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裙》油炸空调

12、第十二章

　　两人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姬颜意将手指放在桌面上刚刚撒开的水中沾湿，再将沾着水的指尖在干净的桌面上划弄。谢槐以为他在比划些什么，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些毫无意义的鬼画符。
　　谢槐先开口：“虽然你们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但好歹告诉了我你们正式的名字。通过名字还是能知道许多的。”
　　姬颜意微笑道：“你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我面对面坐在一起了。”
　　谢槐摇头：“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你坐在一起。”
　　姬颜意换了个杯子，喝了口茶：“我接手后也了解了许多事。”
　　谢槐道：“比如说？”
　　姬颜意却突然冷笑道：“你不想听。”
　　谢槐：“我想听。”
　　姬颜意脸色却是更冷：“你不想听。”
　　谢槐：“你这人什么毛病，我想听。”
　　姬颜意白了对方一眼：“可我不想说。”
　　谢槐：“你这人果真有毛病。”
　　姬颜意低声道：“当年明心湖这个饼嘛，总是有人想分，所以拿明心湖的独门毒药出去来陷害我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其余人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我们是栽了。你们作为白白当挑起矛盾的炮灰也是倒霉，不过谁叫你们之前也不懂得收敛，树大招风，正好一石二鸟。只是利益面前么，什么都不够看了。”
　　谢槐道：“你的辩白从逻辑上看是没有问题的。”
　　姬颜意啐道：“辩白？可笑。”
　　谢槐皱着眉道：“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姬颜意用一只手划着自己另一只手手掌上的纹路，道：“暂且没有了。”
　　谢槐出口打断道：“我不管是非，也无论真假，只说些实际的，解药呢？”
　　姬颜意好似不解道：“解药？”
　　谢槐无语：“虽然原本也没想走你们这条路解毒，因为不曾想到还会相会。不过既然遇到了，我就走条捷径——那么，那么当初下在我身上的毒的解药呢？”
　　谢槐脸一横：“如果你对我说你没有解药我是不会信的。”
　　姬颜意突然伏在桌子上，只抬起头看着谢槐：“我的确没有。”
　　谢槐薄怒：“很好。”
　　姬颜意突然从桌子上起身，来到谢槐面前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他得意翘起半边嘴角：“我和你说实话吧，这解毒方法要的草药只有在明心湖才能生长——不然也不能称之为明心湖独有的——除了制作方法，还有材料当然都得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当年早就被你们一把火烧了个寸草不留，啧，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不过呢，解毒的野鸡方法不是有很多么，虽然琐碎了些。不过你可是有个神医大佬收养的，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有搞出解药来？”说完又是一脸嘲讽。
　　谢槐挑眉：“你就没个什么用处？”
　　姬颜意道：“我可不是像你一样的废物点心。”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样什么东西塞在了谢槐的手中。
　　“这不就是你最近一直在找的东西？看在朋友一场就给你了。”
　　谢槐将它握在手中，那物件握在手中从掌心透过一丝凉意，手腕一抖便落入了袖子中收好。半响冷冷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这些年光顾着收集各方消息了——别，别这么看着我，你这种货色还没有让人特地打听的价值。”姬颜意说话时总会有几个字是破音，显得阴冷，配上语气更是带着欠扁。
　　谢槐审视着姬颜意的脸：“你从来不存在朋友好心这样东西。”
　　姬颜意道：“作为我们重逢的见面礼不好么。再说，我是想让你省些力气，因为我知道你接下来还有的忙。”谢槐看姬颜意越靠越近，这时才看到姬颜意的红衣上尽是细致的暗纹，领口袖口和腰间纷纷绣着灿烂的花朵。
　　谢槐起身：“那我告辞了。”
　　姬颜意一摆‘请便’的手势，便翘起二郎腿重新窝回了椅子中。
　　“请。”姬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旁：“请。”
　　谢槐再次看了一眼姬颜意：“告辞。”
　　在重新落到地面之后，谢槐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又伸手摸了摸腰间，刚才姬颜意给的东西他从袖口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就放在这里。
　　这件东西不能丢。
　　虽说不知道姬颜意安了什么心，但减少些麻烦总是好事。
　　那么接下来的是顺利成章就是去——
　　正想到这里，谢槐闷哼一声却是晕倒在地。
　　谢槐在晕倒前想撑足力气对某人破口大骂却还没来得及张口就闭上了眼睛。
　　谢槐想，如果自己醒来，想做的事情，没有第二件。
