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人生》思且醉

3、第一个人（完）

　　景元三年，今上册慕家女烟雨为慕妃，宠冠后宫，人传言其貌可比天人，其色秀绝天下，其才无与伦比，故能魅主至于之后境地。
　　金銮殿上。
　　一众御史纷纷跪下谏言，“陛下，万万不可啊，自古红颜祸水，亡国之害莫不因之，自慕妃上位，外求西域珍宝，内求奇花异果以自娱，宫墙之内更是魅主惑上，令陛下荒于朝政，实在是大逆不道啊！请陛下将此女遣出皇宫，以安天下之心！”
　　楚默嘴角笑意深深，眸中兴味盎然，啧啧，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真是看在原身当了三年明君的缘故吧，可是我可不是原来的那个君主呐~随心所欲而已，天下之人与我何干，哼，不过这戏还是要唱下去的。
　　楚默启言，“众卿此言差矣，所谓西域珍宝、奇花异果皆是朕用私库出资搜罗，其一是朕欲送与爱妃，其二，朕用自家的钱给家中添置物件又有何错，其三，朕未耗公家半分财力人力，自娱又如何，诸位卿家难道就没有给自家夫人买点讨喜的玩意儿了吗？再说朕荒于朝政，自然是朕的错，与爱妃何干，御史台恐怕是谏错了人吧。难不成还要朕下罪己诏吗？”
　　“陛下言重了！”众大臣纷纷匍地，冷汗直冒，不敢多言。
　　“朕若有错，朕自然会改，今日之后，此事不必再提!”楚默言罢，便挥袖忿忿离去。

　　锦绣阁中。
　　笙儿正一脸焦急地对看着窗外发呆的慕烟雨说着，“娘娘，不好了，今日殿上群臣谏娘娘魅上惑主，不过幸好陛下驳了下去。”
　　慕烟雨闻言只是淡淡一点头，“嗯，知了。”
　　笙儿却愈发着急，“娘娘，您就不着急吗，若是陛下因此不再像过往一般对待娘娘，那该如何是好？”
　　慕烟雨正要答话，却听外面一声“陛下驾到”，便匆匆收拾了一下妆容，准备接驾。等待的时候，恍然想起那日楚默怕自己出门迎他累着，便免了她的礼数，后来更是将尊讳告之，让她私下里只需喊”默”便是。
　　正想着，楚默已笑意吟吟地走了进来，“烟儿，你上月不是好奇书中所说的鲛人泪是否真的存在吗，今日我派出去搜寻的人已经回来了，从东海一个大族手中找来的，一会与你一起看。”说罢，挥挥手让宫人们退下。
　　慕烟雨神情复杂地看着楚默，“默，你不必待我如此……”
　　楚默一挑眉，“可是今日朝堂上的事传到你耳中了？我想让你开心难道也有错吗？这是朕自己的家事，那些大臣就是多嘴，不必管他。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楚默上前挨着慕烟雨坐下，将她揽在怀中，温暖的体温传递，互相慰藉着。
　　慕烟雨只是紧紧抓着楚默的衣袍，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我说，我喜欢吃北方的南果梨，你便让人移了树栽在宫城中，可是地域不同，养不活，你便专门开设八百里加急通道，只为送这千里之外的梨子。
　　我说，我想看看南国的风烟水色，你便不顾群臣反对，下旨南巡，甚至为了旅途舒适，开凿运河，建造巨舟，图我开心。
　　我说，我爱慕书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便让人在整个都城中栽满桃花，春至之时，风吹满眼绮丽，你与我煮酒共赏靡靡。
　　华东某族弟子写檄斥我，你便屠尽其三族，朝上大臣谏我者即死，民间百姓议我者亦死。我原非如此心肠之人，但宠之愈深，求之愈多，不忍割舍，不忍弃你。
　　我知道，我不是好人，我不是好妻子，我更不应该成为帝王之妻，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宠我爱我，允我诺我，却不会顾惜人间诸事如何，百姓哀哉何苦。
　　我知道，人人都说我妖后祸国，红颜乱世，你却一笑置之，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宠我，还是爱我，事到如今也已不再重要。
　　你说，山河常在掌中看，我与你共看，你说，后宫三千，只宠一人，我便随你宠之。
　　现今，已不知究竟爱否，却知道，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只想与你沉浮这人世繁华，没错，我早就忘了少时初衷。
　　这样的我，你却仍然宠着，那便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景元十三年，后欲观北狄戈壁风光，帝为之御驾亲征，领二十万兵直袭北狄，狄乱。京中大臣以丞相为首，以金吾卫大将军为辅，以清君侧为名，控制禁宫，一杯鸩酒毒杀妖后。帝归京闻之大悲大怒，然终悔悟，遂恕群臣无罪，并下罪己诏以安民心。
　　宫榻上，身旁无一人，楚默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忍不住，呵呵，终于到了这一步吗，真开心，小烟儿，小烟儿，你的所为和我的剧本一模一样真是太好了。所谓群臣之乱，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小暗示，而我十年设计，你的心理已与我最初想达到的模板相同。真是不能再棒了！
　　现在，在这个世界，还有最后一场戏没有落幕，你在黄泉路上，且等一等，让我把你的陪葬品送来！
　　景元十四年，帝召各地有才之女子入宫，景元十五年，当年清君侧之时核心众臣纷纷被赐死，并改为奴姓。景元十六年，帝执意为故后修陵，迁其骨灰及生前大量财宝爱好之物于内。景元十七年，浏阳之地农民揭竿而起，讨伐暴君，帝竟命宫中一女子为帅，讨伐之，天下大惊。景元十八年，各地诸侯、大族反，遂天下大乱。景元十九年至二十年间，全国各地奇异般地出现各个女子领军的部队，民先疑之，后因其善待百姓且战斗英勇，遂受爱戴。
　　景元二十一年至二十四年，天下军队隐隐以一慕姓女将为首，因连年征战的将帅之中有才女子较多，故百姓多可接受。景元二十五年，帝都破，楚帝自封于后之慕，谥号哀。景元二十六年，慕将军建国慕，登基为女帝，大赦天下。
　　昭正元年，因战后劳力有损，女帝下旨准女子亦可为工。昭正二年，帝准立女户。昭正三年，帝准女子可为官，因女子中英才始出，女子地位渐渐提升。自厮千载，男女相齐。
　　高高城楼之上，女帝巍巍而站，远处桃花缤纷，“先帝，你之教导永不敢忘，你之企望我亦达成，当年与我一同进宫受您教诲的她们也都在战场上和官场上大放光芒。大乱，而后大治，在乱象中重建正确的规则，可惜，您的功绩却掩于尘土，唉……”

　　烟儿，这份礼物你可喜欢，待你转世之后，无论为男为女，都有机会一展抱负。
　　烟儿，纵然我不爱你，但我宠你如斯，你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