这样的男人一准就嫁了。

      这种脑残的事幻汐也干过,她也曾大冬天的时候来到冰冻的池塘前捡回一根沉底的金簪,只为博公主一笑。所以她想,你嫁给我算了。

      但幻汐没有接话,日暮又继续说下去,真正伟大的爱情即是女人提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男人明知如此却愿意为你照办,这就是爱。

      幻汐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个脑子有病的人作死作到一块去了,这就是伟大的爱。

      当时的她无言以对,觉得哄个姑娘真是太累了,只好像个男人一样伸出手臂把日暮妹子一搂躺到地上,说我们还是睡觉吧。

      回想到这宇智波幻汐实在是不能忍受,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宇智波斑,对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在抓兔子。

      她劝阻他,“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吃,你别在这耗了。”简直就是受罪,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

      斑没有理会她,敛着眉目不说话,幻汐说:“吃鱼也行,昨天我看见溪水里有好多。”

      斑终于朝她的方向转了一下头,眼睛还是没动,“你从来不吃鱼。”他说。

      幻汐不喜鱼,因为不太擅长吐鱼刺,吃鱼的时候只会用鱼汤拌饭吃,或者只吃配菜,小时候她在斑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幻汐直接开门见山地下定论:“你这样守株待兔不会有效果的。”

      “真正的幼稚,”斑冷淡而稳重地指出,“就是指没有耐性的小鬼。”(注1)

      竟然会出此宏观角度的言论,幻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一次强调,“你不就是抓个兔子吗。”

      斑不说话了,她看着他沉静的侧脸,那微微压低的眉宇间带着猎手的敏锐和沉稳,还有一丝危险的诱惑力,他做起这些事非常自然,大概跟他早年间出任务餐风饮露的经历息息相关,说到捕捉野兔,幻汐又想到了自己的黑鸢,她从捕捉到训练花费了良多力气,还没来得及真正带着爱宠进行一次猎鹰活动就匆忙赶赴战场,然后就彻底断了联系,那只黑鸢跟了她以后还没来得及扑杀过任何一只动物,唯一扑过的就是千手扉间。

      这样说好像也是很厉害的。

      幻汐放弃了,她转念一想算了,他想抓兔子就抓兔子吧,反正空闲的时间一抓一大把,也许斑和她一样,也只是想做点什么填补那些无所事事的空白,他们不能长久的和平共处,太过富裕的闲暇时光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折磨,因为她的皮囊里有一个不安分也不绝不宽恕的灵魂在作祟,就好像她是来讨伐他的,看不见的战争总是一触即发,而且都是她单方面挑起的。

      她也不再说话了,在不远处坐了下来,翻身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起伏的山峦在视野中变得很遥远,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在她的余光中摇晃着细弱的身体,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是那么明朗,风声和空气的流动变得很缓很慢,她很快就睡着了,并且是一次难得没有不愉快梦境的睡眠。

      幻汐是被斑给叫醒的,他的手在她肩头轻轻推了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都暗淡了一下,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了,天边浮动着橙红的霞光,飞鸟投林时被夕阳映照成无数黑色的剪影,她有点茫然地移动着视线,看到他低垂下来望着她的脸庞因为逆光而有些朦胧,黑色的眼睛在温暖的光晕中被衬托得很温柔。

      他手中拎着两只毛色棕灰的野兔,被春天的草叶喂养得很健壮,都是腹部被刺中了手里剑,一点血迹正沿着毛皮向外蜿蜒。

      幻汐揉着眼睛,内心怔然地想他竟然还真的抓到了。刚醒来的大脑还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那些阴郁的情绪也没有苏醒过来,她仰望着斑的,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她不得不服的地方,至少这一刻钟让她忘记那些讨厌的事吧,她要像从前那样尽情地欣赏他,并且欣然着。

      “先把火堆搭起来吧,这里遍地灌木,有很多可以助燃的东西,”斑对她说,用眼神示意前方,“我去河边把猎物清理一下,就在前面不远。”

      见她刚睡醒还茫然着,只是久久地看着他,斑便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幻汐的手被攥在他包裹着黑色手套的手掌中,她盯着他手套与衣袖之间露出了的一截白皙的皮肤,手臂的肌肉线条很漂亮,她没有多想就把手指搭了上去,顺着他温热的皮肤一只摸索到他的掌心,用指尖隔着那一层轻薄的布料不轻不重地划来划去。

      待她觉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穿过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曲起来要做出一个扣紧的亲密动作时,幻汐才回过神来,她把手抽了回去,黄昏暧昧的光线和旖旎的气氛似乎得到了稍微的冷却,她看到一只兔子没有死透,仍在抽搐着后腿,为了找回一点自我,她有点讽刺又像是开玩笑地对斑说:“这可真是屈尊降贵了,对于你而言。”

      话一出口幻汐自己也觉得很矛盾,因为早在她小时候就已经享受过他打猎的成果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有只鹰,不至于那么辛苦,她别过目光,引用斑曾经半真不假训斥她的一句话,‘在我面前,你僭越的事做的多了。’

      斑正伸手拿去她发间沾上的草叶,听到她这么说好像是很短促地轻笑了一下,他细致的五官在虚幻的暮色中不甚明朗,反而被镀上了一层柔光的滤镜,幻汐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笑了,总之他没有多说,只是简短地反问了她一句。

      “不然呢?”

      说完他就转过身向着河边走去了,幻汐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融进光与影的交界之中,他脚下踩着油亮的草叶折射出的细碎微光,走过交界线的一瞬间反而暧昧了是非黑白,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面她才垂下头,收回了视线。

      宇智波斑还真是无所不能。她这样简单地想着,站起身来,开始收集做支架用的树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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