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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1 章 ...

  •   严寒的风呼啸着掠过荒芜的土地,在冷硬的地表扬起一层细细的风沙,此处接近火之国与风之国的交界处,所以地势偏高,空气干冷,虽然不及风之国国土境内的千里黄沙,可相较于火之国遍地沃野也显得十分荒凉,放眼望去皆是叠嶂干秃的山峰,大地寸草不生,前后不见人烟,即便想要到达最近的城镇也需要连续几天时间的脚程。

      青白的太阳被冻在了天空中,光线刺眼的厉害,又毫无温度可言。路的尽头慢慢出现了一支队伍,随着前进逐渐显露出浩大的声势,列队两侧皆是阵势严谨的携刀侍卫,昂首阔步地走着,最前端威风凛凛地竖着两面大旗,上面绣着代表来人身份的巨大家徽,稍微对时政明眼一点的人就能认出那是火之国大名手下正得宠的一名家臣今川秀信独有的标志,这位家督袭成父位之后在短时间内就重整家族并得到了大名的重用,作风强势,手握重权,眼下尚直壮年,地位稳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不过这次轿子里坐的并非这位大名鼎鼎的今川秀信,而是他的年少的儿子今川淳,这支队伍远行的目的也不是政/治交涉,而是去迎娶另一位大领主的女儿。

      太阳早已悬到了正上方,有卫兵跑到中间的那顶轿子旁冲着小窗说了什么,里面的人似乎应允了,队伍停了下来,准备在原地进行暂时性的休整,几名侍女从随行的小轿子上走下来,拿出事先携带着的食材开始生火做饭。

      厚厚的云层渐渐遮隐住了太阳,敛去了让人不悦的光线,整片大地都冰冷沉郁下来,四周的尽是灰黄的荒山野岭,深冬时节万物萧条衰败,实在没有风景值得一看。

      这些负责守卫的人都来自于今川秀信靡下,是他精心筛选编排出的亲卫队,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将士,都穿着统一的戎装,面料上等,色泽光鲜,贴身的软甲边缘打磨得十分精细,他们举手投足间并没有武夫的粗野,而是带着一点类似于雍容的感觉,神态飘然自得,隐约有些傲慢。

      “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一名卫兵走到队伍另一边,跟自己相熟的伙伴闲聊起来,“照这个样子看,晚上怕是要下雪呐。”

      “可不是么,”对方对这种恶劣的环境也很不满,“队伍太长了,还带了那么多东西,继续走下去至少还得要三天才能到花仓城。”

      “等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花仓城可是很出名,那里的花街有位美名远扬的花魁,我曾经有幸隔着勾栏看到她一面,是个顶尖的美人,这次难得有机会,我还指望可以一亲芳泽呢,要不要一起?”

      “是吗?”这种话题总是可以引起大多数男人的兴趣,“那种太夫非同一般的艺伎,也不是谁都可以见的吧,你扛得住吗?”

      “钱的话我有很多哦。”

      “不,我不是说钱......”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都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谈论此等事能给无聊的行程添加不少乐趣,光是想想就身心愉悦了。

      突然他们中的一个收住了笑声,他拍了拍同伴,向前方一扬下巴,示意他去看站在那边的人,后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立刻收声了。

      两人对着注视了半天,才有一个开口说话,“真搞不懂为什么今川大人一定要请忍者来保护队伍。”

      “是啊,另请了一群武士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找忍者?忍者不都是搞暗杀的么,而且只来了三名,能顶什么用?”

      “哎,”他悄悄地指了指那个他们一直在看的人,询问道:“你说是你见过的那个太夫美,还是她更胜一筹?”

      被问的那个一脸不高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又没见过那个太夫,总得先了解了解值不值得我一掷千金吧,前段时间赌了一场,剩的钱不多了。”

      对方竭力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忍者怎么能跟太夫相比?”

      “你确定?别骗我。”

      “我,我确定......”

