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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不去了?”封季瑜觉得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这么晚还送面来,又状似乖巧的看着他吃,这会儿竟是不去了。
      封季瑜无意窥探,便没多问,吃过面,又喝了些汤,浑身都暖和起来。
      是时候该就寝了。

      营帐是临时搭的,比不得行宫,这床榻更作简陋。穆云遥看了一圈,实在找不出其他能躺的地方。
      封季瑜道:“秋狝本就是磨炼意志,训练强兵,条件上是要艰苦许多。”
      穆云遥见他吃完,正要将方桌连同碗筷一并收走,“昭晗先睡,我坐一晚不碍事。对了,我同十夫长讨了壶酒,昭晗要一起么?”

      他本来也没想着封季瑜能喝,这人向来不是爱酒之人,且这酒又算不得好酒,却不料他竟点了头,“也好。”
      穆云遥有些尴尬,只得将方桌又放了回去,“我去取个酒盅。”

      他一人喝拎了酒壶也就罢了,封季瑜顶矜贵一人,却是不行的。他一掀帐帘,正巧迎上绵竹过来。穆云遥没让人进帐,自己跟着出去了。绵竹端了两个碗,“瞧见公子没拿……想着您可能要用,不过没找到酒盅。”
      穆云遥伸手接了,“知我心者,莫绵竹也。”
      绵竹又道:“水还没滚,汤婆子要等一会儿。”
      “不急。”
      绵竹应了声,便退了。

      外面风声正紧,吹得帐布呼呼的响,两人对坐着饮起了酒。黄酒本是要趁着酒温来喝,一开盖子便能闻见肆意浓香。这会儿酒有些凉了,估摸着味道要差一些。
      封季瑜摆摆手,“我喜欢喝冷酒。”
      穆云遥闻言一顿,他也是爱喝冷酒的,开了酒封给他斟了半碗。
      封季瑜端起碗饮了一大口,冷酒入口,辣得唇舌微疼,他紧着眯了眼,又入腹,感觉火气都下去不少,通体舒畅。
      穆云遥也倒了一碗,举起来和封季瑜碰碗,“酌此一杯酒,与君狂且歌。①”
      封季瑜笑笑,一饮而尽。

      这一壶酒两个人对饮,真当是不够畅快淋漓。穆云遥未醉,却看封季瑜去,竟也目光清明,他不禁想起某个夜晚,封季瑜宿醉回来,还颇为闹腾的折腾了小半夜,想来是喝了不少。本来还想笑话他,后来听绵竹说了才知道那日是卫嫔的祭日。
      卫嫔生前不受宠,生了二子却连个号也未封,又是意外亡于溺水,被葬入西陵后,平日里连个供香也无。
      那日封季瑜就带了商陆一人,在西陵坐到大夜,回来便是一身酒气。他醉的忘形,神情黯然,话却是半分也不肯吐露。

      穆云遥有时候便想,究竟是如何的过往,能让他把性子压抑成这样。
      思及此又给他倒满酒,“看不出来,昭晗酒量不错。”
      封季瑜看着清明,实际有点醉了。黄酒后劲大,尤其这酒也算不得什么上品。

      封季瑜摆摆手,“醉了醉了,轩楚的酒量,怕是还没够。”
      穆云遥一手撑着头,“等回去了我叫绵竹拿几坛好酒回来,我们继续,一醉方休。”
      “拿?去哪里拿?”他狭长眼睛瞧过来,水波荡漾。
      穆云遥本想着去莲影那拿几坛,这厮可藏了不少好酒,没想到一个不察说漏了嘴,“去买几坛。”
      封季瑜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他未点破,眸子似清醒又似醉,意味不明。

      两人边饮酒边闲聊,从年幼时不肯去学堂到偷偷给先生画胡子,从繁冗的规章礼仪到胡乱写的酸诗,正聊着,帐外传来通传声。
      穆云遥一听便知道是绵竹,叫人进来。绵竹手里抱着汤婆子,见两人衣冠不整的斜躺在一处,衣带相缠,又不大敢进来了。
      穆云遥指指床榻,叫人收整干净。绵竹红着脸,匆匆收了收便退了。

      不过三尺见方的地方,睡下两个大男人着实难受。穆云遥将汤婆子递过去,“夜里凉。”
      封季瑜接了,“哪里来的?”
      “找人匀的,这里不比王府,又没地龙,怕你冷。”

      封季瑜低头看向这小小的铜壶,确是发着热的,握在手里、揣进怀里都是暖和。穆云遥正想找个地方将就着躺,榻上人却出了声,“一起睡罢。”
      穆云遥还未张口,封季瑜已经向里挪了挪,“夜里凉,一起睡或许暖些。”他将被褥抖开,“过来。”
      穆云遥也没矫情想法,既然封季瑜不在意,他个大男人更无需在意。只是这床榻实在太小,他便只能往里靠,不意外的挨在了一处。

