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如刀》陈年旧史

47、45 前尘旧事

　　陆晨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病房里没有人，徒然就觉得有些凄清。普通病房已经住满了，沈董找了个朋友就把陆晨曦安排在了高级病房，陆晨曦觉得有些饿了，正想按铃叫护士，病房的门开了，何光熙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

　　“小何？”

　　“你醒了，我刚下班，老程刚走，家里有点事。” 何光熙把陆晨曦的床摇起来，垫了个枕头，让陆晨曦坐起来，又把饭桌放好，把袋子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的摆放好：“这是老程给你买的晚饭，有菜有肉，到处找骨头汤，买不着，最后买了碗骨汤面。”

　　陆晨曦看在眼里，一盒一盒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孜然羊肉里没放香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放进嘴里，放了糖的，她不止一次吐槽过很多饭店的西红柿炒鸡蛋不放糖不好吃，程远舟竟然都记得。

　　“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吧。”何光熙拉过凳子坐在她床边，看着陆晨曦，又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晨曦放下碗筷：“小何，你有事就说吧，咱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光熙把筷子又塞到陆晨曦手里：“边吃边说吧，老程说你中午就没吃饭。”

　　陆晨曦只得一边吃一边听他说，何光熙继续说：“你答应我，无论今天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不能告诉程远舟，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让他知道，你知道他的事情。”何光熙一句话说得十分拗口，完全不是他平日里说话的风格。

　　陆晨曦听出了他话里的郑重其事：“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他这些事情永远都不能对你说，晨曦，其实……”何光熙低下头酝酿很久，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居然有些红：”其实程远舟他一直都很爱你，可能你现在不相信，他当年跟你分手，也是迫不得已。”

　　陆晨曦冷笑了一声：“他跟你说的？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栽了一次跟头不算，还栽过第二次。”

　　“晨曦，你听我说，咱们大三那年暑假，程远舟他妈妈病了，咱们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他妈妈生病了，身边不能离开人，开学就知道你俩分手，但是他一年都没来学校，休学了，你知道吗？”

　　“他妈妈得了什么病？”陆晨曦见过程远舟的妈妈一两次，记得是一位很优雅时尚的女士，也颇有些高傲。

　　何光熙咬了一下嘴唇：“精神方面的病，刚开始是抑郁症，到后面我觉得大概是精神分裂……”

　　陆晨曦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何光熙只能再帮她换一双，陆晨曦抓住何光熙的手，焦急的问道：“那他？”

　　“整个事情是这样的，他爸爸在外头有人了，连孩子都有了，他妈妈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根本不可能忍受这种事，知道这件事之后整个人就精神崩溃了，他爸没过多长时间公司也出了问题，被人坑了，要赔不少钱。他爸爸被人告，差点进监狱，程远舟当时都要替他爸去坐牢，幸好他爸爸还顶得住，自己去找人，他那时候就只能一边在家里看着他妈妈不能出事，一边帮他爸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

　　陆晨曦听得心里一阵疼，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她竟然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在干什么，陆晨曦回想着。

　　那时候的她在准备出国的考试，她和程远舟之间的对话和电话一天天的减少，她没有意识到他是家里出了问题，程远舟不回她的电话，她就一遍一遍的打回去，终于接了电话的程远舟，声音里都是疲惫，她一直质问他，是不是烦了冷了，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陆晨曦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那几年过得太辛苦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去找他，他妈妈看着挺正常的，但是身边不能没有人，他在厨房里给他妈妈做饭，十分钟就得回来跟他妈说话，不然他妈妈就要大哭大闹，有时候做好了饭，他妈说这不是她想吃的，直接就掀了桌子。”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他的。”陆晨曦不知不觉间，落下泪来。

　　何光熙抬起头看着陆晨曦：“他说他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他，你就当是他自私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他知道如果告诉你了，以你的性子，肯定会跟他一起承受。你绝对不会出国了，你的未来不能就这样毁了，这是个无底洞，他不能拖你进来。过了两三年，他爸爸总算是把账都还上了，生意也慢慢有了点起色，他妈妈的病时好时坏，他想过找你，但是那时候你已经在国外了，跟我们基本也不怎么联系，他看着你在社交网上传的那些照片，知道你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新人，你也说你不会回来了。”