      “哦,那你去的时候记得把我带上。”

      这个话题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让人开心了,两人微妙地保持着沉默,直到有个同僚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他们看着他步伐的方向,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往那边挪近了几步。

      “又有不识趣地过去搭话咯。”

      他们口中那位‘不识趣’的同僚正走向的就是这两位之前一直关注着的那个人,是个女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稚嫩而秀丽,一头流水似的黑长发高高地束起,优美的侧脸轮廓分明,身形纤长,姿态动人,尖削精致的下巴微微抬着,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警惕疏远,就像一只不讨人喜欢的猫。

      那位侍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十分亲切地跟她打招呼:“一路看护辛苦啦。”

      他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她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一脸淡然地站在原地。

      对方忍耐了一下,没有气馁,试图勾起她感兴趣的话题,“你是姓宇智波吧?真是幸会,我早听说过宇智波一族在战国时期的威名,可惜没能亲眼目睹,据说这一族的人都有某种特殊的瞳力,可以控制别人,是真的吗?我一直在王宫里当差,对忍者鲜少接触,一直都挺好奇的。”

      “......”

      “话说,忍者平时好像都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呢,你年纪这么轻就当上忍者了,又从这种家族来,一定也实力非凡吧?”

      听到这番褒奖的话,她并未显示出丝毫欣悦,只是了无生趣地斜睨了一眼,她的眼睛漆黑明澈,犹如浓墨画上去的,颇具风韵和魅力,水墨丹青一般,浮光流转,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漠,微微上扬的眼角透出一股凌厉的秀美,又被浓密的睫毛修饰出了几分风情,但流露的无疑是拒绝。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和表情一样冷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您真是谬赞了。”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前方,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对方碰了个大钉子,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看起来,他嘴巴张了又张,想指责她的态度,看到她腰间两把明晃晃的刀,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闭嘴走开了。

      真是无礼啊,对方心里愤愤地想,矜持是好事,可是如果一个姑娘做出这副孤高的姿态就不合理了,接触过那么多名门淑女,也没见过这样的,忍者果然都没有教养!

      说来也不能怪别人,刚开始来向她搭讪的卫兵还很多,都是些年轻人,表达的也是善意,或是问晚上冷不冷,你们需要多余的毯子吗?又或是看你们的伙食不太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他们全是冲着她去的,毕竟路途漫长枯燥,一群男人在一起总会有些无聊,然而她连看都不看,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更别提说话了,她身边的两个少年倒是很客气友好,一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冷若冰霜的态度实在叫人下不了台,被无礼地拒绝了几次后,大家都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背后悄悄地议论,“什么宇智波家的忍者,能有多大能耐?请这些人保护今川公子真的没问题吗?”

      “就是说,我看也不怎么样,万一出事了我们还要一并承担责任,真是受不了,上面的人都怎么想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是悻悻的,失望之色滥于言表。

      而另一边忍者们抱怨的内容则完全不同,他们考虑的只是眼前最实际的问题。

      “冻死人了。”渠风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面添柴火,昨天入夜之后天就已经开始下雪了,第二天一觉醒来,不出所料到处都成了纯白一片,跟之前相比美观了不少,只是雪路异常难走,在荒野中艰难更是翻倍,马匹难以迈步,今天一路下来众人连推带拉才勉强走了不少,这会大多都累瘫了。

      翎和幻汐围坐在火堆两边,正把竹筒里的水靠近火焰温热,大雪过后更加寒冷,渠风一个劲地打哆嗦,他看其他两个同伴面色如常地坐在那里暖手,揉了揉鼻子,“你们俩不冷吗?”

      幻汐秉承了宇智波家族的火性体质,越是长大这个特性就越明显,基本不知寒冷为何物,她看了渠风一眼,“好像就你冷。”

      翎稍稍扯了扯眼睛上的黑纱。“渠风,你身体素质不大好啊,要不等回木叶我给你抓点药吃吧,体虚是病,得治,不然等你老了会很痛苦。”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已经老了......”