　　所以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半梦半醒，却还是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强烈挣醒了自己。
　　巧的是，某人正好是谢槐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姬颜意！你个该死的东西。”
　　谢槐已经很久没生过气，他不容易生气，除了对自己。
　　姬颜意依旧在喝茶，不过这次他喝的是客栈里的茶。
　　“嗯，不好喝。”姬颜意道。
　　谢槐只道：“你处心积虑地想害我。”
　　姬颜意道：“我白费力气地给你解围。”
　　他从床上起身，站在姬颜意面前：“看看你阴森森的脸，我是猪油蒙了心才在第一次看到你时没有一剑亡了你。”
　　姬颜意心情看起来不错：“如今入冬了你知道么。你看说话都不停冒冷气。”
　　他向门外招手：“小言，来。”
　　果然传来嘎吱一声，门被推开。言逻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走廊上的寒气。姬颜意就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伸出左手拍去了言逻双臂上的寒意。
　　“冷么？”
　　“不。”言逻矢口否认。
　　姬颜意笑道一半却忽然把右手上茶杯中的热水尽数泼在刚才还体贴问候的人的脸上。
　　言逻脸被烫的有些红，前额的头发被打湿，看着有些凄凉。
　　姬颜意道：“以后不要撒谎好吗？”
　　言逻不说话只点头，谢槐看不清他的表情。
　　姬颜意的袖口也被刚才自己的举动打湿，他今天依然穿的是红色，只不过换的是修身的一套。身子外面还披了件斗篷。
　　姬颜意向言逻吩咐了几件小事，言逻便出了门。
　　谢槐道：“你什么时候养成了没事就欺负人的变态兴趣爱好了？”
　　姬颜意无聊摆弄着桌角：“在你晕倒的时候。”
　　谢槐以为姬颜意又要信口雌黄了，谁知他继续道：“在你晕倒的时候，突然从一旁的树丛里来了一大批人要来取你性命。”
　　谢槐思考了一下：“我以为那群蒙面黑衣人被我打退了，没想到是在暗处依旧等着我。”
　　姬颜意冷笑道：“你大意了。”
　　谢槐也冷笑道：“反正我晕倒了，随你怎么说都行。你也可以说在我晕倒的时候天上下红雨。”
　　姬颜意道：“你明明就信了，犟什么，好笑。”
　　谢槐也道：“所以你煞费心机地在茶水里下药，掐准时机让我一落地就晕倒，又帮我处理了那群想杀我的人？你真闲。”
　　姬颜意自得其乐地拍手，又道：“明明我是怕他们胆子小不肯出来，把你弄倒了鼓励他们一下。”
　　谢槐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姬颜意道：“你知道那些想杀你的是谁吗？”
　　谢槐直视姬颜意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你。”
　　姬颜意挑眉让谢槐继续。
　　谢槐继续道：“在我上海云山比武时，那山上的笛声，是你搞得鬼吧。这笛声直接催动我体内的毒，除了对此毒十分了解的人，别人是想弄也弄不成的。”
　　姬颜意笑道：“这么高深的笛术自然是我家传的秘术，一脉单传的那种。”
　　谢槐冷冷一笑。
　　姬颜意此时笑得倒是显得比谢槐温暖：“这笛曲——明心湖笛曲虽五花八门，但你上次遭遇的曲子的确是用来更快地催发吞心散毒性用的，一击毙命。”
　　谢槐听到这里倒是后惊，没想到上次遭遇的情况竟然如此危急。
　　姬颜意道：“吞心散在稳定状态下其实是无毒的，还有美容的效果，只要不遇到这笛声。我说过明心湖的曲谱一概是不外传的，包括这曲，但还是出了意外。”
　　谢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见墨般漆黑，正是深夜。外面灯火阑珊，自己一晕倒是晕了许久。
　　姬颜意一脸扭曲：“我父亲那个死老头脑子被驴踢了，瞎了眼，信错人。当年竟然被人窃取了笛谱，呵，还有各类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姬颜意又是一声冷笑：“我对那个长第三只手的叛徒深恶痛绝。”
　　说到此时脸渐渐变得比墨碳还黑：“恨不得抽筋剥骨。”
　　谢槐直觉不该再激面前的人，便只望着姬颜意不发一语。
　　姬颜意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谢槐定了定，道：“大概知道了，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下。”
　　姬颜意摆手随意道：“你问。”
　　“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又把他的儿子留在身边。”
　　姬颜意愣了一下：“我还会以为你会问些有价值些的。比如‘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比如‘你是想让我去送死？’比如‘今晚的月色真美’之类的。”
　　谢槐道：“好吧，既然这笛声这么有效，故技重施岂不简单？”
　　“那也得你在他附近，你天南地北地跑，倒是想让他随叫随到。”
　　“那我现在过去正好自投罗网，正好。”谢槐瞥了他一眼。
　　姬颜意伸手抚摸自己的脸，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快住手，你这样怪恶心的。”谢槐道“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再吹一次笛子要我的命？”
　　姬颜意道：“你放心，因为上次海云山上催发你身上的毒的笛声，不巧，是我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