　　“那他到底为什么……”陆晨曦没说出来，但是何光熙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是想说去年的事对吗，我那时候也纳闷，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俩终于能在遇见，心里还都有对方，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是害怕吧，毕竟，他妈妈的病会遗传的。”何光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小何，我……”陆晨曦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憋在胸口。

　　何光熙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陆晨曦的肩膀，陆晨曦抬头望着他：”他是不是过得很苦？”

　　“你们都过得很苦，我不想再看着你们俩互相伤害下去了，你们俩都太自我，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们这是何苦，所以我今天必须跟你说，程远舟那个王八蛋让我发誓说如果跟你说了我就出门让车撞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说着，病房的门又开了，进来的顾妍，看见陆晨曦跟何光熙的状态，顾妍笑道：“哟哟哟，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俩了？”

　　何光熙回头打个招呼，也笑着说：“顾大状，刚下班吧，一块吃点饭呗，刚才光顾着说话，晨曦都没怎么吃。”

　　顾妍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何光熙的意思，说：“你还别说，我正饿呢，你等我洗个手回来一块吃，有我的筷子吗？”

　　顾妍很快洗了手回来，打趣道：“我说你什么好，咱俩这才一天没见你就变铁拐李了，诶，你拆石膏时候记得叫我啊，我得签字留念。”

　　陆晨曦骂道：“没良心的，你看看人家小何。”

　　顾妍低头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菜嘿。”转头对何光熙说：“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

　　陆晨曦听到这句话，眼眶又红了，顾妍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立刻换了话题让她吃饭，又问起陆晨曦的爸妈知不知道她受伤的事。

　　陆晨曦说：“明天再说吧。”

　　“也行，明天我不忙就来接你出院，我建议你这段时间还是回家住，有人照看，毕竟你爹地自个儿就是骨科大夫。”

　　“恩。”陆晨曦有些心不在焉。

　　何光熙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了，他妻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也不好在外面时间太长，顾妍送他下楼，顺便把垃圾带下去。

　　陆晨曦找到自己的手机，整个屏幕碎了，无奈的一笑，幸好还能用，点开手机，程远舟的名字就在通话记录第一位，陆晨曦想打电话，几次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最后还是把手机扔在床边，却不小心碰到了电话，拨了出去。

　　程远舟很快接了电话：“喂？晨曦你醒了。”

　　陆晨曦听到他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哦，我打错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程远舟笑出了声：“没事，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怕你还没睡醒，晚饭吃了吧。”

　　“吃了，谢谢你。”

　　“我家里有点事，那个，我……”程远舟停顿了几秒钟，陆晨曦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今天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你想说什么？”

　　“没有，明天我接你出院吧，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要不要考虑一下回家住，你家也不算太远的，以后你上下班我都接你。”

　　陆晨曦偷笑着：“干嘛这么客气，无事献殷勤。”

　　“对对对，我无事献殷勤，我是坏人，我的大小姐，今天你受伤都是我的错，我这将功折罪，您看行吗？”

　　“哦，可以考虑，那早午饭都包吗？零食咖啡包吗？”陆晨曦打趣道。

　　“包，都包。”程远舟丝毫没有发觉到陆晨曦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陆晨曦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远舟，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顾妍回来的时候，陆晨曦刚好挂了电话，满面春风的的，不由得好奇起来：“说吧，今天到底怎回事，你这是要老年痴呆了吗，随便一摔就能把自己摔骨折你也真是够了。”

　　“不是骨折，只是骨裂而已。”

　　顾妍吐槽：“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打石膏不能走路，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别顾左右而言他。”

　　“我跟程远舟吵架来着，碰到了放书的架子，架子倒了砸的。”

　　“这么说不怪他咯？”顾妍满眼都是审视，想从陆晨曦身上看出来破绽来。

　　“真不怨他，你来之前他刚走，刚才还说明儿要接我出院。”

　　“哟哟，一口一个他他的，你给我从实招来。”

　　“顾妍，如果我跟你说我原谅他之前做过的事情，你会觉得我傻吗？”陆晨曦突然严肃了起来。

　　顾妍却并没有觉得奇怪，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们俩之间就跟有根绳子拴着一样。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