      幻汐笑了一声,翎本是一片好意,渠风听着却实在难高兴起来,他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我体虚,是天气实在太差了,而且这几天下来咱们除了走路完全就没怎么运动,我当然会冷了。”

      “忍耐下吧,接下来还有些路程呢,”翎打开背包掏出携带的食物,“A级任务很重要,不能松懈。”

      “柱间大人真是的,布置下来的时候跟我们说是什么A级任务,我还以为有多危险多刺激呢,”一说起这个渠风就恼火,“结果就是跟着这个大队伍在大冬天里没完没了的走,白紧张一场。”

      “你还是傻得一如既往啊,”幻汐哼笑一声,“当时指派任务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如果这个任务的危险系数真的到达了A级,那么金毛波斯猫不可能不跟我们同行,所谓的A级,只是指委托人的身份地位和麻烦系数达到了A级而已。”

      渠风摇头晃脑,“唉,我觉得柱间大人不让玄司老师跟我们同行是因为他嘴太欠了,万一把这些达官贵人给得罪了就不好交代了。”

      幻汐想了一会,认可了他的话,“很有可能......”

      翎喝了一口热水,抬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不过火之国不愧是第一大国,仅仅只是迎娶领主的女儿就可以用如此阵势,光是金银珠宝和古董就装了好几车,不但有今川自带的亲卫队,还有那么多请来的武士。”

      幻汐扫了一眼队伍,又没什么兴趣地垂下眼睛对付手中的食物去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贵族都相当怕死,殊不知杀手的刀剑不是整天躲在卫兵背后就能躲掉的,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这个道理忍者们都懂,自然不必多说,权贵们不懂,所以说了也白说。渠风伸着头前后张望了一会,“可是真的很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征呢。”

      幻汐平静地说:“也许就是出征。”

      渠风不懂了,“不是娶亲的吗?”

      “笨,”幻汐哼了一声,“之所以带那么多人马有两个原因,一是表达自己想要迎娶公主的诚意,二是用来展现实力,威慑对方,如果不愿合作立刻会被踏平领土。政客最爱玩弄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了,如果不能拉拢就铲除异己,还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的安定。”

      渠风哈着手,“你的心灵是有多阴暗?也许他们是两情相悦呢,贵族不远千里迎娶心爱的公主,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幻汐剐了他一眼,“我看到的是事实,别天真了。”

      渠风低头对手指,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不服。”

      幻汐瞪他,“不服憋着!”

      翎被他俩弄得笑了起来,他拨了拨柴火,“反正在我们担当守卫的期间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就是了,小心些,虽然今川秀信不是大名本人,但今川家也是属于高层的寄亲,身份足够贵重,木叶村和火之国关系密切,即便没有危险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胡乱塞了点冷硬的干粮进肚就算解决晚饭了,那些侍卫吃得比他们好多了,不但有肉还有酒暖身,渠风闻着飘过来的烤肉香,顿感饥寒交迫,身上也更冷了,他忍耐了一会后决定放弃形象,裹着毯子挪到翎身边紧贴着他坐下,翎对朋友一向没脾气,坐在那里任他挤来挤去也没有动,渠风本意是二人互相取暖,结果蹭了半天才发现翎的体温一年四季都保持着低于常人的恒温,不怕冷不怕热,即使跟他靠在一起也不会变暖和。

      幻汐见他都冻成这副德性了,干脆跟他说:“我要去值第一班夜,你可以先拿我的毯子一起盖上。”

      渠风实着高兴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小心地问道:“那等你值完了呢?”