      这一夜并不好睡,帐子外声音一直未停歇,直到后夜大队人马都出动了,仅剩下几个小兵留守,才安静了来。

      *

      时间过得快极,转眼便到了积分战终日,还有不过半日便要决出胜负。
      连着两夜,太子封季琰为着分数心忧至极,睡也未睡。

      晨间,朝云端了铜洗,为太子殿下擦过脸,又端了普洱浓茶,服侍他漱了口。
      朝云跟在封季琰身边数年,惯会察言观色,不该问的不该说的,是半分不会多舌。
      可是连着两夜,封季琰都未怎么合眼,眼下早已是一片青黑。朝云接了茶碗,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才寅时,奴婢服侍您小睡一会儿吧。”
      封季琰摆手,示意朝云退下。朝云抿抿唇,行过礼便退了。

      外面天色不大好,灰蒙蒙的一片,衬得天更冷了些。
      过了早膳,出去打探的斥候才敢来通传。封季琰叫人进来,吕良刚进帐子,便“咚”的一声跪下了。
      封季琰坐于主位,眼中血丝满布,更衬得脸色阴沉,“起来说话。”
      吕良虽是起了身,却仍一丝不苟的躬着,也不敢先开口,只等着问一句便答一句。

      对于封季琰而言,前陈铺垫大可不必,他惟想知道的不过是另两部的狩猎战况如何。吕良神经紧绷,小心的呈了笺函上来。
      封季琰缓缓翻开,本就肃冷的脸色直冻成三尺寒冰,他提起眉毛,“什么时辰的?”
      吕良不敢欺瞒,慌得声音都在抖,“寅时三刻。”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吕良“扑通”一声又跪下去,头磕得地面震响,“殿下息怒,属下这便去领罚。”

      封季琰未应,一把将笺函砸在地面,“啪”的一声惊得吕良和立在一角的章屏全瑟缩了一下。
      封季琰一脸愠色,却仍维持着矜贵姿态。
      章屏深知这时候不该说话,但整个帐子,除却他真再无人能缓和这位太子殿下的怒气了,他小心走至封季琰身侧,“殿下,这还有小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封季琰坐回椅上,闭住眼睛。他眼睛狭长,眼睫并不浓密,发怒时总给人刻薄之感。
      章屏见他未再作声,大了些胆子去捡地上的笺函。

      这一看,瞳孔都缩紧了。他本以为再差不过十几分,太子殿下又留了一手,藏了前夜的十二匹狼,加起来合该够了。却不成想与蛮扬竟差了小六十分,任是加上猎狼的分数,也远是不够。

      章屏额头冒汗,“这群懒滑的玩意儿!定是没好好用心!殿下,咱们同睿王爷差得也不算多,追一追合该够的。”
      封季琰冷淡的揭开一只眼皮,冷嗤一声,“你当我只在同封季瑭比么?”

      封季琰最识礼数,向来不会直呼其名,现在这般,是真的怒了。
      他虽与封季瑭不睦,可他二人之争,最多是兄弟阋墙,就算他输,那也是关起门丢人。而与蛮扬,却是争的家国脸面。若让蛮扬胜了,大梁颜面何存?
      封季琰气的不止是分数差得甚大,还有便是封季瑭,既占得了南面这好地势,怎么还是没比过。

      章屏听了封季琰的话,自是大气也不敢出。他一双眼往这人身上瞧了瞧,“当然不是。您贵为太子,自非池中之物。还有时间,小的这就吩咐下去。”他虽是这般说,可心里却没底。
      章屏浑身紧绷,维持着恭敬姿势,待听见封季琰浅浅的一声“嗯”后,赶忙退了下去。
      封季琰睨着仍跪地的吕良,“滚。”
      他声音淡漠,却仍给吕良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

      兵卒之间自有一套消息互通的方式,上头虽未言明,但看架势也能窥其一二。
      章屏虽惯会狐假虎威,但做事还算稳妥。本来这积分战是表演为主,但眼下情形却是非胜不可了。

      章屏恼的不行,恨这蛮扬言而无信,本来私下说好的,可到了这时候竟是变了挂。他不敢深想,赶着核准了这两日的猎物数量——野兔34只、狐16只……他看着一串数字,不免/流出凉汗。

      因着前晚夜深,猎的狼又多,他们才好藏了大半数,这下一来,非要在这半日里猎出更多才行。
      可是他们猎得,睿王和濯冼便猎不得么?且不说他二者狩猎本事如何,偏这地势就要好上许多。
      章屏头疼的不行,眼看着头风都要发作,一转头正瞧见营帐外的马棚边,穆云遥正在喂马。

      他二人实在不相熟,连话都说得少。章屏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便走了过去。
      他叫了声“穆公子”,穆云遥才扭过头。
      章屏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眼正埋头吃草的黑马,艰涩道:“在喂马?”
      穆云遥瞧他一脸拘谨,“有事?”

      这两日穆云遥帮得忙不少,虽不至于跟着兵卒们围猎,但射猎的本事确实不错。明眼人一看,也知他懂个中门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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