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人生》思且醉

2、第一个人（二）

　　只是瞬息时间，慕烟雨做好决断，便敛去面上复杂神情，换上自然模样，樱唇微张，“那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楚默笑意更深，是要一试吗，如你所愿，“畅所欲言即可，朕恕你无罪。”
　　慕烟雨眸色一亮，准备了一下措辞，便开口道，“我不喜皇宫，此处不自在，我不喜与人共享夫君。不知陛下可否…”
　　楚默倏地转过身来，面沉沉地看着眼前女子，“哦？你胆子可真大啊。”
　　慕烟雨凛然不惧，只是沉默跪下，”是陛下恕我无罪的。”
　　楚默注视着她，倔强如天鹅的洁白脖颈高傲不肯屈服，毅然的神情让人知道她是把命运放在了这一赌中。唉，若是生在现代，这必然是一颗卓然的明珠啊。
　　楚默微微眯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低身扶起女子，“你的名字？”
　　慕烟雨在被楚默扶起后便立马倒退一步，听到问话，迟疑片刻，便回答道，“慕烟雨，不慕荣华的慕，烟波浩渺的烟，风雨如晦的雨。”
　　楚默低低一笑，沉声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那么，烟雨，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你不喜皇宫不自由，我便给你最大的自由，你不喜与他人空享夫君，洛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做不到，但洛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却可以努力。”声音愈发沉醉如酒，晕染开一股独特的风味，让人心旌摇曳，“烟雨，你可愿可我这个机会？”
　　慕烟雨即便心中几番推想帝王会如何处置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种答案，不顾不尊，便愕然地直视面前的人，只见他正真挚灼灼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温柔仿佛能淌出水来，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死其中。

　　看着新搬来的宫殿，慕烟雨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身边的贴身宫女笙儿却满脸笑意地对自己说，“恭喜娘娘，没想到陛下这么宠您，把宫中仅次于皇后所居的凤鸾殿的锦绣阁赠给了您，如果等皇上宠幸了您，说不定还能一举晋为妃位，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后呢！”笙儿越说越激动，慕烟雨连忙呵斥道，”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笙儿吐了吐舌头，看了看四周忙碌的宫人没人注意，这才舒了口气，”娘娘，是奴婢失言了。“
　　慕烟雨蹙眉说，“下不违例。”
　　自昨日湖边谈话以沉默散场之后，那个请求她给予机会的帝王竟然这么快就付诸了行动，慕烟雨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让一个精明的帝王一见钟情，只是疑惑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若说是利用自己，难不成还是要堵住群臣的嘴不成吗，可按他之言反而更是挑起事端之举呐，真是让人不得其解。
　　显然，楚默所思并非此间人理会得的，只因他并非原主，所行所为也不过率性而为，任性也好，自在也罢，上一世已经揽尽人间繁华，这一世就让他随心所欲吧！

　　中极殿里。
　　批阅完奏折的楚默正看着手下情报机构递上来的关于慕烟雨的详细资料，慕烟雨，浏阳人士，五岁母亡，随父学习，素有才名。之后还有一些日常的习惯喜好罗列于后。
　　眯了眯眼，如果我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捧在你面前，你会开心吗？楚默唇角笑容愈发潋滟，竟带着几分邪气，让人寒战，虽然以男身做出这般表情略显违和，但天子之身谁敢加以置喙，身边的侍从更是恐惧地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楚默敲了敲玉桌，“送去锦绣阁的东西安排好了吗”
　　总管封言上前来答话，“都备齐了。陛下打算何时送去。”
　　楚默略偏了偏头，想那慕烟雨应当已经入住锦绣阁，便决定，“就今日，朕一同去。”

　　“陛下驾到！”
　　慕烟雨一皱眉，又瞬息敛去，领着众宫人出了宫门，盈盈拜下，但是神情清淡素寡，周身气息恍若不喜。且看你如何为之……
　　楚默远远看见那个秀美的女子躬身迎接着自己，当然他不会忽略她似有若无的情绪，勾唇挑眉，笑得愈发温润，加快脚步迎着人走去，虚虚一扶，让人起身。
　　楚默启齿，“封言你让人放好东西，烟儿你与朕一同坐坐，其他人勿扰。”言罢，便执了慕烟雨的手向殿中而去。手中柔荑滑暖如玉，让一般人心生怜慕。而慕烟雨只是感觉那双略冰冷的手握了过来，凉意透过却莫名让人有种安心之感，敛去心中怪异的情绪，随身边帝王一同在内阁塌上坐下。
　　楚默微笑着注视身边女子，“烟儿，朕派人从你家乡带来了你爱吃的一些特产，现下宫人们正拾掇着，若是吃完了，尽管与朕说，不必拘着。还有，想你离家甚久，想必思念岳丈，故朕未与你商量，便将岳丈从浏阳请了来，在京中安排了个舒适的职位，这样你也可以与父亲时时相见，望你莫怪我多此一举。“
　　慕烟雨心中惊诧帝王竟然如此行为，但想到能与父亲相见，也是心中欢喜，想跪下谢恩，却又被楚默按下。
　　慕烟雨静静垂眸，帝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楚默看着慕烟雨敛着的眸中眸色变换，笑意越发地深，小烟儿，你可别多想呐，我所做一切自然都是只为了你开心喽。
　　慕烟雨咬了咬唇，决定一试帝王心意，“陛下，您何必对我如此，微末之身，若有差遣，尽可直言，烟雨莫敢不从。”
　　“你这话可不对了，朕又能图你什么。“楚默为皱眉，伸手抚上慕烟雨脸庞，微微抬起，让她与自己对视，”烟儿，你信朕可好，自昨日见你，便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女子，或许现在朕还不是特别喜欢你，但是，希望你给朕一个机会，让朕照顾你。”抿了抿嘴，楚默眸中颜色愈深，淡淡的渴望与忧伤渗出，让人见了不觉揪心，”朕纵然富有天下，却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朕希望能有一个人与朕共见这万里山河壮丽，那个人，朕觉得就是你。”
　　慕烟雨被这一番话砸得头晕，懵然之下不知作何反应，眼前的帝王好像已将那颗真心捧出，可是直觉上又觉得哪里怪异，但是，当初自己的愿望不也是希望有人能与自己共览这锦绣山河吗，现在，这个口口声声说愿意的人，正坐在自己面前，万分期待地看着自己，扪心自问，敢否一试？
　　楚默见慕烟雨沉默良久，没有回应，一丝凉意闪过眸心，不过嘴角的弧度敛去，显得愈发可怜，眼中恳切之色更是浓了几分，“我想让你开心，答应我可好，烟儿……”最后的那声烟儿声色缠绵让人心醉。
　　慕烟雨看着他，唇薄无情，但那眼中神色却是让人无法忽略，那微抿的嘴好像带着几分委屈，竟让人觉得眼前人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犬，心中的柔软不禁一动，好像瞬间就被撤下了心防，被那人眸中无止的漩涡困住，甘愿为之赴诸此生，所以，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眼前人的眼睛那一瞬间放出的明亮好像能灼伤人的眼，那欢喜已是不能被黑瞳束住，透了出来，感染着自己，慕烟雨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样，似乎也不错呢。或许，值得……
　　楚默确实是欢喜，心中的愉悦带动周身气息，和自己预料地一模一样呢，真真是有趣至极，呵呵，想必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是玩弄人心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