      幻汐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从你身上再拽回来了,我再不怕冷睡觉也得盖东西。”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呢!”渠风哀叹了一声,“我想念你的火遁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施展的机会了。”幻汐笑了笑,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夜色渐深了,除了负责守夜的警备力量不能入睡外,护送的正主和随行的仆从都已经休息了,幻汐走向了队伍外沿,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值夜的顺序是老规矩了,幻汐永远是第一个,因为她入睡很慢,而且被弄醒后就很难再睡着,她后面就是渠风,因为渠风睡得很死,跟他交接的翎有时候喊不醒他,就不忍心再叫了,索性替他守夜,时间一长,叫醒渠风的差事就落到了幻汐身上,有好几次渠风都梦见胸口碎大石,或者在窒息中醒来,幻汐松开捏住他鼻子的手,她对此的解释是: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觉时是不是真的不会用嘴呼吸啦。再后来渠风睡觉就变得机灵了。

      有玄司在的时候,三个孩子就可以不用值夜放心睡了,金毛波斯猫自带猫儿的警觉性,对袭来的敌意异常敏锐,总能未卜先知。

      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好吧,自己刚才是用了可惜二字吗?幻汐撇着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把目光投向前方,在那些叠嶂的山峦间来回梭巡着,黑夜降临的荒郊景物模糊,尤其是在这种无星无月的冬夜,除了勉强可以看清山峰的轮廓和大地衔接的边缘外,入目的就只剩下白雪覆盖的荒原了。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她的同伴们,因为有明亮的火堆,他们两个格外显眼,渠风好像已经睡着了,翎正躺着往里面添柴火。

      这样一只庞大的队伍,再怎么隐匿踪迹也是枉然,所以生火也不必忌讳,卫兵和武士们纷纷三五成群地靠着火堆取暖,彼此闲谈驱赶困意,这倒让队伍有了些许生机,远远看上去这里就像苍茫黑暗中几点微弱的萤火。

      跟他们的人数和声势相比,幻汐这边显得十分单薄,他们三人被安排栖身在队伍的最末端负责殿后,可能那些人认为搞夜袭时敌人总是从背后摸上来的。

      之前关于这支队伍强悍的阵容,幻汐已经说出了两条理由,但还有一条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今川秀信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在路上遭遇刺杀,这其中还有点恩怨纠纷,早在今川秀信父亲尚在时,有希望继承家督之位的就有两人,一位是正室所生的今川秀信,另一位是侧室所生的他的弟弟,二人各有势力,为此交战了许久,后来今川秀信击败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逼他切腹自尽才坐实了现在的位子,但剩下的余党四处逃窜,很多都被今川秀信的政敌给招揽收买了,这些隐患至今也没有根除,今川秀信很担心他们会借这次机会在路上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然而今晚也和前几个夜晚一样风平浪静,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亮的位置也向着西方沉落,黑夜走到了尽头,距离破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卫兵们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哈欠连天,看起来极为倦怠,有的人甚至已经找个地方靠着小憩去了,那些武士倒还撑得住,抱着刀一脸肃穆地望着面前的篝火。

      忍者这边守最后一班夜是翎,跟他交接的渠风已经又躺倒睡着了,毯子裹得紧紧的,幻汐背对着火堆,保持着侧躺蜷缩的姿势,很安静地一动不动,但翎知道这种环境下她多半没有睡沉,

      在休息之余还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以防不测。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火苗摇曳了几下,翎忽然抬起头,他皱着眉,面向着远方的蔓延的黑暗,身体警觉地绷紧了些许,确认了片刻后,他快步向着两个同伴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幻汐身边的时候她就醒了,她回头看了翎一眼,立刻就读懂了他的表情,她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拿起了一直放在毯子下面的刀。

      渠风也被叫醒了,得知情况不对后,他抓了把雪拍在自己脸上迫使自己快点清醒起来,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站起来走到幻汐和翎的身旁与他们并肩而立,已然进入临战的状态。

      “有人过来了,而且来者不善,”渠风面沉如水,手从大腿一侧的忍具袋中掏出了苦无。“小心点。”

      幻汐盯紧前方,原本漆黑的眼睛早已褪变成赤红的写轮眼,勾玉在眼底缓缓流转,她冷声说:“不,是一群。”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无数闪烁着寒光的利箭就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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